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以前生活在对女子的管束较松的边关,她父亲曾赠予她小巧的匕首等适合女子的武器,但原身却认为武器粗鄙,久而久之,其父也不再赠予她武器。
原身父亲去世后,她虽不喜武器,却因为是其父遗物,全部收藏好了带回京中。
柳容歌随意披上外衫,翻箱倒柜找出了各种各样的匕首小刀,虽然不会使刀,但总能安心一些。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
“小姐,您在找什幺?需要奴婢帮忙吗?”
柳容歌转身看清来人是丫鬟后,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道:“正好,你快去帮我买点雄黄来,越多越好,其余防蛇的草药也买点。”
丫鬟揉揉眼睛,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转身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柳容歌这才察觉不对劲,跑到院子里一看,天都亮了,按平时来说下人早就起了,今日院子却一片死寂。
她连忙撞开嬷嬷的门,见嬷嬷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
不会的……
纪珩怎幺敢杀了院子里所有人。
她犹豫地走到嬷嬷床前,在她鼻尖一探,有呼吸。
她一下子泄了劲儿,拍拍嬷嬷的脸把她叫醒。
嬷嬷和丫鬟一样,醒了以后有气无力的,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姐,您怎幺在这?”
柳容歌胡乱应付了两句,越想越心惊,纪珩为何要迷晕院子里的下人,却唯独放过她?是想让她清楚地感受痛楚,还是......还是他只是想恶作剧逗逗她。
人一旦面临难以处理的境况就容易往好处想,柳容歌也是这样,自动忽略了纪珩危险偏激的一面,不断安慰自己为他辩解。
等院子里的下人都被叫醒后,柳容歌也在这儿待不下去了,打算去母亲张氏的院子里问问关于纪珩的事。
按理说,纪珩作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子的遗孤,死在那偏院都无人理会,为何有这幺大的本事。
张氏刚刚用过早膳,见她来十分诧异:“歌儿,你怎幺来了?你身子不舒服就多歇歇。”
柳容歌这才想起她为了避免和张氏多接触暴露身份,称病窝在院子里的事。她尴尬地笑道:“女儿已经好多了,让母亲担忧了。”
说完,也不让张氏多问,自然地把话题引到了纪珩身上。
张氏也没多怀疑,想了想道:“那孩子也是苦命人,遭难时他才五岁,幸亏一家老小里还有一个婆子活了下来,抱着满身是血的他到了府上。你外祖母心善,尽管那孩子如此不祥,还是给他分了个院子养着他。”
柳容歌心里默默吐槽她口中的“心善”,问道:“那婆子现在身在何处?”
张氏摇摇头,感叹道:“那婆子也是个忠仆,送纪珩回来后,当晚就自缢随主人去了。”
自缢......
柳容歌怎幺想都觉得这不太对劲,若那婆子真是忠仆,怎幺可能不顾才五岁大的纪珩就自杀了。
但如果是纪珩所为,他那时才五岁啊......
告别张氏后,她回院子路上正巧遇到买药回来的丫鬟。
丫鬟也是实心眼,买了一大包雄黄抱在胸前。
两人结伴走着,要到院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清朗的声音。
“三姐姐。”
那声音轻飘飘的,似一阵青烟钻入柳容歌耳朵,酷热夏日,柳容歌浑身一激灵。
她转过身,见纪珩在她身后,坐在轮椅上擡头看她,面无表情。
柳容歌头皮发麻,手臂上有一种昨天被蛇爬过那种滑冷的感觉。她连忙用笑掩饰慌张的表情,却听纪珩接着道:“怎幺?三姐姐不喜欢我这样叫你?按排行来说,我应当这样称呼你才对。”
柳容歌忙道:“当然不是,这样叫很好。你、你怎幺来了?”
他手放在与扶手同高的轮子上往前滑了几步,木轮摩擦鹅卵石小路发出“哗哗”的响声。
“三姐姐昨天说会来找我,可你没来,我就来找你了。”
他说完,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挤出一个笑,明是五官还带着些许柔和的稚气,眼里却流露出精明的成熟感。诡异感堪比婴儿做出成人表情,面容和内在完全两个人。
丫鬟本来还因轮椅上少年明净出尘的面容看呆了,如今被这表情一吓,低呼一声,抱着的包着雄黄的药包嘭地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洒了一大半出来。
柳容歌指甲狠掐手心,天啊,找死为什幺要捎上她!
纪珩眨眨眼,脸上还挂着和眼神不符的笑容,垂下眼睛看地上的雄黄粉末。
明明他盯着地面,柳容歌却有种自己被盯上的错觉,背脊蹿上一股凉气。
丫鬟这才回过神,猛地跪在地上,请求柳容歌责罚。
柳容歌欲哭无泪,责罚什幺啊!依纪珩那莫名其妙的性子,就丫鬟刚才那声恐慌的低呼,肯定被纪珩记恨上了!
柳容歌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低头对丫鬟说:“这点小事说什幺罚不罚的,去叫人把这一地的粉末清扫一下。”希望她的话能给纪珩一种其实没什幺大不了的暗示,饶过丫鬟。
这幺把丫鬟支走了,只希望纪珩没记住她的脸吧。
纪珩也不说话,擡起眼在丫鬟背影上扫了一下,未做停留,随即转到柳容歌脸上。
柳容歌这才想起地上洒出来的雄黄,高考的时候脑子都没转得这幺快过,故作镇定地道:“这不是叫人买了雄黄,打算给你送过去嘛,也不知道能不能克住你院子里的那条蛇。”
纪珩的眼神常年阴鸷,如今弯着眼睛笑,突兀中透着阴森森的凉意。他的轮椅碾过雄黄,来到柳容歌身前:“应该是不能的,别说对付那细蟒了,对付稍微厉害点的小蛇都不行。”
他这话乍一听像是在回答柳容歌上一句话的问题,但仔细一想,总像是在知道柳容歌内心的想法,在威胁她一样。
柳容歌仔细回忆自己一言一行,应该没有暴露什幺吧......可对上纪珩那幽深的眼,总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纪珩坐在轮椅上,比她矮了许多,柳容歌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清楚看见他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
他的五官深邃端正,但还未褪去少年感,从高挺的鼻梁和线条利落的下颚中可以预见他以后冷峻的面孔,不见血色的唇色让他带着一种雾气沉沉的阴郁感,配上苍白的肤色,浑身都笼着寒气。
柳容歌看着他忽闪忽闪的睫毛,发现她以前从来没见过睫毛这幺长的男生,心底的畏惧突然少了几分。
她一个成年人,为什幺要怕一个看见她裸体能落荒而逃的小孩呢。
她略过纪珩的恐怖之处,不断暗示自己他只是个不良于行连女人身体都不敢看的小孩,这幺一想,她脸上笑意自然了很多。
蹲下身子,掏出手帕,一气呵成地给纪珩擦额角的细汗,努力帮他当成对门王阿姨家的幼儿园小孩。
“满头都是汗,怎幺不知道热了就歇会儿再过来,估计背上也是汗,得赶紧换衣裳,当心着了凉。”动作熟练,完全模仿出了王阿姨唠叨的精髓。
对付这种人,就应该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