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辰变得更加遥远,身旁季言的呼吸平稳而沉重,沈宛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半晌,起了身。
白色的二层别墅在黑夜笼罩下,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怪,连带着花园里的玫瑰都显得有些阴郁。
沈宛穿过铁门,走向后面的无名山。
夏日的风终是有些凉,白色的莲纹裙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仿佛里面小小身躯随时都能乘风而去一般。
山顶的杜鹃依然在热烈的绽放,但沈宛已经感受不到初见时的喜悦与悸动。
开的再美,也终有荼蘼之日。
菩提树上的叶子被吹落了一片,打着转儿,带着怅惘飘落在脚边,如同18岁那年与季言的初见。
沈宛一身孝衣站在守卫森严的季家门外,有些踟躇,有些忐忑,更多的是心酸。
季家二层小楼外一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槐树正挺拔生长,似乎想要去够那遥不可及的太阳。沈宛眯着眼看着那飘落下来的叶子,只觉得自己和它一样,孤独、无助的在这世上飘零。
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打开,身形修长的男人逆光站着,轮廓精致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深邃的眼底是浓浓的怜惜与真挚的欢喜,“宛宛,欢迎回家。”
风吹过的是她鬓边的发丝,可却在心头泛起了涟漪。
季言的温柔与体贴陪着她度过了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如同光芒穿透重重迷雾,温暖了生命的所有角落。
爱情来的猝不及防,可细细一想,其实种子早在初见那刻便种在了心底,只不过这时才生根发芽。
沈宛将人生中所有的第一次都交给了他。无论好的坏的,幸福的或悲伤的。
但人世间总有许多情深缘浅、意难平的事。
如果没有那颗灼热的,带着硝烟味道的子弹。沈宛想,她一定会和季言举案齐眉直至终老。
许是老天感叹她的人生太过短暂,所以让季言将她找了回来。
他们激动的接吻、拥抱、做爱。
似乎没什幺不同,却处处都不同。
她被季言逗弄的时候无法红着脸颊害羞,在情到深处时无法用氤氲的眼去哀求。
她每日浑身凉的像块冰,惧怕阳光,不敢见生人,只能依靠着犀角香和季言做一对野鸳鸯。更甚至,连婚戒都无法戴在手上。
但沈宛终究是感激的。她偷来了两个月,多陪了季言60天、1440小时、86400分钟、5184000秒。这就足够了。
“可是季言....我还是舍不得啊....”
天边的光亮越来越近,一滴湿润顺着眼角滴到了杜鹃花瓣的露珠上,缓缓融合成浅浅的粉色,又颤颤巍巍没入了地上。
一声鸡鸣唤醒了沉睡的山村。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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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季先生,原谅我这一生没有亲口对你说爱。
我爱你,如磐石、如蒲苇、如这亘古不变的日月星辰。
我的季先生,原谅我无法再守你余生喜乐安康。
我爱你,若有来世,定伴你至白发苍苍。
——沈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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