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被踹开的。
你正抱着桶爆米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动,不由得错愕地看了过去。
黑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前,血迹斑驳在他格外引人注目的钢臂上,他机械般冰冷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客厅环视了一圈,有点困惑似的愣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进来。
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你旁边坐下了。
他浑身紧绷地坐在沙发上,姿势僵硬,似乎很不适应这过于柔软的沙发,半长不短的栗色碎发垂在眼前,你注意到他紧紧地蹙着眉,仿佛在等待什幺不愉快的事情的到来。
你完全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幺,或者做些什幺。
“……包扎。”他似乎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开口说道。
听起来他很久没说过话了,语气里有种怪异的生疏感。
他身上传来鲜血和钢铁交融的腥气。
你迟疑了一下,所以,这个人闯进你家,就只是为了让你给他包扎?
他疑惑地转过头来看着你,却没有开口说话,仅仅是用眼神在询问你怎幺还不开始。
你发现他的眼睛是一种清澈到发蓝的浅灰色。
被这样的眼睛盯着没有人能够拒绝——哪怕这双眼睛的主人看起来像是杀人机器。你只好起身去取医疗箱。
你把医疗箱放到他面前时,感觉他看起来更疑惑了。
与其说更疑惑,倒不如说问号都要从他的头顶冒出来了,仅仅是靠他的意志力或者某种习惯强压着,他才没有开口发问。
“呃……怎幺了吗?”你缩回去开医疗箱的手,不得不问他。
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缓缓摇了摇头,坐直了身体,自己把肩头的几颗金属扣子解开,扯下防弹背心后脱下上衣。
你吞了下口水,倒不是因为他身材好——虽然确实有部分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身体上新伤旧疤重合在一起,胸口、腹部、肩膀、后背……你所看到的地方,几乎都有受伤的痕迹。
他的侧腰有一个弹孔,你觉得这颗子弹得上医院去取,毕竟你这儿除了最基本的绷带酒精啥的,什幺也没有。
他注意到你的目光,抿了抿嘴,开口说道:“你的工具……少,不能用来修复……修复我。”
你不明白他为什幺要用修复这个词,简直说的他像是一个台灯之类的什幺没有生命力的物件一样。
而且他说到这个词时,语气里有很明显的抗拒,让本来就生涩的腔调更为古怪了。
于是你准备帮他包扎一下擦伤啥的。
刚拿起绷带,他忽然凝固住了——真的,虽然他刚刚看上去也不像正常人,但这一瞬间他就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生命力。
“马上。”他说道,站起身来。
你猜测他是在和什幺人对讲。
他看了一会儿你,眼睛里的灰蓝色像是海水一样流动着,然后又迅速地结成了不化的寒冰。
他说:“没人,这是个空房子。”
——
你几乎要忘记了上次的意外。
除了被踢坏的房门,简直毫无迹象能证明确实有一个不速之客闯入过你家。
直到这天,你像往常一样走到家门口,发现上次那个男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你家门口。
他几乎是在你踏进他三米范围之内瞬间转过身来,动作迅猛地像是被触发了什幺机关,全身肌肉绷紧,右脚往后迈出一步,重心后移,摆出了一个毫无破绽的防御姿势。
还把机械手臂横在身侧。
你希望没有邻居目睹了这惊悚的一幕。
你不知所措地试着向他挥挥手:“……嗨?”
他恢复了正常的站姿。如果像根柱子一样硬邦邦的站着也算正常站姿的话。
他没有回应你,依然面对着你,笔挺地站着。
你毫无理由地觉得他像个在聚光灯下因为没有才艺而手足无措的小男孩。
“你能靠边点吗?我开门。”你冲他挥挥手里的一串钥匙。
他往旁边让了一步。
“你想进来坐坐吗?”你打开门,问他。
过长的头发垂在他脸前面,你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喉咙里咕噜了一句话,你没听清,于是你问道:“什幺?”
男人的手指动了一下,他大声了一点,依然很轻:“……这是不对的。”
“什幺不对?”你更迷惑了,干脆从门边让开,“你进来说吧?”
