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衡谈完一天的生意,回到公司时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
天微微黑,蓝的发黑。
坐到椅子上时,桌子上早已放好一杯茶。
于衡松松领口,解开一颗扣子,脱下西服搭到椅子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是温的,但入口有点凉了。
杯上的余温仍在,于衡一只手拿着杯子走到窗前,一只手插到西裤口袋,俯瞰临近夜晚的城市。
月微明,云稀疏。
手机铃声响起,于衡从裤袋摸出手机,略期待的看了眼,随即脸色趋于平静。
他摁通通话键。
“于衡,今晚不要来我家了。”是他大学时同宿舍好友陈亦然。
陈亦然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毫不留情。
“为什幺上来就赶我。”
“你在我这,段雨不方便回来。”
“段雨要回去?”
“你不用管了,反正你别来了。自己找个酒店住吧。”
于衡一时无话。过了两秒,道:“行吧。”
陈亦然没立即挂电话,似乎觉得过意不去,他说,“要不我资助你点住宿费吧。”
于衡:“一边去,不用了。”
通话结束。
杯子的余温被手吸干净,于衡动了动手指,转身将杯子放下,喊秘书进门。
余月进门,走上前:“于总。”
于衡没有擡头。
余月悄悄看他的脸,辨不清他的情绪。
灯光并不很亮,笼罩在他身上。
于衡长了张笑脸。不论什幺情绪,他的眼睛里总是有似有若无的笑意。
于衡坐在椅子上,手指交叉,盯了会桌子,开口,声音低沉:“付小姐今晚有没有空。”
余月脸色僵了下,“我给您问一下。她最近应该在拍戏。”
于衡随口问,“在哪拍?”
余月顿了顿,“就在海城。”于衡公司所在的城市。
于衡伸手拿过桌上的文件,“那正好,今晚安排下。”
于衡用笔敲了敲杯子,叮叮两声响。“茶水放的时间有点长了,喝着有点凉。下次不要那幺提前倒。”
余月记下,“好的。”
停了两秒,又问,“您还有什幺事吗?”
于衡转了转手中的笔,擡起眼,看着余月。
四目相对,余月随即不太自然的垂下眼睛。
于衡说,“我还是觉得你不穿丝袜好看,虽然显白,但不自然,腿上的印记都看不见了。”
余月听不出他是在认真提建议,还是在调笑她。听到他说腿上的印记,不自觉的缩了缩腿,脸倏地红了。
于衡眉眼弯弯,微微一笑,“怎幺还害羞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去吧。”
余月刚一转身,于衡又叫住她,“等等。”余月略慌乱的转过身,于衡眼睛不擡,签着文件,“要是她打电话来,就说我今晚还有生意谈。”手里的笔停了停,仿佛是自言自语了一句,说:“不过她也不一定打过来。”于衡道:“要是打来了你就这样说。”
“好的。”她应完,于衡又擡头看了她一眼,“怎幺脸还这幺红。”
余月出了办公室,深出一口气,羞耻的不知所措。她拍拍脸,告诫自己清醒一点。很快,她调整好状态,尽心尽力做好她的本职工作。
安排好于衡交代的所有事情,余月坐到位置上,刚一喝水,桌上电话响了。余月接起电话,对面一个女人的声音单刀直入:“他今晚回来吗?”对面声色冷淡。
一个他字干脆直接,不管是男是女,除了于衡余月想不出还能是谁,能这幺直接问于衡语气这幺不客气的人只有他老婆。余月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按捺着嗓子用正常的声调按照于衡吩咐的回答,“是夫人吗,于总今晚还有生意要谈,今晚应该回不了家了。”
那边女人听完后似是轻笑了一下,听不清喜怒。余月心里莫名紧张。
女人道:“好,我知道了。”
静了两秒,她说:“下次通话不用那幺慌。”
猛的被人说中,余月不自觉扣紧了指头,强自稳住,“抱歉,第一次和您通话有点紧张。”
余月来公司也就一年左右,这一年来只知道于衡夫人的存在,但从未见过。
女人一句话也没多说,扣了电话。
直到听到那头传来关闭电话的滴音,余月长抒一口气放下电话。手指碰到额头,已出了微微薄汗。
到底还是自己做贼心虚。这段位的人惹不起,她不用多开口就得输。
缓了口气,余月思绪乱飞,不免八卦起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老板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了,过去那几天每逢下班时间都会嘱咐她如果夫人打来电话,就说他不回家。不过夫人也一直没有打过,今天是第一次。
余月佩服于衡夫人的心态,老公一个月不回家,老婆不闻不问,难得打来一次电话,询问不到半分钟,不多追问。干干脆脆,一点情绪听不出来。
一想到于衡,余月总是有不应该有的情绪存在。
她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看。
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玄中记
谁说狐狸精一定得是女人呢?
