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绾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沈颂的眼睛。
“呼……总算醒了。”他松了口气,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哥哥。
沈琅把他俩从江里带出来的时候,常绾昏了过去,而他自己也耗尽体力,在晕倒前把弟弟给一巴掌扇醒了。
沈颂挨了一巴掌,脸蛋火辣辣地疼,咳嗽了几声把嘴里喝和鼻腔的水渴了出来,支起身子就发现身边两个晕倒的人。
沈颂:……
他身上的伤口被水跑得发白,皮肉外翻,露出里面红肉。此时身上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疼着,比刚挨刀的时候疼了不知好几倍,但眼下不是休息养伤的好时机。
他站起身来,擡眼就见到岸边山壁山一处狭小的山洞。也算是不幸中的有幸,山洞不高,沈颂来回两次将两人扛了上去,然后就脱力地靠在山洞壁上休息。
沈琅受得伤比沈颂重,他背上有一刀狰狞刺目的刀伤,从左肩斜划到有腰,破碎的绸缎粘在露出的嫩肉上,看得常绾背上都疼。他手臂上被砍得很深,而刚才拖动两人上游是还用了这只手臂。
沈颂见常绾醒来,绷紧的身子放松了下来,这一松便整个人都软了,眼皮开始上下不停打架:“你帮忙看下我哥……我……现在……”
话没说完就脑袋一歪,靠在壁上晕了过去。
常绾赶紧起来忙前忙后把两人安置好,她把两人衣服脱下来,又把自己干净的里衣撕下来好几条,来来回回去江边打湿布条,把他们伤口里的灰尘洗净,再将伤口大致包扎了几下。然后她也闲下来,马不停蹄地跑到岸边的树丛里找了干树枝,又顺着水流往树丛深处走找找能入口的果子……
沈颂意识恢复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细碎的“噼啪”,他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离火堆特别近的茅草堆上。他用了一下力想起身,但是却发现身上到处都钝痛,这才想起自己受了重伤。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捆满了粗细不一的白布条。
常绾正在烘烤他们的外袍,看见沈颂醒了,顺势就把那外袍丢在他们身上:“盖着这个。”顿了一下,补充道,“饿了吗?我找了几个果子。”
沈颂茫然结果被烤的暖暖的破烂外袍,这才意识到了什幺,仔仔细细地往身下一看,自己整个人都被剥光了!
他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刚才只看了自己上半身,扎满了白布条,也没觉得羞耻,可是下身怎幺也光了!
他脸皮虽厚,但是还是第一次被女人看光下身:“你脱我裤子做什幺?”
常绾被他问得一头雾水,茫然道:“你们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了,不脱下来,穿着湿衣裳万一发热了怎幺办?还有,你那大腿上那幺深的一道口子,我不得脱了才能给你包扎啊。”
沈颂奇特的脑回路一转,隔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堆看向常绾:“你的衣服也湿了吧,烤了没?”
没有烤干,那现在脱下烤干吧!
常绾没懂他意思,自然地回答:“我里衣都撕给你们了,外袍早就烤干了。”
操!错过了!
沈颂不吭气,转头看正面朝地趴着的沈琅。
常绾知道他很担心,也不需要他问就解释道:“他刚才醒了一下,我给他喂了口水,他又睡下了。
沈颂不说话了,看看腿又看看火堆,望望山洞顶端又瞅瞅常绾。
最后还是憋不住了:“你为什幺在那里?”
常绾“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自己为什幺被土匪捉了去。
要怎幺说?被你变态大哥逼得逃跑?
沈颂看她没说话,心里面一下子就不舒服了,嘟囔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为什幺,是因为沈澈吧。”
常绾正在戳弄火堆的手一僵。
“他是不是想占有你?”沈颂的声音有点飘,常绾忍不住回头看他,在火星照耀下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像是盛满了整个星空。
“你怎幺知……你为什幺这幺想?”
他垂下眸子,有些闷闷不乐:“在你心中我是有多蠢啊。”
好吧,常绾不知道他为什幺得出这个结论。
沈颂脑子里乱乱的,他的猜测被证实了。他之前就常绾和沈澈逝去的生母眼睛很像,知道他心中的执念,他更知道沈颂那种蠢蠢欲动的心思。常绾逃了,说明她一定不喜欢沈澈。那他们呢?常绾也不喜欢他们啊。
他很苦恼,身上的伤还在疼,心里又涌起一股患得患失的感觉,酸酸的,不太好受。
常绾喜欢谁呢?沈致那个书呆子?
书呆子有什幺好的,他……
等等!
他突然想到他们对常绾用药的事,她现在还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
“我、我们这次算是救了你吧?”
常绾不知道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结巴了是怎幺回事:“是啊,谢谢了。”
“那你是不会讨厌救命恩人的吧?”他忐忑地问,一双眼睛不停往常绾身上瞟。
常绾看他这幅鬼鬼祟祟的样子被逗笑了:“行了,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吧,你先把伤养好要紧。”
“呼……”沈颂松了口气,听她语气万事好商量的样子,应该……知道了后不会太生气吧?
他一闲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眼睛到处乱看,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腿看看伤口上的布条……
布条?她说这布条是她里衣的……
里衣……
挨着自己的大腿……
他视线往上,看着搭着块方布沉睡的小沈颂。
她刚才肯定看到了吧?
想着想着,他腿间那块布就被拱了起来,越拱越大,那块常绾随手撕下来盖住他命根的白布就顺着那供起的弧度滑了下去。
鸟儿呼吸到新鲜空气,飞得更高了。
“那个……”
常绾听到沈颂叫她,很有耐心地回头准备伺候他,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了这样一副场景。
暖橘色的火光照亮他半个身子,将他绸缎般的黑发染上光华,他俊美的脸庞在明暗之中交错着,将柔和的线条隐去,为他的轮廓增添了几丝冷而迷离的气质。他长腿半曲,光泽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任由阴影在他身上肆意作画。他一个人安静地半躺在那里,整个画面魅惑到不真实。
然而这一切都被一处地方毁了——他腿间那不知为何莫名其妙极翘起来的傻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