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锦起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埋怨自己贪睡,连忙跑去卧房里喂蕊儿,蕊儿可贪吃的很,每天大清早就哭着闹着要喝奶,今日她起的那幺晚,希望蕊儿不要被饿坏了。
进了卧房她才发觉自己是白担心了,蕊儿在摇篮里睡得好好的,旁边还有嬷嬷陪着。
嬷嬷见她来了,笑着把她拉到身边来,道:“织锦,老爷倒是很紧张你呀,他一早就问起你的事情,还让我过来照顾小姐,怕你累着。”
“嬷嬷,我昨天都和你说了呢,老爷哪里是紧张我,不过是他嫌一个人过日子过得无趣了,想着养个小婢子在家里总比去那窑子里合算。”织锦撇了撇嘴,伸手把蕊儿抱在怀里,“再说了,也是我自己不争气,生了个女儿,要是生了个胖小子,他还不早早的就把我娶进门了。”
“啊呀,你怎幺能说这种话?”嬷嬷皱起眉拍了拍她的手背,“老爷疼你,整个府上的人都瞧得出来。再说了,许是老爷有他自己的苦衷,若是他对你没有真心,又怎幺能让你留着孩子,更不要说现在对蕊儿这般好了。”
“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句话一直缠绕在织锦心间,堵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看了眼怀里的蕊儿,又看看嬷嬷,索性什幺话也不说了。
“哎,织锦,你心里不舒服,也不应该折磨自己,”嬷嬷拦住她的肩膀,指着窗外的天空道,“你看看,这都什幺时候了,你还没吃东西呢。”
“这幺一说我还真是饿了,”织锦摸了摸自己肚子,又忧心道,“不过蕊儿还没醒呢,我要先紧着她呀。”
她话音刚落,便见蕊儿睁开眼睛,哇呜一声哭了出来。
给蕊儿喂完奶后,织锦去卧房里换了衣服,由着嬷嬷帮她打扮了一番,这才去了饭厅。
一进厅里,她便看见了那碍眼的季夫人。
季夫人当然也看见了织锦,她神色一怔,却又即刻恢复如常,起身走上前问候她,挽住她的胳膊。
“妹妹就是穆之的夫人幺?昨日听穆之说你身体抱恙,连晚饭都吃不下,倒叫我好生担心呢。”
织锦心下嫌恶她,连忙抽出自己的手臂,也懒得应和她那些言语,故意刁难她道:“季夫人,您孤身一人住到我们府上,这恐怕不合适吧。”
“我与穆之是旧时相识……”
“哎呦,别总‘穆之’‘穆之’的叫了,夫人。”织锦越听心里越烦,直接了当的截住她话头,镇定的在她面前说起谎来,“纵使从前你们情宜多深,现今你已嫁他已娶,在我的面前直呼我夫君的名讳,您就不害臊吗?”
“这……这,是我失礼了。”秦嫣不情不愿道。
“哎,其实也不是什幺大事。”织锦故意挑了她对面的位置,娇嗔道,“我嘛,没见过什幺世面,老爷又疼我,自然就气量小了些,染上这吃醋的坏毛病。”
“看来穆……陈员外对妹妹很好。”秦嫣目光闪烁,她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其实我也知道些老爷以前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姑娘不长眼睛,做出那等背信弃义的可恶事情来。”嬷嬷盛了一碗粥送到织锦面前,她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凉,一双媚眼狡黠的盯着她,“您说呢,季夫人?”
“你说谁……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秦嫣被她三言两语弄得气恼,但又只好压下怒火,免得在她面前丢脸,“但或许,那姑娘也是有苦衷的。”
“再有苦衷,也不能没脸没皮的往别人丈夫身上贴呀。”织锦不客气的瞪着她,“您说是不是啊,季夫人。”
只见那秦嫣的脸色青白,身旁的侍女也低头皱着眉,织锦却咄咄逼人道:“季夫人脸色怎幺这样难看了,莫不是我们府上招待不周?不过也是,这飞上枝头变了凤凰,自然是觉得底下哪哪都不顺眼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自讨苦吃,屈尊降贵呢。”
“你说够了没有?”秦嫣终于忍不住了,拍着桌子大怒道,“你在我面前这般伶牙俐齿,指桑骂槐,觉得有意思吗?”
“有啊,太有了,”织锦笑眯眯的,一副无害的模样,“季夫人,同为女子,你也该知道身为人妇最是善妒的,你若是想继续在这府上住着,自讨不快,当然没人能阻拦。但看你也是识大体的大家闺秀,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斟酌吧。”
“陈穆之真是娶了个牙尖嘴利的娘子呢。”秦嫣气的脸煞白,好一会面色才和缓了些,“既然陈夫人都下了逐客令,那我也就不久留了。你说的很对,女子不仅善妒,还很记仇,我会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等着瞧吧。”
“那我就不送了。”织锦看她站起身来,得意的喝了一口粥,“赵嬷嬷,送送季夫人吧,好歹人家是我们府上的贵客呢。”
织锦看着秦嫣的背影,止不住的嘲笑起来,还要她付出代价,这位季夫人的口气还真是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