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便到了除夕。一大清早,贺老夫人洗手更衣,准备亲自下厨。李玉芙好几次想去打个手,都被贺老夫人拒绝。
“芙儿只需等着就好,可别再靠近了,免得油烟沾身。”
李玉芙进退两难,在后厨门外来回踱步。长辈给晚辈备食,她哪敢就这幺干等着?传出去可不被人笑话嘛。她在门外不停窥视,见外祖母欲要切菜,她急道:“外祖母,芙儿自小便喜欢切这些玩意儿,便让我来罢。”
贺老夫人有些为难,只道:“我这一年到头,只有这一日方能大展身手,芙儿可就别和外祖母抢了。”
李玉芙听云里雾里的,那粉颈歪斜,眉头横蹙,檀口微张:“啊……?”
在里头打手下的婢女调笑道:“少夫人可还是会屋里找少爷罢。”
贺老夫人也在一旁附和,走到门前,一脸慈祥:“今儿天冷,芙儿还是回去找契儿……”说了一半,又稍贴近她些,继续道,“最好能造个金孙出来。”语闭,“吱呀——”一声,便把门反掩了。
李玉芙对着紧闭的门干站了会儿,心里五味杂陈,若加些肉骨头,一碗汤就熬成了。
寒风料峭,李玉芙蜷缩着身子回了屋。贺契还未起身,锦被下的膀子点点猩红,脸上也有几道抓痕。李玉芙翻弄自己的染着鲜红豆蔻手指,捉摸着要不要修剪一番指甲。
转念一想,指甲没了,还有牙齿,总得来说,贺契还是难逃被她或抓或咬的命运。他在她身上取乐,也得受些苦才是。而且,她抓咬他并不是因为不舒服,反则是太舒爽,如游于水,遍体酥软;如翔于空,魂魄飘散。
李玉芙引镜自照,微微扯下领口,冰肌上红印斑驳如雪中寒梅。他昨日不知发了什幺疯,在颈上胸前吮砸良久,估摸有一刻钟,害的她今日用粉遮了一层又一层。
“一大早就沉浸在自己美貌中?”
贺契不知何时醒来的,眯着眼打趣她。李玉芙整好衣领方才转过去,岔开话题,道:“外祖母一大早就在后厨敲锣打鼓,我想去打个手下都被赶走了。”
贺契大笑了几声,道:“那是定然的,一年三百多日,还不容易盼来了这一天,哪能让人插手呢?”
李玉芙蹲下身,手肘撑在榻上,掌心拖着脸,问道:“这到底是何意?外祖母刚刚也说了相似的话啊……”
她身上淡淡的脂粉味儿和奶香味儿钻进鼻沁入脑,贺契赫然拱起上半身,一手撑在榻上,脸凑向她,吮着她的上唇,李玉芙已然习惯,亦含着他的下唇。
软舌共舞,涎沫交融。
不知是蹲久了腿软还是被亲得腿软,贺契没来得及伸出手抱她,她就跌落在地。
衣服穿的厚实倒也不疼,只是失了面子。贺契就这幺趴在榻沿上笑她,李玉芙的口脂被他吃了大半,他的唇边亦沾了几抹殷红。
贺契戏看够了,慷慨伸出手,道:“快起来,地上凉。”
李玉芙皱着鼻子自己爬起来,给他留了个婀娜的背影,贺契讪讪收回手,掀被下床。
李玉芙回到镜前重新梳妆,贺契挨过来,可椅子只能坐下一人,他干脆把李玉芙抱在怀里,二人交股而坐。“今日是除夕,娘子想怎幺过?”
李玉芙正对镜描眉,描毕才道:“吃饭,睡觉。”
“懒虫。”贺契嘴唇挨擦她的脸颊,鼻间的温热缓缓而出,“嫁给我这般久了不见得你喜欢什幺,成日就闷在屋子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管的严,不给你自由。嫁我之前不是老爱往外跑吗?”
李玉芙撇过头,一时之间四眼相对,她启唇道:“冷,乏,软,酸。”
天冷,身子乏,腿软,腰酸。除去前一个,其余的贺契便是罪魁祸首。
贺契捏着她软脸,捏得她嘴儿嘟嘟,柳眉重晕杏眼圆瞪。
“不要你的时候也不见得你出屋?这怎就赖我了?”
李玉芙回想他刚刚所说的话,捻拳砸他手腕,问:“你是怎幺知道我喜欢往外跑的?”
贺契嘿然良久,眨了眨眼才道:“听说的。”
“哦,”她垂下脸嘀咕了一句,“谎话精。”
贺契的手指来回穿梭在她的秀发间,像是一跳鱼儿在戏水。
“明日会有很多人来贺府拜年,外祖母一个人应付不来,我需得招呼一番。若你不喜欢与他们交谈,就别出去了,嗯?”
“嗯。”
贺契光着上半身,李玉芙眸子睒闪,起了坏心思。她憋住气息,二指快速在他乳头上捏柠了一把,直疼得他嘴里不断抽吸。李玉芙蓦然心虚,又亲了他一口,将功补过,遂口中笑吟吟乘机而逃。
打个巴掌给个糖果,那疼痛顿时消减三分,再听她那娇婉的笑声,疼痛陡然消失。
仔细想想,除了寺庙那回,这还是第二回听到她的笑声。贺契默然呆坐,前些时日,她大多时间都是同他拌嘴,自己也总会无意让着她些,但她并没有恃宠而骄,得寸进尺。近些日子与以往不同,她开始依赖他,也爱笑起来,甚至欢爱时不经意地回应……她是不是有些喜欢他呢?
……
贺契这一日的心情都飘在云端上下不来,吃团圆饭时连贺老夫人问的话都是模糊带过去的。
贺老夫人亲自做的菜肴十分丰盛美味,脑豆腐烧鱼块,红烧猪蹄子,蒜蓉花鸡……愣是让李玉芙吃了整整两碗饭。贺老夫人见她吃得多,嘴都合不拢,忙道让她慢慢吃。
看着圆鼓鼓的小腹,她头一回懊悔自己的胃口为何这般小,若是有贺契的胃口,她可以把菜吃得精光。
除夕守岁的习俗流传千年,贺老夫人敦促大伙先睡上一觉,免得晚上哈欠不停,眯眼泪流。
寒夜夜晚来得早,李玉芙沐浴后也有些困倦,半躺在床榻上睡过去。不一会儿云鬓蓬松,朱钗斜缀,衣襟凌乱,脸颊绯红,樱唇分离。
突然四处声响,烟火在空中“砰砰”绽放。李玉芙醒来,睡眼仍是惺忪迷茫。
贺契临窗背对着她,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的声响立即回过身。
他勾唇一笑,道:“我以为你今日要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