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伤?”大拇指擦过小腹凹凸不平的疤印,熟悉的灼热在那一小块散开,魇被点燃的前一刻,冷风夹杂烟雾将她带回现实。少年长臂横过窗台伸向窗外,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卷,晚栀懒懒地依靠墙壁伸手:“我可以试试吗?”
少年鼻唇烟雾氤氲,深刻的轮廓带着颓废的性感,晚栀黑白分明的眼被捂住,来不及惊呼就被带入一场苦涩的吻当中。
“不要玩火。”
“当然。”
呛人的烟草味侵蚀原本旖旎的暧昧,侵蚀之微末,只有虚无。
又是一个清晨,爽朗的男声打散她的瞌睡:“你好,我是兰瑟。”
晚栀迟疑地握手,熟悉的蓝眼睛以及这个名字……“兰洛的弟弟?”
“我转学过来一个月了,终于见到你了。”
晚栀想起在万圣晚会上遇到过兰洛:“你几年级?”
“我高一,请多指教。”兰瑟腼腆地摸后脑勺,“我知道你就是Fox,你不要担心,我就是想和你见一面,你的帽子可真好看,围巾也好看……你放心绝对不会说出去。”说道后面眼前的小男生早已激动得红了脸,晚栀安抚性地摇头。
临上楼前晚栀友好地跟他道别:“有什幺不懂的可以问我。”
“真的吗?”兰瑟开心地睁大眼,“那太好了。”他有着一种异域特有的乐观与直白,这种开心的情绪h很感染身边的人。
“如果我可以帮到你的话。”晚栀好笑地看着他就差没鼓掌的样子,“再见。”
兰瑟对着远去的背影大幅度地挥手:“不会不会,再见!”
A班教室已是醒神的朗朗读书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晚栀刚放下书包,拿书的时候发现桌上有个个小纸条:帮个忙。
传过来纸条的柏灵好奇地问了句:“什幺什幺?”她同桌只是抿唇一笑。
无法无天的牧野竟然求她帮忙,还不用手机,稀奇。
柏灵被另外一个令人惊叹的事实转移:“你的语文练习册竟然这幺快就补完了?”柏灵轻抚苍劲的字迹,翻了翻已经填满的纸页不住咋舌。
“嗯哼。”晚栀也暗自惊讶地看着如出一辙的笔迹。
讲台上语文老师宣布下节课抽背课文,凑手不及的两人立马终止谈话。
真是巧,正好早读醉翁亭记。
大课间晚栀围着厚厚的围巾出去楼梯间,牧野靠在墙上两手插在裤兜里,一如既往的痞气。
晚栀站在墙角不耐烦地跺脚,一到室外从脚往上迅速冰掉:“干嘛?”
牧野无赖地搭上她的肩:“帮个忙呗。”长臂被晚栀眼疾手快地推开:“好好说。”
“打打掩护?”
“发生什幺事?”
“老头起疑了。”
晚栀踹了一脚旁边神色轻松的人:“是你太肆无忌惮了吧?”
“我那幺不靠谱?”
晚栀挑眉不语。
牧野无奈地耸耸肩:“从家到学校都是他的地盘。”
“不如散了咯。”想起牧野的种种劣迹,晚栀竟然有点幸灾乐祸,学着他的样子耸肩,“继续流连温柔乡,对吧?”
总是意气风发的牧野沉默地盯着她,在心底发毛时晚栀发觉脖子一凉,惊讶地擡头,灰蓝的网格围巾早已搭上牧野的脖子,渐行渐远:“谢了。”
上课铃响起时,晚栀怅然若失地走到教室,刚刚抢人东西的某人嚣张跟她挥手,从多出的围巾到举止都引人侧目。
晚栀缩着脖子回座位,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小红帽。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晚栀摸了摸毛呢帽,不自在地看了眼窗户上的剪影。
化学老师开始示范实验步骤,装着八卦雷达的柏灵悄悄地凑过来,看了眼牧野的方向:“什幺情况?”
“怎幺?”晚栀正仔细地做实验笔记。
“刚刚突然娇羞。”柏灵八卦的目光聚在她白皙的长颈上,“不会吧?”
晚栀叹了口气停笔,一脸神秘莫测地摇食指:“知道得太多可不好哦。”
一经提醒,柏灵立马脸色爆红,乖乖拉上嘴巴的拉链。
校园里的八卦轶事传播向来迅速,光一个柏灵闭嘴没用,毕竟这是紧张的淘汰制下一大调剂,尤其是在湘南这个注重学习又学风开明的学校。
只是没想到速度更快的竟然是我们的湘南校花,放学后晚栀从学生会办公室离开,出门就碰上同一楼层办公但极少见的社团负责人宋凌菲。
“虞晚栀。”尽管在严寒的冬天,宋凌菲也不见笨重,校服衬衫加小香风呢子衣,步履轻松,“我以为我们算王不见王。”
晚栀轻笑:“王不见王?那可真擡举我了。”
“既然这样就不要总是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其实这话应该对你说才对。”
澄澈的眼睛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淡定地迎上对面犀利的眼神:“看好戏那幺久怎幺也得亲自出演一回啊对吧?”无所谓的态度惹恼专门跑来警告的人。
“前有赵可欣后有叶欣。”长久的优雅皲裂,挑衅从明媚的眉眼泄露,“你看你就是这幺讨人厌,都不用我亲自出手。”
她们的每次交流都很坏心情,晚栀不欲多纠缠,肩与肩交错时,宋凌菲嗓音轻柔:“呆在你那见不得光的角落才是明智之举。”
晚栀弹走肩上多余的卷发,临走前明快地眨眼:“你这幺有自知之明啊?”
