楚燃神色颇为微妙的看着眼前的人。
脸色犹很苍白带着病容,但是烧得眼角晕红,一双桃花眼里都是承受不住的水雾。苏绛年扶着门擡头看他,乖乖巧巧的样子简直就像等着逗弄的小兔子。
偏偏病得脸色憔悴,整个人却打理得依然得体,白色的内衫披了件水绿色的罩纱,长发柔顺地梳起,如同往日。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抱着手里的书,挑起一个笑容。心里却颇为遗憾地想,其实,生病的时候穿着睡衣下床,也是可以接受的。
苏绛年带着他到客厅入座。一个人住的寓所,并不需要多大,客厅和厨房一体相连,陈设简单。他望了一眼,一旁有一扇掩上的木门,心知是苏绛年的卧室。
她倒了一杯牛奶递给楚燃。楚燃接过,放在唇沿却不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问:“有纯净水吗?热水。”
苏绛年病中的思维还没能理解他的意图,就看到少年站了起来,向她走了一步。两人对立着,而后忽而,楚燃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腕上温热的力道带着温柔的意味让她坐到椅子上,楚燃微低下头道:“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大小姐,现在不是嫌弃白开水的时候。”
他满怀玩笑意味地道了一句,眉梢肆意,眼底却隐隐有认真神色。随手拿过那杯牛奶一饮而尽,摆摆手说:“我给你倒热水。”
喂……苏绛年看着他走向厨房的潇洒背影,无奈托腮等他回来。总之这人无论何时何地,寥寥几句几个动作,最多再添一个敷衍笑容,就能将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中。
好比苏绛年写的建模演算,增添一个不安定变量楚燃,他就能开疆拓土所向披靡,将预设种种条件统统推翻。
楚燃回来得很快,端着明净的玻璃杯,视线扫过桌上堆叠的学习资料,说:“这些大部头,还是我帮你带进书房吧。”
她的书桌其实就摆放在卧室,和床头靠的很近。闻言苏绛年微微犹豫。她还以为,楚燃所谓的补习,也就只是说说而已……
少年没等到她的回应,疏朗的眉眼墨瞳顿了顿:“抱歉,是不方便吗?”
他平常都恍若一切无可谓,纵漫不经心,只随便倚靠在一角,自成坦荡气质。这时突然敛眉, 苏绛年才惊觉其实楚燃眉眼十分精致,长睫下掩盖的专注眼神执着而单纯。
苏绛年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很麻烦你。那就从善如流了。”脸上不禁浮出羞惭红晕。
楚燃笑开,单手轻松地捞过书本,跟在她身后进了她的房间。
嗯。第一次在她家,第一次到她的房间,第一次和她单独相处。
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他擡眼望去,入目是简洁的陈设,然而纵是以他的眼光挑剔一番,也丝毫不觉有哪件质量会委屈的了她少女的房间每个角落都很规整,不知道他来之前她是否在休息,总之,现在床铺已经整理得宛如崭新。
楚燃余光扫过柔软的枕头,啊,看起来就很想躺一下蹭蹭看的样子……
不,稳住,别怂。追到她要慢慢来。
他若无其事的从怀里书本最上方抽出一本笔记,边打开边道:“这是我的笔记,今天的内容应该都涵盖在……”正要放在她的书桌上,楚燃忽然顿了顿。
苏绛年站在他身侧,看着摊开来的纸页上他有力的字迹。整理写的很清晰,行距留开成大纲的样式,甚至一丝不苟的写了几个典例。认真显而易见。
听他忽然讲述停顿,顺着楚燃的视线看去,她书桌一角的书本间斜出一张隐有字迹的白纸。
啊真是要命,恰好就是那张草稿!反正之后她才不要那幺喜欢江辞,这幺痴汉的举动真超级幼稚!
手快过思维,苏绛年快速的将那一叠书理正,草稿纸塞进书本的缝隙里,才佯装自然地转过头看着楚燃,“怎幺了?”
楚燃看着她的双眼,唇边挑起一个笑容。“物理化学的就在微积分后面。”语调平静自然,看上去毫无异状。
“嗯,谢谢你。”苏绛年觉得耳垂已经开始发烫。她强装镇定,试图控制脸红的速度,也不知道除了道谢该如何继续话题。“那,微积分恰好就是从笔记的第一页开始的吗?”
楚燃把剩下的教材摆在她桌上,挑出今天留的练习,闻言,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对,恰好就是这幺巧。”
他一派正经的转过脸面对苏绛年,甚至还有心情说了句:“脸好红,是又开始烧起来了吗?”
说罢,自然地伸手覆在苏绛年额上。
少年清新的气息从严谨扣住的衬衫袖口传来,楚燃微微低头凝视着她。苏绛年忍不住地想退后,视线却恰好扫到他身后的笔记。想到他特意整理,心中感谢,于是抿着唇任他触碰。
奈何她这副模样在楚燃眼里可爱得不行。明明好像很怕他似的,睫羽忍不住眨动,却娇娇怯怯地对他以柔软。哈,苏绛年。
算了,不要逼得太紧。
手指一触即离,楚燃道:“还是多休息吧,这样才好得快,我先不打扰你了。”
苏绛年点头,正要开口,楚燃就又截住了她的话。“不用送我了,好好休息。”
他始终噙着一点淡笑,走出苏绛年家,替她关上门。转身的那一刻,才开始敛眉。
江辞,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