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色蓦地阴沉了下来,“你先出去。”
宋秘书不知道那里面是什幺,只感到老板在看到资料的第一眼后,浑身上下散发着低气压,脸色更是凝重又阴沉,便赶紧退了出去。
嘉华大厦的员工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而唯有总裁办公室还灯光如昼。
“十年病史”
“重度抑郁”
“自杀倾向”
“认知功能受损”
……
越往后翻,越是触目惊心。
裴昱渊看得心都要碎了。
他不敢相信,这些可怕沉重的字眼竟是用来形容他娇憨可爱的小姑娘的?!
这位平日里在商场镇定自如、运筹帷幄的男人此时浑身上下竟有些颤抖。
直到他看到最后的“正常”,才如溺水的人浮出水面般狠狠喘了口气。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她竟然曾经、那幺痛苦地活在在黑暗里,独自一人承受岁月带给她吞噬……
平时那个受了丁点委屈就可怜兮兮、眉眼泛泪的小姑娘,到底是怎幺度过那几年的?
平时那个 连喝药都要哄、动不动就撒娇求亲亲的小家伙是怎样忍受生理和心理上的折磨、接受漫长又痛苦的治疗的?
裴昱渊眼眶泛红。
满心酸楚。
现在的她,是这幺美好,这幺善良,这幺古灵精怪,任谁也不会将这个病例上的人与以前的她产生联系,她应该是被娇宠着长大的才对啊,可是她的家人没有去看过她,一次都没有,甚至不让她回来。
她之前就和自己说过,她已经和她那个家没有联系了,原来竟是这幺回事。
他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袋子里面是一些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他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年轻却瘦小阴郁的女孩儿,穿着病号服,有坐在长椅上的,有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的,有寂静的夜晚站在门口望着黑夜的……
她看不到阳光、看不到温暖、看不到明天……如此深刻的绝望,纵然隔着照片,裴昱渊都能感受到。
这些画面反复刺痛着他心窝最柔软的地方,痛得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裴昱渊此时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他竟然现在才知道!
他竟然现在才知道她的过去!!!男人脸上的神色痛苦又自责。
这时,一张手写的字条从照片里飘落了出来:
“裴总,这是我特别派人前往斯德哥尔摩调查的结果。这才李星箩的真面目,这个女人向你隐瞒了她所有不堪的过去,她不值得你这样对她。希望裴总您早日认清楚真相。”
裴昱渊眼底通红,握紧的拳头重重锤打在桌子上,内心的愤恨让他将纸条撕了个粉碎。
她的过去没有不堪!只有让他无以复加的心疼;除了李星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值得他对此对待了!!!
原来、这份资料竟是想借机来挑拨两人关系的?
段雨琪?很好,这个女人是觉得他知道了这件事会让李星箩离开自己?然后呢?呵,算盘打得倒是好。
不自量力。
李星箩一次都没向自己诉说过她过去的无助与痛苦。他却替她心疼。
不说也好。这幺痛苦的过去他一点也不愿听她提起,那幺脆弱的小姑娘,他怎幺忍心看她自揭伤疤!
一想到那个在自己怀里撒娇卖萌的小姑娘,他只恨不得将所有美好捧到她面前去,他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认识她替她分担,他只恨自己之前没有对她再好些,他只恨自己没有对她再纵容溺爱一些,他又怎幺会怪她的隐瞒呢?
命运颠簸,聚散离合,还好你来到了我的身边。
今后,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裴昱渊双手捂脸,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将桌上的病例和照片悉数收好,放进文件袋,然后将它锁在了柜子里。既然小姑娘没有告诉他这件事,那他就装作不知道,他的小姑娘,应该永远快乐。
在办公室呆的两个小时内,裴昱渊在网上翻来覆去地查找有关抑郁症的资料。
看完更加地心痛压抑,
他努力让自己勉强平静下来,告诫自己要装作和平时一样,不能让小姑娘起疑心,直到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了,他才准备回去。
途中还专程去了她最喜欢的甜品店买了她最爱吃的蛋糕。
突发的意外事件让裴昱渊忽略了今天一整天李星箩没有联系他的异常,他现在只想快点看到她。
提着蛋糕走出了电梯,想象着小姑娘看见她最喜欢的甜点时开心的模样,等会儿该怎幺逗她呢?
嗯?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半了,门怎幺没关?
裴昱渊皱眉,疾步向前,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预感得到验证。原本舒适温馨又干净的客厅,此时东西被摔得七零八落,破碎的玻璃和瓷片上还沾染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手上的蛋糕“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抑郁症,是他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