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对于自己翻找东西的狼狈样子感到很尴尬,不敢再看他,小心翼翼地走进电梯,站在他身旁。
就像早上八点四十五分的办公大楼里素不相识的同事,一言不发地等待到达相对应的楼层。
每天都会发生的事。
电梯门徐徐关闭,科林看着敞亮的大堂消失在眼前,心想这还是第一次和她在公寓的楼下见面。
右手试探地触碰她的左手,缓慢地摩挲她的手指。
她没有避开。
她的手指微微弯曲,和她的呼吸一并化作不可名状的氛围。
简盯着面前的楼层数字慢慢闪烁,听着自己心跳声,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气味。
混合了雪茄和木质的香味。
身体里深处扭动的某种东西一直蔓延到指尖,想要被亲吻和爱抚。
电梯极其缓慢地攀升到第四层。
她觉得自己应该开口说些什幺,张开嘴却还没想好要说的话。
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他的眼角看到她咬着嘴唇犹豫不决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便再也按耐不住,抓过她的右手腕,猛地把她按在墙上,放肆地把脸凑近她的鼻尖,灰色的眼睛毫无保留地直视着棕色的眼眸,像野兽一样嗅着她的气息。
有趣的绵长的香水味。
“沃尔斯先生,”她被他看得心跳凌乱,垂下眼帘,好不容易调笑着挤出一句话,“你是变成吸血鬼了吗?”
“怎幺可能,”
他露出不经意的笑容,宽大的手掌伸进她浓密的棕发,鼻尖抵着鼻尖。
“只是比较想念你的样子。”
她心里有一点惊讶,擡起眼看他的神情,想要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不等她再开口,便毫不犹豫地低头吻她,吮吸着咬着她的嘴唇,感受她双唇的柔软和温度,双手在她身上摸索,贪婪地揉着她的乳房,抚摸她的大腿,把欲望和思念倾注在这一吻中。
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双臂环抱着他的脖子,手指掠过他的头发,热烈地回吻他。
坚硬的阳物隔着衣料触碰她,渴求她给予过的欢愉。
情欲在交叠的喘息当中溢出,她的下体湿得一塌糊涂。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电梯发出了提示声——他轻松地把她抱了起来,一面吻她一面走出电梯。
科林·沃尔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公寓的私人电梯前和年轻的情人做爱。
他不想再等待,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在电梯里就占有她。
他解开她的衬衫,扯下她的连衣裙,顺着她的耳朵,脖颈,一路亲吻下去,手指撩拨着她的乳头,刺激着她的情欲。
“会不会……嗯……有别的人……”
她低声呻吟,忍不住担心他的助手会突然出现。
“这里只有你我可以进来。”
他的声音夹杂着亲吻与喘息。
“就像孤岛一样。”
她看着天花板上的植物图案,大脑被呢喃纷乱的欲念冲撞得一片空白。
“是的,就像孤岛。”
他再次吻她,褪下她的内裤,进入到她体内。
接吻的声音,喘息,呻吟,肉体缠绵交合。
她很快就达到了高潮,忍不住叫出了声,地毯湿了一片,娇喘连连,全身瘫软无力。
他满意地抱起她,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双手抓着她的臀部,用力地移动她的身体,往深处感受湿润的阴道带来的刺激。令人晕眩的快感如潮水般把他覆盖,他无法继续耐心地享受她的身体,再加上她在耳边带着喘息说着狎昵挑逗的话,让他只想在她体内发泄殆尽。
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和思考的空间,她紧紧地抱着他,相互亲吻,激烈地与他的身体交合。
当他终于把压抑了十天的欲望释放,她伏在他身上久久没有说话,彼此喘息,手指漫无目的地抚摸他的脸颊,心想自己大概是很想念这种亲密的。
他以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柔吻她,向她表达自己的愉悦和满足。
“你对其他女人也是这幺说的吗?”
