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慕尚平稳地经过城市西郊,进入一扇铁门后停了下来。
白墙黛瓦的卷棚硬山顶下有个平淡无奇的小门,谢明月跟着高孝瑜走进去。前厅内有些幽暗,廊道一侧饰有漏窗,隐隐透出几缕光线。转过腰门,视线豁然开朗。
竹色清寒,波光澄碧,亭台楼阁,飞檐翘角,和她刚完成的水彩画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什幺地方?”
高孝瑜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着。游廊九曲,珠帘已撤。满湖风光扑面而来,水波潋滟得让她睁不开眼睛。
他们穿过了一片浓荫浮翠,在临水的单向卷棚歇山顶的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以后你可以在这里画画。”高孝瑜转过身对她说。他站在明媚的阳光里,拂在她耳边的呼吸却像寒冬山脉一样沉默辽阔。
她听见园子里的鸟鸣声声和涧水潺潺。他说,“这幢楼是你的了。”
谢明月擡头看他,“它有名字吗?”
“等你来取。”
“嗯。”她很喜欢这栋小楼,“那这个园子叫什幺?”
“静中观。”
和她画上写的字一模一样,“是取自刘禹锡的诗吗?”
“是。”
顶层三面置有明瓦和合窗,楼前的平台临水,对面是绵延的黄石假山。在苍绿的松柏之间,几株遒劲的李树亭亭而立,枝头簇拥的白色花朵已经开始凋零。微风拂过,一些花瓣温柔地飘落到水平如镜的湖面上。
“那它就叫镜清斋吧。”她笑了笑,“会不会太压抑了?”
“不会。”
“这楼是新建的吗?”看起来真是古色古香,墙面上还余留了岁月斑驳的痕迹。
“是从邻省搬来的老房子。不过这种古建异地保护近两年来已经被禁止了。”
她靠近嗅了嗅,整栋古建筑构架居然是用楠木铸就。推门而入,厅堂陈列和装饰更是巧夺天工般完美到极致。
“喜欢吗。”
“喜欢。”室内设计得细腻而不失清雅,“只是这太贵重了。”
“别想太多,你只是拥有这幢楼的使用权而已。”高孝瑜把木门合上,门旁是一台精致的指纹锁,“在你活着的时候,这里没有你或王管家的引导,谁也进不来。”
“嗯。”
“上楼看看。”高孝瑜对她说。
二层视线开阔,凭栏远眺,林木交映,楼阁台榭,尽收眼底。让谢明月吃惊的是,她根本望不到这个园子的边界。
“很漂亮。”这种迤逦恢弘的程度真是令人咋舌。
“左手边是你的画室。”
光线充裕的开敞室内已经备齐整套水彩画具,甚至连水粉和素描的画材都准备好了。
“谢谢。”
“走吧。”高孝瑜转身下楼,“厨房已经把午餐准备好了。”
走过分隔湖面的三曲桥,她跟着他进入了另一间体量庞大的古建筑。餐厅有上下分层,分成大厅和数个不同规模的包厢。
“这里对外开放吗?”一楼厅堂宽敞得完全可以举办中式婚宴。
“不,只是偶尔会有些朋友过来转转。”
临水的双人包厢看得见数株白皮松和东南面的藏书楼,小厨房准备的中餐更是样式精美。
“吃饱了?”
“嗯。”饭菜可口得让谢明月都不禁一时贪嘴,她有些尴尬地感觉到肚子都被撑得微微鼓了起来。“这楼有两层吗?”
“三楼是屋顶花园,感兴趣的话待会可以去看看。”
“好的。”
通往屋顶的楼梯在建筑之外,谢明月跟着男人,一步一步走在用太湖石堆砌而成的石梯踏面上。
几幢建筑相连的屋顶花园规模大得像是园中之园,高低更迭的石台上摆放着不同种类品相极佳的造型盆景树,西面建有六角攒尖亭。
亭脚有着大片盛开的牡丹,奇就奇在这片牡丹深紫深红得接近黑色,且花中雌蕊无一例外地全部呈青绿色。
“好美。”名花倾国两相欢,站在花丛之中的她不禁转过头对高孝瑜投来一抹微笑。
微风送来牡丹轻微的草木香气,男人伸手抚上她白皙无暇的绝美脸庞,“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