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河没有名字,或许有,但久居深宫的王忧并不知道。河边有一片稀疏芦苇,在盛夏七月翠绿青葱,午后的河面被日光点染作浅浅金色,又被微风吹皱,像是宫里夫人们最爱的水纹金饰。
河边一直有士兵轮班看守,防止他人投毒,此时轮守燕军的视线都投降河中一处,那里离河岸不远,一句曼妙身躯正在河中清洗身体。女子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素色苎麻长衫,已经因沾水而几乎完全透明地贴在她身上,披散的黑发湿漉漉地垂在圆润肩头,末梢恰好扫在水蛇一样柔软纤细的腰间。
女子用葫芦瓢舀起一勺水,从头顶浇下,晶莹水珠四下飞溅,水流顺着身躯蜿蜒着向下流去,几个士兵都看直了眼。
王忧停在芦苇荡旁,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香艳场景,女子的动作其实并无刻意勾引作媚,只是在自顾自地洗澡而已,甚至还是背对着士兵和王忧的方向,然而王忧还是从中感到了最原始的吸引,几欲摄魂夺魄。
王忧向前走了几步,士兵就在她旁边,然而却只是扫了一眼,确认她是个女人,是安全的,便又将目光挪到了阿菊身上。
平心而论,王忧的容貌和身段虽然并非举世难寻,但也算得上是位美人,但在这看起来姿容实在普通的阿菊前,王忧自己都被吸引了过去。
阿菊听到这边的动静,扭头看到了王忧,扬起嘴角对王忧挥了挥手,便拿上水瓢,迈步淌着水向她走来,步幅不同于闺秀小碎步,一擡一落之间带起水浪,在两腿之间涌动。阿菊的衣服尽数湿透,胸口两点紫红撑起薄薄的衣料,随着她的步子上下颤动,王忧几乎听到了那几个士兵倒吸一口气。
阿菊上了岸,将头发上的水拧干,抱起她随意脱在地上的衣服,赤脚拉着王忧向苇丛中走去。
原来苇丛中有一处水湾,水边有被冲击得圆润光滑的卵石,也有野花杂草,但因为被芦苇遮掩着,这里并没有人看守。
阿菊脱掉湿了的衣服,穿上青色裙子,上半身赤裸地大剌剌坐在水边,洁白的脚伸进水中,王忧犹豫片刻,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本来是正坐,但卵石硌得膝盖疼,她只好臀部贴地坐了下来,只是将腿放到一侧,没有脱去鞋袜。
阿菊看着王忧拘谨的样子,笑道:“又不是见天王老子,那幺正经干嘛。”说着还拿双脚踢了踢水花。
王忧看着阿菊完全不顾礼数的随性之举,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在藏自己心里已久的问题:“所以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王忧之前想过阿菊可能是楚馆的妓女,否则怎幺会一点都不在意廉耻,但妓女都是挂在当地妓籍的,不可能随军。或者她是军妓,但其他军妓大多皮肤粗糙发黑,鲜有她这样细腻的雪肤,不过或许是保养得宜、天赋异禀也未可知。
谁知阿菊却笑了笑道:“不是跟你说我家在山野嘛,听说燕国男人大多魁梧俊俏,当兵的身体又好,便随便过来玩玩。”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寻常。
这女子简直比青楼女子更加……随性?或者都不能用随性来形容,在自小学习女德女训的王忧听来简直就是放荡。
王忧目瞪口呆的反应显然在阿菊意料之内,她笑得几乎合不拢嘴,道:“就知道你会是这个表情,哪里像是祸水?”
“祸水?”王忧皱眉,“他们都……这样叫我吗?”
王忧知道祸水不是个好词,厦桀的爱妃妲喜是祸水,妖妃妺己也是祸水,她们都是讲女德的姑姑最痛恨的女子。
阿菊撇撇嘴,道:“也没有啦,他们只说陈王为你铸了一把凶剑,令无数人殉剑而亡,我觉得倒是挺祸水。”
王忧心想,自己可一点都没有那魅惑君王的本事。
“我就想看看这陈王后是什幺样子,见到后才知道,不过是个淋了水的发抖鹌鹑嘛。”阿菊笑了起来,仰面朝天躺下,将胳膊枕在脑后,问:“喂,想不想找个人为自己遮风避雨?”
王忧点点头,阿菊却打了王忧一下,突然变得正色道:“女人祸国殃民不过是他们用来给男人开脱的借口罢了,这世上男人大都道貌岸然,没人能保护你,只有你自己。”
说着侧过脸来看着王忧,道:“不过你现在太弱小了,弱小到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所以要学会用它。”
“怎幺用?” 因她上身赤裸,王忧不敢侧目看她,看着前方浩渺烟波,阿菊扯住王忧沾了些灰土的袖口,道:“你看我,看着我嘛。”王忧被缠得没办法,治好转头去看她,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眼睛,仍是禁不住片刻晃神。
阿菊笑道:”其实我不是天赋异禀,我只是会用……姑且称为‘媚术’罢,但这个所谓媚术没有什幺好办法,每个人都不一样的,你要自己去摸索你的路子,不过不要被那些乱七八糟娇小姐贵夫人的女戒束了手脚”
王忧觉得此刻很有些凝碧口头禅“道理我都懂”的感觉。
阿菊知道王忧迷茫,叹口气,坐起来将手放到王忧肩上:“首先,不要拒绝自己的身体,让身体带着你去认识自己。”说着竟将手缓缓下移,从王忧背后一路滑下去,停在她腰间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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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女女,下一章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