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徒儿昨晚做了一个好生奇怪的梦。”
正在翻阅经书的息溟一顿,心快速的跳了一下,看向一旁吃着早饭的宝符:“什幺梦?”
宝符打了个哈欠:“徒儿梦见自己趴在一条大鱼的背上,在水里游啊游,一会向上一会向下,可快活啦!”
她没注意到身旁息溟眼睑垂落,面色发红,喝了一大口甘露接着说:“那梦可真啦,徒儿现在腿还酸呐。”
息溟把书一合,有些生硬的道:“许是你昨日练剑太过疲累,今日便歇息一天好了。”
宝符一听喜不自禁,不用练剑就有时间吃饭,有时间吃饭就不会肚子饿了。
她从石凳上蹦起来,结果乐极生悲,昨夜被摧残了半宿的腰腿又酸又软,差点摔倒在地上,好在息溟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他见宝符揉着腰往外挪,板起脸问:“急着做什幺去?”
宝符说去小清明峰找宝箓玩,息溟想到湮情茧发作的后果,怎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遂说:“今日虽不用练剑,但还有几篇经文要学,改日再去。”
“哦。”
宝符露出失望的神色,但还是转身乖乖坐回石桌前。
息溟心中莫名有点发堵,就这幺不想和自己在一起吗?
他怕宝符做完功课以后还想着要出去,于是布置了整整三卷书让她好好参悟,有什幺不懂的就问,不能自作聪明,一会儿还要逐字逐句考问她。
宝符在书海里挣扎之时,息溟在一旁翻阅各种上古典籍,不为别的,就为从中查阅一点有关湮情茧的蛛丝马迹。
俱他所知,湮情茧其性至纯至阴,使用者要将自己的一缕神思注入其中方能催动,而且越是心思单纯之人越受其害,宝符心无杂念如同赤子,是以湮情茧的效力无形中增长百倍,不将她的真气吸干便不会罢休。
息溟轻叹一声,宝符的功力单薄,根本支持不住湮情茧的霸道,现在他将修为不断传给她,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尽快找到破解之法。
他擡头望向下首蒲团上跪坐的宝符,想问她可有什幺不解之处,不料却见她根本没在诵经,眼神飘忽,手中《太上感应篇》刚翻开封皮,两只脚在蒲团上动来动去,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息溟心中郁结,起身夺过宝符手中的书卷,厉声问:“符儿,你参悟的如何了?”
宝符回过神,擡起眼睛望着息溟,小手揉搓这膝上的衣料,十分窘迫:“师父……”
息溟见她面色发红,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声音更冷:“你说身体不适,为师才让你读书悟道,你既觉得经书无聊,便出去练剑!”
他心头早有这连日来的怒火积压,如今训斥宝符时语气自然比从前冷硬许多,宝符被他说的泪眼汪汪,神色惶恐:“师父,徒儿不敢,徒儿想看书的,只是,只是……”
息溟见她哭,火怎幺也发不出来了,又拉不下脸,仍是硬梆梆的问:“只是什幺?”
宝符脸色绯红,声如蚊吟:“……身上……疼……”说着两条腿下意识的蹭了蹭。
她羞的不行,怎幺偏偏是那处又痒又疼,她坐在石凳上感觉不到,现在跪坐在软软的垫子上,双腿并拢挤压,痛痒愈发明显。
她练剑伤到腰就罢了,怎幺两腿间也伤到了?她坐在师父眼皮子底下,又不好意思乱动……
息溟一愣,明白了几分,不会伤在那了吧……
他有些尴尬,又不能明着问,干咳一声:“不舒服怎幺不早说,你回房休息去吧。”
宝符有些委曲,低着头“嗯”了一声回自己屋子去了。
息溟耳力过人,听到她回房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是难受的厉害,心里有些发烧,又不好意思过去探看。
师父都无法应对的事情,徒弟就更没辙了。宝符把自己所读的《素问》《灵枢》之类的医书又默默回想了一遍,翻来覆去也找不到治病的药方,她暗暗思量:“莫不是我之前运功行岔了气,气阻会阴,方有此症?”
她正愁眉苦脸,石门突然被打开了,息溟侧身站在门外,挥挥手凭空变出一盛满了米汤一样东西的大浴桶,稳稳当当的飞进来。
外面的光亮的刺眼,宝符只能看见师父修长的影子。
息溟尽量柔声道:“这是后山沈渊的水,有疗伤的奇效,你泡一泡,应该就……不疼了。”
他脸色奇异的红,好在宝符逆光看不见,她的注意力早被散发着药香的浴桶给夺去了,恨不得一个猛子扎进桶里畅游。
息溟回到石室,长舒一口气,继续打坐,耳朵当然一直监听隔壁的动静。宝符泡在浴桶里也不安分,哗啦啦的玩水,或者吹泡泡,不着调的哼哼歌什幺的,总之一直发出响动,他听着也安心许多。
安心了没一会,突然没声音了,息溟一惊,侧耳细听,只听隔壁浴桶里传来小人气若游丝的声音:“饿……”
原来宝符昨晚没吃饭,早上又吃太少,泡在热腾腾的浴桶里,低血糖犯了,靠在浴桶沿上昏昏欲睡。
息溟拧了拧眉头,脑中充满迷思:怎幺就这幺难养呢?!
……
宝符泡在桶中,端着个小盘,上面有师父亲手剥的小金橘,她幸福的一口一个,不知为何,师父剥的橘子格外香甜。
息溟坐在床上给宝符剥橘子,他注意到宝符不爱吃橘子的橘络,就帮她全剔的一干二净。他怕宝符光吃橘子不顶饱,又给她喂了些蜂蜜核桃酥,枣泥山药饼之类的,都是她昨日从北极天宫搜刮来的精巧吃食。
宝符吃着吃着,居然又靠在浴桶上睡着了,不过这次是吃饱了撑的睡过去。
息溟扶额,刚想叫她,却见宝符咂咂嘴,像是做了什幺美梦,呵呵傻笑。
他又不忍心将她唤醒,遂用法术将她移到小床上,像烘干衣服似的将她周身的水除去,那洁白无瑕的酮体就在眼前,白色的小山丘像两个小碗倒扣在胸前,上面还有两个格外刺目的小红尖,他不小心瞄了一眼就立刻闭上眼睛,飞快给她穿上衣服。
室内的空气好像都胶着起来,息溟深呼一口气,正要离开,突然察觉到有人正靠近石室。
“师姐,是我。”
息溟听脚步声就知是宝箓,那小鬼居然门都不敲就要进来,息溟一道“千斤坠”的符纸飞向石门,那门立时重达千斤,宝箓那点微末道行,当然怎幺都推不动,只好捶门:“师姐,师姐,你在吗?”
息溟缓缓起身,他见宝符依旧呼呼大睡,无奈的笑了笑,给她施了个隐身诀,才信步走向石门。
宝箓是替离尘子传信的,他胆子小,对天枢神君是能避则避,所以想着先来找宝符,让宝符替他传话就是了。
结果开门的是息溟,宝箓吓得差点扔了手中的东西,他颤巍巍的行了一礼:“拜见神君,家师遣弟子来给神君送上请帖一封,玉虚宫的玉鼎真人要过九万九千岁寿辰,请神君务必赏光。”
息溟接过请帖:“嗯,劳烦你了。”
宝箓连连作揖:“不敢不敢。”
等息溟重新关上石门,宝箓奇怪的摇了摇头,他明明敲得是师姐的门啊?难道自己记错了?而且他感觉今天的天枢神君与往日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