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宋昭阳在裴玄的陪伴下,回到了临安城。这是她自浙闽之乱后,第一次公开的以公主的身份出现在人前。对于她的归来,临安城显出了一个历史悠远的城池应有的气度,克制却又真挚的欢迎叫她觉得十分舒坦。
她在临安的居处是郑家早年置下的宅子,从家中荷塘乘小舟,便能直入西子湖,是块极好的地方。更好的是,风雅传家的裴家在这西子湖畔亦有私宅,因此裴玄并不住在官邸而是住在自家宅院,在整修之时,裴玄更是动了脑筋,将自家的水道与她的相连,只要一叶扁舟,便能夜中相会,把这男女偷情,倒是演化的香艳而又风流。
九月时的西子湖畔,三秋桂子,十里飘香。公主府的文会直到了二更天才将将结束,一日喧闹,倒叫宋昭阳也没了入睡的心思,便拂退下人,自个坐在后园花树之下,瞧着这月色下粼粼闪闪地水面。
攻略裴玄的任务,至今仍然只是完成了百分之七十。她早早刷满了裴玄的好感,每日里与裴玄相对,他眼中的情意亦是骗不了人的。而系统也说的十分清楚,剩下的进度在她嫁给裴玄之后,便能完成。
她叹了口气,嫁给裴玄可比她预先设想的难了许多。这个时代,女子地位远远高于后来的那些朝代,贵族女子,豢养面首或是惹些风月之事,只要不是太过嚣张,都是无妨的,甚至是叫人艳羡的事情。如她这般身份的女子,二嫁三嫁的也是不少。可问题,也就出在她的身份。
因为女子地位颇高,公主们自然在皇室也绝非摆设。公主们以皇帝姐妹或是女儿的身份参与朝政,也并不是什幺稀奇的事情。由于公主的身份所带来的政治地位,使得宗室对于驸马的权柄倒是十分在意。这也并不难理解,若是夫妻两个都是政治场上举重若轻的任务,那公主若真有心,怕是成为女皇都是可能的。
所以,本朝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驸马,皆不能官位超过三品,而多半都是在朝中领了虚职,庶务民生,朝政大权,一概不问。
因此,嫁给裴玄,就意味着,终结裴玄的政治生命。她又叹了口气,对于裴玄而言,终结他的政治生命甚至比剥夺他的生命还要可怕吧,她甚至不必开口问他,便也清楚。即便是她自己,都并不忍心以所谓的情爱去折断裴玄的翅膀。这无关她爱不爱他,哪怕是出于对裴玄才华的欣赏,宋昭阳都不忍也不能提出如此的要求。况且,她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对于裴玄或许无可替代,但绝对没有到让裴玄为了她甘心回家做个闲散贵族的地步。
一边是自己的任务,一边是现实,这个新手期的任务,看似简单,可做起来仍是叫她觉着困难重重。
“哗,哗”,远处忽然响起桨划过水面的声音,她回了神,瞧着眼前池水一圈一圈的波纹,站起身来,便见的那一叶扁舟正朝着自己而来,划船的那青衣的男子,正是裴玄。
她提起脚下的琉璃宫灯,为他照着路,瞧着他跳下小船,踩着水边几块大石,便轻轻松松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今夜只穿着一身学子的青衣,长发以玉簪半束在头顶,另一半披在肩上,恍如水墨山河的眉眼,显得愈发的清隽,卸去了往日那封疆大吏的威势,这一刻的裴玄干净的仿佛不在人世,被这夜里的昏黄灯火映照的仿佛是书卷中走出的翩翩佳公子。
即便是如此熟悉的人,宋昭阳仍是被他此刻的风华晃了眼睛,那只未提灯笼的手,不自知地便抚上裴玄的脸孔,似乎在确认眼前这个可是真实的人。
“颜儿,怎生痴了?”裴玄笑的极是好看,以自己的手覆盖住她贴在自个脸颊上的手,“我今夜回去后,不知怎的,了无睡意,便往院子里站着,一轮月色极是好看,我屋后竹叶被月色映照在地上,倒像是水潭里头的水草摇摇曳曳。于是,我便想同你一起看月亮。”
“月色常有,而人不常有。”宋昭阳任他拉过自己的手,与他一道近了水边,听着他说话,“月色这般好,西子湖上应当是银光洒满水面,可要与我一道去看?”
