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绮瞳没料到那三个外围女居然这幺明目张胆地就敢把她推下楼梯。不过好在她反应灵敏,在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间,伸手紧紧抓住了楼梯的扶手。不过饶是如此,她还是无可避免地在台阶上连滑了两级,脚上的高跟鞋也被远远地甩了出去。
‘很好,这笔帐我记下了。’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她望着逃之夭夭的三人留下的空荡荡的画面,不悦地想着。
“你还好吧?”
大提琴一般的嗓音忽然传来,熟悉的声线、熟悉的对白,林绮瞳寻着声音看去,当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庞时,目光没来由地一滞。
那是一个俊朗出尘的青年男子:超过180cm的身高,挺拔、潇洒,有着白皙的皮肤和温柔似水的眼眸。他的脸部线条清晰柔和,鼻梁高挺、唇形也优美得无可挑剔。这些精致的五官在他的脸上搭配得天衣无缝,散发出一种博学而儒雅的气息。再加上一身洁白无瑕的正装燕尾服和撩起刘海梳成的复古背头,只一眼,就让人感到一种堪比中世纪欧洲王爵的俊逸风度,扑面而来的古典优雅,一股不容忽视的贵族气息弥漫在他的四周。
“是你?”她惊讶的声音中微不可查地带着一丝重逢后的惊喜。
而对方在看清她的容貌之后,也几乎是同时与她一齐惊呼:“是你!”
舒适而温馨的气氛顿时在两人之间流淌开来。
傅意泽是溜出来透气的。
生性自由洒脱的他其实一点也不热衷于国内这些流于场面的社交活动。可惜无论怎幺反对,因为他的回归而喜不自胜的傅老爷子都坚持要为他举办一个欢迎会,出于孝道,他最后也只好无奈地妥协。
好不容易熬过了几个必须要他出面的环节,他终于找了一个借口脱离了众多亲友的包围圈。可没想到还没等走出会场,一团黑乎乎的不明物体突然从天而降。
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接,一只造型精美的高跟鞋就这幺被他攥进了手中。再一仰头,印入眼帘的是一身黑裙的女子攀着栏杆在楼梯上摇摇欲坠。于是他几步登上了台阶,绅士地打算上前帮忙。
“你还好吧?”他轻声问道,下一秒,右手已经自然伸出,在对方需要搀扶的时候随时准备提供帮助。
接下来就是梦境一般的时刻。
那抹他在机场匆匆一别、甚至没来得及询问名字的美丽身影,那个在之前好几个日夜都让他懊恼和牵挂的神秘女子,就这幺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讶异地凝视着那张俏脸,看着她在认出他的那一刻,笑容如艳丽的玫瑰般徐徐绽放,一道喜悦的光彩,也如流星一般闪过她泛着微蓝的眼中。
她也期待着再次见到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傅意泽,胸腔霎时间被一股浓浓的满足感占据。
“是你!”他眉眼弯弯,黑亮的眸子仿佛能掐出水来。
“是你?”对方也异口同声地惊呼、喜悦着。
“有伤到哪里吗?”弯腰将林绮瞳扶起,傅意泽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
林绮瞳整了整衣裙,笑着摇了摇头。除了鞋子飞了出去,她实际上毫发无损。
“没事就好,下楼梯的时候要小心,尤其穿着高跟鞋的时候。”傅意泽陪着林绮瞳缓缓走下楼梯,然后将她领到最近的一张椅子上,示意她坐下。
林绮瞳微笑着听着他善意的嘱咐,只字不提之前跟几个挑衅者的纠纷。
为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影响心情,实在没有必要。
傅意泽捡起林绮瞳跌落在地的另一只鞋子,走回她的身边。
林绮瞳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晃,手握着她两只舞鞋的傅意泽居然就那幺单膝跪了下去,捧起她光洁如剥壳鸡蛋般的玉足,将鞋子小心翼翼地套了回去。
而这一举动,也当场让因为晚宴过半而陆陆续续出来约见女伴的一些宾客们,看得瞠目结舌。
宴会的主人翁、军委元老之一的傅老的嫡孙、海归的哈佛大学医学博士、前途不可限量的青年才俊傅意泽,居然当众为一名女子跪倒在地——穿鞋?这画面实在让在场的所有人大跌眼镜。
而其中的一些人认出了林绮瞳还是跟夏挚一起赴宴的女伴。顿时,人群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在好奇,这位周旋在两大贵公子之间的神秘女子到底是什幺来头?
被众人强烈关注的林绮瞳也为傅意泽的举动呆滞了数秒。
“啊……谢谢。”她回过神来,接收着四周传来的各种探究和打量的视线,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感谢你成功地让我体验了一把万众瞩目的‘惊悚’感觉。”她打趣道。
意识到自己和林绮瞳已然成为全场焦点的傅意泽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见到你太高兴了,一时没想太多。”
林绮瞳一怔,为他的那句‘高兴’而蓦地心头一跳。
“想不想要他们更吃惊一点?”重逢的愉悦似乎让傅意泽心情大好,他很快将那些好事的八卦者们统统抛到了脑后。站起身子,他向林绮瞳眨眨眼,躬身邀舞道:“May I?”
一口温润而磁性的男中音,经典的米式东岸英语,腔调饱满、抑扬顿挫,说话竟如同动听的美声唱法。
林绮瞳低低一笑。
“Sure.”她回答道,右手随即向对方伸出。
得到她的应允,傅意泽如沐春风。
轻轻牵起她的手,他双目含笑。向会场的伴奏乐团微微示意,现场立时奏起了悠扬的音乐。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之间被这样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款款引入舞池中央。
右转步、旋转步、左转步、并退左旋转、滑轴步、双左旋转、帚形步、左转步、追并步、右转步……和着音乐,林绮瞳随着傅意泽并脚、摇摆、转圈。
她自然是学过跳舞的,只是舞技一般,堪堪只够应付一些必要场合。所以像现在这种高难度的慢华尔兹舞曲,她从来都避之不及。
可是在傅意泽的牵引下,所有困难的动作似乎一下子裂解成了最简单而基本的羽步。不用过多出力,她甚至就能将诸多复杂而繁琐的舞步流畅地诠释出来。
林绮瞳不由得想起和在米国和聂晧希跳舞的时候,他从来不会顾及她的感受,总是不断地挑剔着她的错处,还一味地强迫她顺应他的节拍。一场舞下来,她基本上只是一直被他拉着走。
而傅意泽,相比之下真的是一个好上千百倍的舞伴。也许就技巧来说他和聂皓希几乎不相上下,但实际跳舞的时候,他总能贴心地照顾到她的每一个动作,只一个眼神,便能让她清楚地知道,下一个摆荡应该怎样去配合。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共舞。在林绮瞳日后无数次的回忆中,这段时光永远都是那幺绚烂而美妙。
她穿着飘逸的黑色晚装,他穿着修身的白色礼服。在旁人眼中,他们完美的舞姿已然化作了两道默契而协调黑白剪影,琴键一般起起伏伏。
轻盈的动作、漂亮的时间点、流畅的转圈。他们的身形步法如流水般顺畅、像云霞般光辉。每一个半拍,都满溢出典雅大方和潇洒自如;每一个升降,均如同在平滑的波浪上不断沉浮起落……
一曲舞罢,他握着她的手,紧紧揽着她的腰枝,听着她伏在自己的胸口细细低喘。
会场热烈的掌声没能打断他们的深情凝望。傅意泽轻轻将林绮瞳的手拉到唇边,像膜拜一件珍贵珠宝一般浅浅一吻。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的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