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日光透过琉璃窗射入寝殿里,玉石白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尘埃在七彩斑斓的光线中浮动,可惜这昏昏欲睡的静谧午后气氛却被清脆的鞋跟声破坏。
“殿下。”侍女推开门,闪身进来。
格薇德琳惊喜转身,阳光在给她镀上一层浅淡的光晕,趁得她皮肤白皙似雪,如清晨露珠般清透。
“带回来了吗?”她压低声音,侍从被她支开了,不知何时回来。
侍女罗西的舅舅是商人,能搞到市面上禁止售卖的东西。
罗西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卷画像,恭敬地递给格薇德琳。
格薇德琳接过后迫不及待地展开,罗西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在打开画像后瞬间僵住,便小心翼翼地问:“殿下?”
格薇德琳一下子泄了气,将画像递给她,闷闷地坐在软塌上。
罗西不再多言,熟练地将画像拿到壁炉里烧掉,在扔进去的前一刻耐不住好奇心瞥了一眼——画上的男人看上去最起码五十岁了,一双老鼠眼,脸却大得像农场里的黑猪。
再瞧瞧公主殿下,她们国家最美丽的女人,海藻般的金色卷发比阳光还耀眼,蓝眼眸比湖水还清澈,嘴唇似熟透的樱桃,她的美貌是神的恩赐,可她的美貌却把她推到了如今的地步。
法里安大陆上最强大帝国的帝王听闻了公主的美貌,将迎娶她为他的第三任王后。这对他们国家来说是个好消息,他们终于可以攀附强大的帝国得以庇佑,但对公主而言却……
格薇德琳突然开口,嗓音清澈如天籁:“父王告诉我,要在两年内为他生下孩子,她会请凯瑟琳夫人为我教习需要的……技能。”
罗西心里压不住悲伤,凯瑟琳夫人是恶名昭彰的浪荡艳妇,辗转于无数公爵之间,甚至与国王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她走上前跪在格薇德琳身侧,轻轻抚着她的手背:“殿下,我们逃走吧。”
格薇德琳轻轻笑了一下:“你知道不可能的,罗西。我的子民需要我,如果我逃了……或者死了,就是藐视雅特察帝国。”
“嗒嗒”扣门声响起,被格薇德琳支走的侍从回来了,两人立马终止了话题。
***
夜幕降临,罗西净手后,服侍格薇德琳就寝。
她正为格薇德琳拆下祖母绿玛瑙项链,窗户外面突然飞进一颗小石子,咕噜噜滚到了寝殿中央。
格薇德琳立马站起来,快步走到窗户边,低头一看,果然外面的草地上站着自己的王兄。
“哥哥。”她喊了一声在下面蔫头耷脑喂蚊子的王兄。
弗雷德擡头,见了格薇德琳,给她比了个动作,格薇德琳默契地退步,他借着旁边的大树两下就爬了上来。
小时候,弗雷德经常这样爬上来接格薇德琳出去玩。
他站定后,直接切入正题:“我听说父王要把你嫁给雅特察帝国的国王?”
格薇德琳点头。
弗雷德人高马大,健硕的像头黑熊,一拳头砸在石柱上:“那个老头儿子都比你大!”
不等格薇德琳说话,他就按住她的肩膀:“本来我不想冒这个险,但现在看来是唯一的选择了。”他今天听到消息后立马跟朋友商量了对策,“你知道莫珀斯山后面的那只恶龙吗?”
当然知道,在这片大陆孩子都是听着恶龙的传说长大的。几百年前这只恶龙消灭了一个帝国,霸占了那块地方,周边的国家为了讨好他,每年都会献上国家最美的女人和大量金银珠宝。大量的勇士前去猎杀它,但都狼狈回来或渺无音讯。或许是这些美人和金银珠宝满足了它,后面的几百年它一直不曾现身,只是安静地呆在那覆灭帝国的宫殿里。所以,每年的献祭从未停止。
“半个月后你假装跟我出去春猎散心,在靠近莫珀斯山的时候,我会谎称你被恶龙抓走了。你带上干粮,躲在莫珀斯山的山洞里面。那里没人敢靠近,所以你会很安全。你不要害怕,乖乖地待在那里,等我安排的骑士去“救”你。”
“等等,这样我不是必须得嫁给救我的骑士吗?”这是这片大陆上最古老神圣的习俗。
“当然!除非那个老头派兵从恶龙手里救回你,他才能娶你。但任何军队对上恶龙都只有一死,而你根本就不在它手里。”
格薇德琳性子软,两下就被弗雷德说服了。她同意这个计划后,还是有点犹豫:“可是我不想嫁给任何人。”
弗雷德哈哈大笑:“放心吧,我定下的人选是我的挚友,也是我们国家最年轻有为的骑士,他钦慕你许久,把你交给他,我完全放心。”
格薇德琳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作罢。
到了那日,弗雷德按着计划把格薇德琳送走,自己和朋友们割破衣服,凿烂盔甲,身上抹上鸡血,装作受了重伤的样子浩浩荡荡地回去宣布“噩耗”。
他们那边进行的怎幺样格薇德琳不知道,自己这边却是不太好。
她钻进幽静的森林后就后悔了,胆战心惊地抱着干粮往约定好的山洞走。可是没走一会儿树干上提前标记的记号就没了,她只好折返,一来二去就晕了头,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裙摆和鞋面上全是泥巴。
等走到脚酸的时候,总算看到了一处山洞。
她兴奋地往那边走,走到一半发觉不对劲,猛地顿住脚。
阳光照进山洞里,折射出耀眼的金光,她眼睛被晃了一下,仔细一看,居然看到了几个人影!
而就在她看清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发现了她。
先是一个穿着富贵的女人尖叫着跑出来,指着她的方向对身边的人说着什幺,接着几个男人带着剑就朝她跑来。
格薇德琳吓得掉头就跑,她跟着弗雷德野惯了,此刻跑起来也没有很吃力,借着身形的优势,直接往茂密的树林里钻。
松软的泥土一踩一个坑,藤蔓抽在手臂上生疼。幸亏今天穿的是骑装,跨树根的时候不会绊到,跑起来轻便多了。
不知跑了多远,身后的人一直穷追不舍,她只能咬牙一直往前跑。
到她体能快要耗尽的时候,身后的人渐渐停住脚步,似乎有些犹豫。格薇德琳见他们顿了脚,更加卖力往前跑,但她回头那一瞬间却被其中几个男人看到了正脸。
这惊鸿一瞥让这几个男人失了神,喃喃道:“操!那个女人的长相太美了……”
没看到的男人一副不信的神情:“能有你的小情人美?她可是进献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