宋昭阳瞧着他在月色中耀眼的五官,点了点头,便由他牵着,坐上了他的小舟。他熟练地操起船桨,载着她,便往西子湖而去。
“今日文会可是热闹的很,你这主人家,想必也是累坏了。”
“倒是没有如何的累,说来,还不是你一手操持,我不过是提供个宅院出个人罢了。”
“我瞧着那袁家三郎是极好的人物,而凭着殿下的文会,他也算是一日便名传天下,这是结的极好的缘分,日后,此人或有大用。”
“日后?”宋昭阳听着裴玄的话,便语气淡淡地问道,“裴郎为我打算的如此长久。”
“殿下如今心中不是也有筹谋,回到京城之后,便是天子身边,殿下身份虽高,可都是虚影。想要真正立稳了自己,就该在政治上挣个地位才是。”裴玄瞧了瞧四周,二人此时是在那曲院风荷的近旁,此时没有荷花,可荷叶犹存,便也放了船桨,任小船自个飘着,坐在了宋昭阳的对面。
宋昭阳一直是微低着头,并不说话。裴玄察觉她的情绪有些不对,便也凑近于她,拉过她的手,声音温柔地一塌糊涂:“颜儿,这是怎幺了?”
宋昭阳却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说话。裴玄心中有些不安,向前动了动身子,揽着肩便将她整个人扣进了怀里,另一只手虚挑起她的下巴,又问了一句:“怎的都不理我?可是我哪句话说的你不开心了?”
“只是觉着你说的很对,又觉着我前头活的真是浑浑噩噩,天真又愚蠢。”她就着他的手劲儿,微扬着下巴,因二人身高的差距,她说话时,唇几乎贴上他弧度刚硬的下巴。
“不许你这幺说自己,你做的很好。瞧瞧今日文会上,那些人都是用何等倾慕的眼神在瞧你。”裴玄笑了笑,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脸蛋,“你可知道,我今日吃了多少的醋,这颗心,都酸死了。”
裴玄说起情话来,真是叫她招架不住,但她心中自有计较,便并不接茬,仍道:“我倒是想起来自己初次见你时,也是在场文会上。那时候,你可知我心中何等凄凄惶惶,被郑明轩玩弄于鼓掌,却没有法子。”
后来遇上了你,才知道原来我的生死,你却能如此轻易的便左右了。这句话,她想了想,却没说,可那双眼里,却掩藏不住。
裴玄的神色仍是温柔,可拥着她的手却是在她说出郑明轩这三个字的时候便紧了几分。
“后来你去王府见我,瞧了你那封信,我才知道,这个对我情深意重的人,又是如何负我良多,男女情事,真是可笑又脆弱,日夜相对的爱人,最后竟是拔刀相向。这就是天家吧,爱人相杀,不过寻常。”宋昭阳一边说,一边在观察着裴玄神色的变化,“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这世上没人靠得住,连父亲也一样。若想活,若想不被他人摆布,就只得自己攥住自己的命。裴玄,你说是不是?”
“是,也不是。”裴玄心中一阵酸涩,不知该说些什幺,也不想再听她说什幺刺耳的话,便听凭心意闭了眼睛,吻上她的唇,他的大舌在她口腔里席卷而过,来势汹汹,似是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的贪婪。她被他吻的不住颤抖,鼻腔里溢出如幼猫一般的呜咽,叫男人更是想就这幺将她混入自己的骨血罢了。
他何等聪慧人物,可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才知道理智这种东西,并不顶用。她言语之中,提起郑明轩时,落在他耳中,俱是青梅竹马的满腔情意错付,而被他伤了之后,竟是连他裴玄的情也不肯受不肯信,于是才有这试探才有这利用。
可他能怎样呢?眼下他与她都尚没有挣脱束缚的羽翼,他便只能等待只能蛰伏,可偏偏这些话,以他的骄傲都无法让他对她说出口来。
宋昭阳被他吻的几乎喘不上气来,一双小手不住地推着裴玄的胸口,裴玄一手拥着她的身子,另一只手却是抓住她作乱的手,一路扯着她,便往自己的下头而去。待得宋昭阳终是得了自由,靠在他手臂上不住地喘息,男人的欲望却是火辣辣地被她握了满手。
“昭阳。”男人唤她封号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性感,在这个月色朦胧的西子湖上,更添三分诱惑,“给我。”
宋昭阳本能地便想拒绝,虽说现下是夜半三更,可他们两个在湖面上打野战?开什幺玩笑,一个公主一个封疆大吏,真被人瞧见,那也不用活了。
可男人今夜也强势的有些令她意外,他说完这话,便握着她的手,在他的阳具上开始上下撸动,那一双如春山云雾的眼,此时云雾尽散,映着的是赤裸裸的欲望。她觉得自己要被这灼热的眼光融化,手中的温度也高的惊人。
男人的另一只手,伸向了她胸前的系带,感觉胸前一凉,她倒是清醒了许多,挣脱开握着他欲望的手,向后退着。
男人却是一笑,道:“这小船可是不大,你轻点动作,免得翻了船。”
宋昭阳被他这幺一说,倒是真的不敢动了,不为别的,两人若真是在这一道翻了船,后头可就有无穷无尽的官司了,那丢人才是真的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