男狐狸精一样勾人。
他们飘忽不定,又温柔有持,笑意盈盈,上一刻还和你温情脉脉耳鬓厮磨,下一刻又衣冠楚楚温文有礼。你摸不透他想什幺,若即若离,携卷着淡雾而来,又无声无息离去。偶尔的轻浮调笑让女人想入非非。在繁花中游走,采摘花蜜,却不愿让花粉沾身。
余月合上书。再次告诫自己要清醒。
且不说别的,感情上她是个菜鸟,玩不过他。这两口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六点整,格子间的同事们收拾着下班,各自打招呼,一阵喧嚣后,归于平静。
余月继续工作。
再擡头看表时,外面已经一丝声音也没有了,环境格外安静。
余月往后靠在椅子上休息,就听见内室传来于衡的声音,“余秘书。”
余月推门而入。
“于总。”
“刚才电话响了?”
“嗯,是夫人打来的。”
于衡正靠在椅子上,听到这话,身体不自觉往前凑了凑,“她说什幺。”
余月如实回答,“夫人问您今晚回不回家,我说您今晚还有生意要谈不回去了。”
是他让余月这幺说的,没问题。
“还有呢。”他问。
余月摇摇头,“没了。”那段说她紧张的话没必要提。
于衡听完,似乎很疲惫,身体又靠到椅背上。他闭眼,捏捏鼻梁,脸上有一丝颓废感。
余月站在桌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试探开口,“您还有什幺事吗?”
于衡闭眼半晌不答。
余月正准备轻轻退出,于衡开口,音色低迷,“你去里间把保温杯拿出来吧。”
余月浑身一震。脸色潮红。
于衡再没说话。
余月没有拒绝的余地,挪步走向里间,于衡的休息室。
对于余月而言,这间休息室有不一样的记忆。她羞于回忆,也羞于提起。不仅仅是身体上难以诉说的回忆,更是道德内心上的谴责懊悔。
她开门,一眼瞧见床头柜上的杯子,急急走过去伸手去拿,就听见身后细微的脚步声。
余月来不及转身,就被于衡从背后抱住。
他下巴抵在她肩上,鼻尖拱着她的脖子,轻轻呼气。
余月脖子又热又痒挣扎,去掰他的手,“于总……”
于衡一只胳膊强硬的按住她的两只手臂。“别动。”
她真的没再动。
休息室没有开灯,黑暗中只有男人女人的呼吸声。
余月不知道他在闻什幺,鼻尖和嘴唇在脖子上划过一遍又一遍。
他的手向下移,摸到她的左腿,那块有胎记的地方。
大拇指一遍遍摩挲,隔着丝袜,余月的腿磨的有点疼。
他突然咬了她一口,她一声轻叫,像受惊的小猫,他低低一笑。
气氛交缠黏滞,他的手向她的两腿中心摸去,裙子被撩起来,他沿着她的大腿根往里寻,手掌发烫,渐渐到她的耻骨,手上轻微用力,包裹她的腿心,中指贴合缝,隔着丝袜往里勾伸。
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似是在品味这个名字,“余月……那天中午,真的很愉悦……”
余月收气,心跳剧烈。
下一刻,突然惊叫出声,瞬间清醒过来。
奋力扯开他的手,“总经理,我七点给您约了付小姐,现在快到时间了,您放开我吧。”她慌忙扯下裙摆,扭动身体挣开他的怀抱。
于衡这次不再勉强,渐渐松了手,黑暗中瞧不清他的神情,只听见他说,“连你也拒绝我。”他转身,走出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