她小声地问。
“不记得了。”
他不愿意回答。
“我在想也许你和别的女人做了,可是你又回来看我。”
她说起自己给他编排的剧本。
他忍不住笑了,说这些天忙着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女人。
“不过这是很好的想象力,你该成为演员。”
“我比较想成为18世纪的英国人,”她饶有兴味地跟他讨论起来,“住在漂亮的大庄园里,穿着白色的晨衣在朝露中奔跑。”
“听起来倒是很惬意。”他捋着她的头发,嘴唇贴着她的额头,和她一起想象几百年前的世界,“只是英国的天气反复无常,这样奔跑可能会惹上感冒。”
“那可不好办。”
“是啊,不过还可以躺在床上喝红茶,吃小蛋糕。”
“可是一旦患上肺炎就糟糕了。”
“将会一命呜呼。”
“看来要在18世纪的英国庄园里奔跑,也是代价惨重呢。”
“所以还是现在这样生活比较好。”
“好像是,”她擡起头看他柔和的笑脸,亲吻他的鼻尖,“起码可以在电梯旁做爱。”
科林·沃尔斯的单身公寓里从来没有过这幺多食物,他面前摆放了两份口味不同的鸡翅(香草帕玛尔芝士和辣味烧烤),烤土豆泥,意式披萨,威灵顿牛排,田园沙拉,还有南瓜派。
简看着满桌的晚餐,无话可说。
“我不知道应该点什幺,”他耸了耸肩,“大约就把想到的点了一遍。”
“和你约会的女人一定受不了。”她同情地说着,拿起一个鸡翅吃了起来,“你可能会让女士下不了台。”
“所以我不约会。”他往碗里装了一大勺沙拉,”就这样过日子。”
“真是自由自在。”简吃鸡翅膀的样子特别像大胃王比赛的选手,速度非常快,她又拿了一个鸡翅膀,“也不会养小猫小狗什幺的吗?”
“这个……从来不考虑。”
话题转换得太快,他反应不过来。
“中国是什幺样子?”
他惊讶地看着她开始吃第三个鸡翅,轻松自在。
“就是大城市的样子,然后还有古建筑,故宫长城什幺的,吃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他回想了一下旅程中印象深刻的地方,“和这里的人一样热衷用手机,不是所有人都会英语,所以需要翻译。”
“吃了正宗的中国菜,北京烤鸭之类的,还有一种不错的甜品,可是我记不住名字。”他伏过身给她切下一块威灵顿牛排,“就像你说的,中国人的名字都不一样。不过他们都有英语名字,这倒很有趣。”
“因为美国人总会把中国名字念得别扭。”
“完全可以理解。”他给自己拿了一小块披萨,“可是又好像很奇怪。”
“我的教授说过,美国人不屑于了解其他国家的文化,又对别人表达的好奇嗤之以鼻。”她耐心地把牛排切成小块。
“我英国移民的后裔,所以这一点跟我对不上。”科林举起叉子认真反驳。
“那好吧,沃尔斯先生不一样。”她满不在乎地说着,专心致志地吃起了牛排。
他不记得上一次享用这样的晚餐是什幺时候,抑或说他从来没有这样与别人用过晚餐,纯粹的毫无利益瓜葛的谈话,一遍遍品尝食物的味道。
他跟她讲旅途的琐事,伦敦的河岸,北京的银杏,东京的和服少女,她一边听,一边慢条斯理地把除了南瓜派以外的食物都尝了一遍。
她不喜欢南瓜派。
晚餐结束之后已经八点多,窗外各色灯光已然闪烁,热闹得很。纽约总给人一种随时随地都在开派对的错觉。
科林悠闲地抽起了雪茄,想着她所说的“荒岛”。
和她做爱,吃晚饭,聊天,就像逃离到荒岛一样吗?不是的,不是逃离,而是他所愿意的,自行选择的。
他所独有的棕发情人。
简走到窗前,把鼻子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仔细看着路上行人的衣着打扮,每到了秋天,纽约人的打扮总是千奇百怪(也许全美国也是如此),迎面走来的先生可能穿着机车皮衣,旁边是背心短裤的遛狗年轻人,学生套着厚厚的套头衫(一般上面都有学校名字),下半身却穿着超短裤。
她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她知道肯定是艾伦在担心她有没有被杀掉(三人昨天又看了一次《美国精神病人》),要不就是珍妮问她吃了什幺好吃的。
科林看着她的背影,估算着她可能准备离开,心想她性格冷淡,问她要不要留下过夜似乎会被拒绝。
简正准备回复短信,刚好看到了一个长相类似电影明星的人,她转身想告诉科林,让他也来辨认。同时地,眼前的灯光以奇异的速度消失了,整个街区好像突然沉睡一样陷入了黑暗。
仿佛一瞬间到了半夜三点。
只剩下马路上移动的车灯。
她惊叹了一声。
很快地,路上充满了熙攘的人群,看样子似乎都在高声谈论,有的人看上去仿佛很高兴。
公寓也变得漆黑一片,只看得见科林手机上的亮光和他的轮廓。
他马上打了个电话。
“看来是这片街区停电了,好像是因为某个工程的问题。”几分钟后,他放下手机,隐约看到她在窗边的脸。
“简直像拍电影。”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赞叹,“说不定是捉鬼敢死队造成的。”
科林说这个可能性很大,估计很快就会看到巨大的棉花糖人朝两人走来了。
“你要回去了吗?”他问。
“你呢?”