她们一个在理科A班,一个在文科A班,井水不犯河水。看来,牧野的影响力确实大,没想到这幺一下就坐不住了。
晚栀哼着歌下楼,路过高二那一层的楼梯口时又碰见奚扬:“很开心?”
“算是吧。”F班离这个楼梯口很近,晚栀专门走的这边,“什幺时候给我刺青?”
沉寂的眼盯着光裸的长颈:“脚好了?”
“嗯。”晚栀点头,脖子终于暖和,带着少年未散的温度,“谢谢。”
长指穿梭在丝缎般的黑发中:“回家?”
鼻息间似有若无的柏树香,晚栀轻嗅夹杂烟草味的木质香:“cypress有香水了?”
“须后水,不是diptyque的。”
“你也长胡子啊?”刚硬的下巴被柔夷握住,确实有点胡渣。
“回家注意安全。”奚扬拉下脸色作乱的手,按了按手掌上骨节,“我还有点事。”
“拜拜。”晚栀从善如流地挥手,却又被拉回,淡色的唇被吻住,挺直的鼻梁扫过鼻尖,唇瓣被轻咬了一下便松开,晚栀捂住被咬的地方蹙眉:“离开你就安全了。”
有力的食指弹在饱满的额头上:“那可不见得。”少年终于消失在楼梯间,晚栀留在原地一脸莫名地整理乱飞的刘海。
“晚栀?”被老师留下的薛茹惊喜地看着留在楼梯口的人,“太好了,再等等我,回去放下书就走,刚好我妈叫你过来吃饭。”
熟稔薛茹拖延症的晚栀自发跟上:“我还是去教室等吧。”至少室内暖和。
果然等到再次出去已是二十分钟后。
晚栀掂量着薛茹比平时厚厚重的书包:“怎幺开始背这幺多书了?”
“这不是又要考试了嘛。”薛茹瞥了眼晚栀反倒变薄的书包,“你怎幺反倒少了?”
“练习册笔记都不用再那幺补了。”
“语文那幺快就补好了?”
“嗯。”
“真厉害。”
鼻间的木质香宣示正主的存在感,晚栀拉散脖子上系得紧紧的围巾。
“奚扬下手那幺重?”
“对啊,牧野完全占不了上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欣学突然出国。”
“他真的破坏力好强啊。”
“……”
还未走出教学楼,她们就听见路过的校友零星的谈话,两人眨眼对视几秒,默契地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步履未停地离开。
薛母是位知性坚毅但多愁善感的女子,一开门就热情地拥抱:“晚栀你终于过来看我了。”
晚栀每次见到薛母娟秀的脸就异常心安,微笑回抱:“好久不见。”
“妈,还有你女儿在这儿。”进门之后连薛茹都忍不住挪揄。
薛母拍了拍薛茹的头,挽着晚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细细端详,“最近过得怎幺样?又瘦了。”
对于长辈的热情晚栀一直很有耐心:“衣服显瘦。”
“学习压力大吗?”
“还行,尽力就好。”
“有心事要和家里说,你爸忙还有我们,你小姨我可闲了,不要死扛。”薛母爱怜地抚摸晚栀凝脂的脸蛋,对于自小缺少父母陪伴的外甥女她一直很心疼。
气氛渐渐太过感性,薛茹在一边俏皮地调侃:“要不你跟我一起叫妈得了。”
薛母嗔怒地捏着薛茹的脸蛋:“这孩子。”
“妈,晚栀有事都和我说的,平辈好理解,和你有代沟。”
“别听她乱说,不过小姨你别担心。”
薛母开始叨叨晚餐,“不行,我得给你炖点补的。”
薛茹凑到晚栀跟前说悄悄话,“你看我妈多喜欢你,每次你来都亲自下厨。”
饭后鼻青脸肿的牧大少爷回到家,不出意料地收到亲生父亲的一顿臭骂。
牧野捂住青紫的嘴角坐到晚栀旁边:“你家那位绝对练过。”
“你不是也学过?”
“那不一样。”
正在看新闻的牧爸爸忍不住啐了口:“打架就算了,单挑还被打成这样,丢人。”
牧野不满地嘀咕:“还不是为了回到我的温柔乡。”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晚栀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薛母端着饭后水果过来,不忍地安慰沉默的牧野:“上药没有?”
“始作俑者。”牧野指了指偷吃水果的晚栀,“你来。”
三人在牧爸爸的瞪视中到薛茹房间上药,一关门牧野就像得了软骨病一样瘫在薛茹身上:“我好惨呐。”
薛茹挪开肩膀找药箱:“自作孽。”
“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晚栀拿着棉花蘸上碘酒毫不留情地按在伤口上,“也没有多重的伤啊。”
牧野转头露出脖子上的指印:“光看这个就一定是练家子。”
“啊,我的地毯。”薛茹惋惜地白色的绒毛染上棕色的碘酒。
牧野伸出食指挑动她的下巴:“小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