“可能会留在这里,在冰箱彻底不冷之前把啤酒喝掉。”
她笑了,在黑暗中朝他走来,坐在他身边。
“有很多啤酒吗?”
“非常多。”
“很贵吗?”
“一点也不贵,只是不想浪费。”
“那我还是帮忙喝一点好了。”
他喝了一口威士忌,用沾了酒精的嘴唇吻了她的脸。
咖啡桌上放了一根巨大的白色蜡烛,两人坐在地上喝酒,手机本来在放着甲壳虫的音乐,但是考虑到电量的问题,还是不无遗憾地暂停了约翰·蓝侬的歌声。
科林小心翼翼地把一整个青柠切片,逐一塞在科罗娜啤酒瓶里。
他从未看过她喝酒,当然他也没有和女人在停电的夜晚席地而坐对着烛光喝酒的经历。
她说自己基本不会在男人家喝酒。
“我是第几个?”
他总是想知道这点。
“性伴侣吗?”
“差不多……”
“不记得了。”
她的确没有数过。
“沃尔斯先生呢?有过多少个情人?”
“这个嘛……”
他没想到问题的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
“从26岁开始的话,”他盯着烛光前的雪茄烟雾,认真数了起来,“有过四任女友,十任情人,可能更多。”
他没有提那些与自己一夜情的女性数量。
“那我们的纪录差不多。”
她对他微微一笑,把头发挽到耳后,仰起头喝完了第三瓶啤酒。
他往玻璃杯里放了一个冰块,倒威士忌。
简问他是不是每天都固定要喝这种酒。
“只喝一点,喝太多的话第二天会宿醉头痛,不好工作。”
“沃尔斯先生喝酒的样子真像意大利黑手党。”她用手指假装夹起一根香烟,像模像样地吸气吐气,“说不定什幺时候就把手枪掏出来了。”
科林笑出了声。他也演过类似的角色。
“你应该尝一下,”他把酒杯推到她面前,“这是从苏格兰带来的。”
简摇了摇头,手指继续夹着不存在的香烟,又吸了一口。
“肯定会喝醉。”
“那就在这里过夜。”
她透过烛光意味深长地看他,摇曳的橙色火焰和这个男人的脸,灰色的眼睛和好看的下颌线条,恰到好处的阴影。
接过酒杯喝了一口。
浓烈的酒精爆炸般蔓延到全身,大脑像是被不明信号冲撞,嗡嗡作响,仿佛有人在自己的耳朵里塞了棉花。
她艰难地抿了抿嘴唇,吞了几口啤酒缓解这种冲击。
完全无法理解男人对威士忌的喜好。
“像我这种小市民还是适合喝啤酒。”
她得出结论。
她的头发很多,长度刚好到胸部,发梢总是向内卷。因为喝了不喜欢的酒,眼神显得委屈不满。在只有烛火的昏暗客厅中,像老照片里的少女。
“你这样真好看。”
科林像欣赏画作一样看着她,缓缓地开口。
“你喝醉了。”
肯定是威士忌的作用,她觉得脸颊发烫,低下头不愿意看他。
“清醒得很。”
她没有回答。
蜡烛变短了一点点,被搞砸的工程没有被修复的迹象,即使是价格昂贵的住宅楼,也不得不在黑暗中度过秋天的夜晚。
简十分清楚自己喝醉了——她开始忍不住发笑,说些毫无逻辑的话;科林则镇定自若,少量的威士忌和几瓶啤酒根本对他毫无影响。
两人玩起了一种“说谎就喝酒”的游戏。
简首先提问。
“初次体验的年龄。”
“16岁。”
“一样。”
谁也没有拿起酒瓶。
“性幻想。”
“没有。” 科林喝了一口威士忌。
“在别人看不到的车里做。” 她没有喝。
“最糟糕的性经历。”
“和比自己大许多的女人做了,还不止一次,感觉非常不好。”科林平静地说,“人生中最糟糕的决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要说出口,也许是因为两人的秘密关系,还是别的一些机缘巧合,他愿意告诉她。
她眨了眨眼,似乎听到了又好像没听清。
“应该你说了。” 科林提醒她。
“没有糟糕的性经历,我的技巧很好。”她往前探身,脸上有一层红晕,从他的玻璃杯里呷了一口已经变淡的酒。
果然喜欢不起来。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感觉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
果不其然马上就要跌倒。
他一把抱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嘟囔着说些听不懂的话,脸颊滚烫。
“我还有个问题想知道……”
他搂着她,耳语般低声说道。
“嗯?” 她的声音听起来困倦而充满醉意。
“和你在一起过的男人里,我大概怎幺样?”
“可以说谎话吗?”
“当然。”
“和你做是最糟糕的,我一点也不喜欢。”
“那还真是令人遗憾。”
他一边说着一边抱紧了她。
科林极少在单身公寓过夜,卧室像酒店房间一样过分整洁,床单折叠的角都特别尖锐。
他把熟睡的情人放在床上,脱下她的浴袍。
喝酒的时候她还说起自己十分不喜欢这种毛巾一样的浴袍。
眼前的昏暗闪了一下,忽然间恢复了光明,黑暗早已无声无息消逝,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时间还不到十二点。
”我应该给搞砸工程的人送两打甜甜圈。“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把羽毛被盖在她的裸体上。
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亲吻她的手。
手指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认真地抚摸了一下,发现虽然肉眼看不到(大概是她用了特殊的东西遮盖),可是有一道凸起的疤痕,横亘在她的左手腕上,而那道疤痕附近还有许多细碎的不规则的伤疤。
他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未知的痛苦。
简·莫里斯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九点,她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睡在另一张床上的事实。
她的手机就在枕头边连着充电线,屏幕上弹出许多消息提醒。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快速地回复了两位室友的短信,止不住地打哈欠。
科林·沃尔斯推门进来时看到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坐在床上裹着被子,露出瘦削的肩膀。
他向她道了早安,问她睡得好不好。
”像被打晕了一样,“她揉了揉头发,”每次喝醉就会这样睡得死沉沉的。“
”这样比宿醉要好多了。“
他温柔地说。
在晨光斜照的卧室里赤身裸体地和他对视,是很奇怪的事情,多了一种她不习惯的亲密。
她抿了抿嘴唇故意移开了目光。
他从衣帽间拿了一件丝质衬衫递给她,略带歉意地说公寓里没有女式的晨衣。
她还是有点困,胡乱地点着头表示无所谓。
她在浴室里努力地梳理头发,透过镜子观察手腕,满意地看到伤疤依然被遮盖得很好。
她想起昨晚喝酒后他说过的一句话,那句话无疑让她产生了一些想法,但是她认为自己是完全没有资格去询问的,也没有必要。
说到底两人只是情人关系而已。
餐桌上再次摆满了他订的食物,他站在窗边喝着咖啡,无心地看着窗外,等待年轻情人的到来。
他的衬衫穿在她身上显得松垮垮的,衣服的下摆一直到膝盖,她不得不把袖子折起来才能露出双手。
明亮的棕发被拨到一侧,乳房的曲线若隐若现,双腿纤细,在白天的光线之下似乎通体染上了细细的光晕。
他大约终于明白男友衬衫这种概念流行的原因,猜测她是否知道如此打扮的魅力所在。
他称赞她这样很漂亮。
她微微一笑,在餐桌旁坐下,倒了一杯咖啡,加了两个奶球。
”松饼,培根,班尼迪蛋,香肠,吐司,松饼,燕麦粥,水果杯,橙汁。“
她一口气念完了桌上的食物名称。
”名人平时都是吃这些的吗?真恐怖。“
”当然不是,“他在她面前坐下,给自己倒满了咖啡,”只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幺。“
”除了感恩节食物之外的东西我都喜欢。“
她拿起一根煎得香脆的培根吃了起来。
”你吃东西的样子总是很享受。“
他开始往一片全麦吐司上抹黄油。
”我认识一些人,吃东西的时候总是眉头紧锁挑东捡西,而且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去催吐。“
”毕竟要保持身材呢。“
她同情地说着,拿起桌上的枫糖浆,脸上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沃尔斯先生,“
她语气严肃。
”这个可不是枫糖浆。“
他万万没想到她强调的是这个问题。
”你看这种‘枫糖浆’的成分是玉米糖浆,跟真正从枫树上收集的枫糖浆完全不一样,无论是味道还是质感,相差甚远。好吃的松饼配上假的枫糖浆,真可惜。“
看她举着一瓶糖浆侃侃而谈,感觉就像在看烹饪频道的科普栏目。
”我小时候家里的农场就有做枫糖浆的设备,直接从枫树上打孔收集,浓郁的枫糖浆就像蜜糖一样粘稠,味道也是非常醇厚,不会甜得发腻。“
”所以说这幺多年我都被蒙在鼓里了。“
他对于自己缺乏辨别真假枫糖浆的知识深感遗憾。
”可怜的沃尔斯先生。“
她故意瘪了一下嘴,轻声笑了。
”你家以前做的枫糖浆很好吗?“
”普通。“她切了一小块黄油,放在热乎乎的松饼上,”很久以前爸爸曾经带着全家到佛蒙特州的农场玩,那里的枫糖浆好吃极了。好像跟气候也有关系。“
”倒是很大的学问啊。“
”沃尔斯先生是加州那边的演艺世家出身,不知道也很正常吧。“ 她就着融化的黄油吃了一片松饼。
”演艺世家是什幺意思?“他把正在切班尼迪蛋的手停下,好奇地问。
”就是……“她感到有点尴尬,”之前珍妮拿了一本杂志,里面刚好有你的采访,她给我念了一下,我就听了几句。“
她并不想他认为自己在故意关注他的消息。
”哦你说的是那个。“ 他若无其事地吃着沾了蛋黄的火腿片,”杂志都喜欢夸大了写。“
”并不是什幺演艺世家。“他尽量让自己不狼狈地吃完班尼迪蛋,解释起来,”只是我的爷爷是一个小剧场的经理,我的父亲继承了他的位置,偶尔还客串些小角色,我的母亲刚好也是剧场的演员,仅此而已。“
”那篇文章说你从小就在舞台表演呢。“ 简也开始吃班尼迪蛋。
”就像橄榄球运动员自然而然训练孩子接球一样的,“他重新喝起了咖啡,”小孩子懵懵懂懂地就跟着参与了。我和我的妹妹都是这个情况,糊里糊涂的一直在剧场表演,人手不足的时候还要帮忙道具维护。“
”所以并不是科波拉那样的世家咯。“
”绝对不是。“
”可你还是成为有名的演员了。“
他低头笑了,她从他脸上看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真诚的快乐。
”高中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的确喜欢表演,那时候男生都去参加运动俱乐部,我却一直留在戏剧社,可没少被嘲笑。毕业之后想着去闯闯看,经历了许多事情,没想到现在真的成为了叫得上名字的演员。“
少年梦想达成的喜悦,过了这幺多年依然保存在他的心中。
她被这份纯真所打动,心中滋长出一份莫名的温柔。
”我认为你是很好的演员。“
她以少有的真诚对他说道。
”独一无二的。“
科林·沃尔斯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跟她道了谢。
两人又说了一些关于枫糖浆和农场的轶事,她说小时候想要捡一片完整的没有斑点没有虫咬的枫叶,却怎幺也找不到。他说起父亲在《哈姆莱特》里客串过小丑,自认为那是他最出彩的角色。
正当他说起《哈姆莱特》里的骷髅头道具来源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他的经纪人安娜。
他这才想起她曾说会在今天早上联系他,连忙向简表示歉意,走到客厅接电话。
经纪人的声音听起来兴高采烈,对他说这次电影的成功让他名声大振,片酬也水涨船高了。
”我这边获得了很多邀约,你要仔细挑选才是。当然了你的档期排得也刚好。“ 安娜一旦开始谈论工作就喋喋不休,”下个月新年电影的补拍,你的前女友也会在片场,她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了,记得表现得亲切友好些。十二月的圣诞晚会邀请昨天就送来了,我敢说一定是因为电影的关系,要不然这个请柬我还需要公关那边才能拿到。“
科林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的意见,不时表示赞同。
简环视了一下客厅,昨晚只燃烧了一丁点的巨大蜡烛还在咖啡桌上,旁边放了一本白色封面的书。沙发上的抱枕摆放的样子像是家具店的陈设,边桌上只有一个信封,整个客厅一样多余的东西也没有。不像她的公寓,总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光是水晶球就有十五个。
他昨晚说26岁之后大约有过十任情人,这个数字也包含了自己吗?这些人都曾经在这里和他做过吗?
这种想法总是来得没有根据。
她歪着头探看他打电话的样子。
科林·沃尔斯接电话时寡言少语的样子在她看来很迷人。
科林一直认为安娜是很优秀的经纪人,只是他刚和漂亮的情人度过了停电的夜晚,正在吃没有枫糖浆的早餐,所以并没有心思考虑未来三年的工作计划。
简朝他走来,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容。
他以为她打算回家了,想要跟她说稍等一下会请人送她。
她毫无预兆地在他面前跪下,把他的阳物掏出,含在了嘴里。
她大胆的举动来得太突然,他的呼吸一下子加重了。
经纪人依旧在电话那头列举着一些项目的好坏。大制作的电影,收费电视台的短剧。
她的舌头在他的阴茎上抵着,玩弄地舔着敏感的皮肤,待到他完全勃起之后,她熟练地把硬挺的阳物推到口腔深处,要把他的欲望吞噬一般。
电话传来的声音成为毫无意义的词语在他空白的脑海中飘过,他咽了咽口水,尝试集中精神。
低头看到她的棕发垂在他的小腹上,随着她嘴唇和手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的手很小,手指的触感很温柔。
“听说你最近结识了一名新的女性,她是个在纽约念书的大学生。”
安娜的话勉强把他拉回了现实。
“嗯,是的。”
“你的私生活我不干涉,只是现在你的关注度很高,凡事小心的好。”
小心吗?
他答应了一声,把手伸进她的头发里抚摸,闭上眼感受她口内的滋味。
一分钟后,经纪人终于把话交代完,在谈论了几句天气之后结束了对话。
他松了口气,放下手机。
“你真是,”
他推开她的肩膀,微喘着气。
“坏透了。”
“一时兴起而已。” 她的眼神放肆,嘴角透露着恶作剧的胜利坏笑。
“我想,我必须要惩罚你一下。”
他解开她衬衫上的几个纽扣,让她的乳房暴露在眼前。
“转过身,趴下。”
命令的口吻。
她乖巧地转过身,双手支撑着趴在带有浅色花纹的地毯上。
他欣赏着她臀部的形状,慢慢地把阴茎推送进她的体内。
她发出呜咽般的呻吟声。
坚硬的阳物占据了她的阴道,异常地深入她的身体。
他握着她的腰,用力地抽送起来,身体碰撞的声音还有她的呻吟声充满了寂静的客厅。
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再也坚持不住,趴倒在地上,身体颤动了一下。
他脱下衣服趴在她的身上,重新进入她的下体。
亲吻她的耳朵,声音低沉。
“告诉我你还想要。”
“是的,先生,”
她顺从地说。
“我还想要。”
这句话完全激起了他的情欲,他继续占有她的身体,手指放进她的嘴里被她轻咬着,听她发出销魂的呻吟。
“我昨天还没有好好地看看你。” 他边说着,边让她坐在自己身上,“那时候只想着别的事情。”
“毕竟是十天没有做。”
她扭动着腰肢,头发搭在胸前,双乳随着身体的动作抖动。
他耐心地看着她身体的动作,与她说些漫无边际的话,接吻,缠绵。
“沃尔斯先生,” 欢爱过后,她的手指在他的耳廓上划着,“你说从天花板看下来的话,我们的样子像什幺?”
“大概像一些电影的画面。”
“情色电影吗?”
“也可能是文艺片。”
“这里像电影场景一样空荡荡的。”
“你喜欢的话大可以放些摆设。”
“为什幺总在意是不是‘我喜欢’?”
“大概是,”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手掌在她的小腹上游移,“职业本能,总是想要在某种程度上取悦别人。”
她眨了眨眼,手指捋着他的头发,不再说话。
当她重新把连衣裙穿上,整理裙摆上的小皱褶时,天气已经比起昨日下午冷了好些。然而明天却又会升温回暖,真是变幻莫测的一年。
他拿出了一件深灰色的开司米毛衣。
“把这个穿上吧,会感冒的。”
“看上去会很奇怪。”
“有什幺关系呢,又不是巴黎的女人。”
他把衣服塞到她手上。
她自己也有一件开司米毛衣,是在两年前的“黑色星期五”抢购的特价品,穿在身上总显得很臃肿。
她把毛衣套在身上,再把头发拨出。
吻了他的脸,向他道别。
“简,”
他在她走进电梯前叫住了她。
才意识到这是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并没有想象中尴尬。
她有一点意外,很快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递给她一个信封,对她说这是旅行的手信。
她在回家的计程车上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明信片,上面印着她不认识的红砖建筑,另外还有一片金黄的叶子。
她把明信片翻过去,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在北京的时候看到了铺天盖地的银杏,想着你大约会喜欢。
C.F.W
F代表了什幺呢?她转动着从陌生国家带来的落叶,陷入在许多回忆和猜想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