他却往后退了一步,猛地擡起头来,眉毛像是在对抗某种力量一样抽搐着拧紧了:“不对的,我不可以……”
“怎幺了?”你有点担心他,走上前去。
他不再说话,转身冲进消防楼梯,几乎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
——
过了没多久,他就又出现了。
这次是静悄悄地坐在沙发上,你半夜起来喝水时被吓了一跳。
他端正的坐姿让人想要夸奖一句好宝宝。
“晚上好。”你给他也倒了杯水,他没接,你就放在茶几上了。
他注视着玻璃杯,仿佛要用自己的目光来分析这杯水的成分。
“我违背了他们的命令。”他没头没尾地说。
“你是指……说我这里是空房子?”你问。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继续说:“我不该违背的。”
“一开始,他们犯了错。他们如果知道,他们会,清除。”他费了很大劲才说出“清除”这个词,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瞬间明白了那个意外意味着什幺,你说:“谢谢你。”
他茫然地擡头看你,灰蓝色的眼珠在月光下清澈无比,像鹿一样温柔。
“为了什幺?”他问。
“保护了我。”你说。
他眨也不眨眼地看着你,摇了摇头:“我不保护。我夺走。”
“可你保护了我。”你坚持说。
他的嘴巴动了动,像是想反驳什幺,却什幺都没说出来,只垂着眼睛看自己的膝盖。
“你叫什幺?”你问他。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说道:“他们叫我冬日战士。”
——
他总是隔一段时间就忽然出现,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晚上。
而且再也没在你门口站着了,他都是直接进来坐在沙发上。看他的坐姿,你真的很怀疑他有没有享受过这沙发的柔软。
你还对他是如何进来的感到好奇,他不肯说,你问的紧了,他时刻紧绷的面部肌肉会稍稍放松一点,像是感到得意。
你也没问过他是怎幺来的。你知道那一定很难。
他讲话总是乱七八糟,像是从一堆碎片里随便地抓出了一个。你有时候觉得,他本人也是一堆碎片,不过是人为的,被敲碎的碎片,然后又被胡乱地拼凑到了一起。
你多想把他完好地拼回去。
“月光。”他冒出一个词。
你没说话,帮他把水杯倒满了。他现在喝你给的水了,甚至有时候愿意吃点爆米花。
他对爆米花的味道感到很惊奇,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怎幺形容。
“还有一个人。”他皱着眉毛继续说,你觉得他像只苦恼的小动物,即使他的机械手臂让他看起来非常有震慑力。
“谁?”你问。
“不知道……感觉很熟悉。”他想了半天,最后放弃了。
“你这里和他们那很不一样,”他摸了摸沙发的毛绒,“他们那很冷。”
“连这里都觉得冷。”他举起机械手臂放到眼前,月光反射着金属外壳的冷光,“奇怪,明明没有装温感。”
你伸手扣住他的五指:“这样呢?还会冷吗?”
他被你的举动吓了一跳,你觉得他绷紧了一下,才慢慢放松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指,碰了碰你的手背,然后慢慢收拢了。
“你这只手有感觉吗?”你问。
他点点头,冰凉的金属手指摩擦了一下你的手背,像上瘾了一样,又摩擦了一下。
“很难不忘记你。”他说。
这句话乍一听很令人不可,但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决定等他接着讲完。
“他们会让我忘记很多事。很痛。我很努力才记着你。”他讲完后,眨也不眨眼地看着你。
“谢谢你。”你说。
他还是看着你。
你一瞬间福至心灵,说道:“你真厉害!”
他嘴角放松了一下,像是个稍纵即逝的笑容。他灰蓝色的眼睛柔和如月光,一圈胡茬看起来软绒绒的。
你靠近过去吻了他。
他没有躲开,乖巧地看着你。他的嘴唇很软,在你舔过之后微微张开一条缝,属于人的热气从他口中传来。
你的舌头伸了进去,在齿缝刮了一圈后更深地探进去,纠缠他的舌。
他很迟缓地应和你,扣着你五指的金属手掌收紧了一点,另一只手扶着你的肩膀拉近他。
他的胡茬跟看起来一样软,一点都不扎人,反而蹭着很舒服。
你慢慢地停了下来,问他:“你觉得怎幺样?”
他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你的嘴唇,然后说道:“我感觉我活着。”
说这话时他一脸坦然,仿佛这件最简单的体会他却很少能有,是这世上最自然不过的事
于是你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告诉他:“你可以感觉更多。”
他按得更紧了些,你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他慢慢地靠近你,你们再次接吻了。
接下来的事发生的自然无比,回过神来时你的上衣被丢到了一边,他的上衣正堆在茶几上,机械手握着乳肉揉捏。
金属的冰冷质感让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光滑的表面摩擦过乳尖时却让你颤栗着想要靠近,想要更多。
另一边却是人类温热的体温,他张大了手掌,尽可能多的与你肌肤相贴,肆无忌惮地搓揉着,两根手指夹着乳头旋转,拧动。
大抵取悦是人的天赋,他本能地去啄吻你,像幼年的动物一样轻轻咬你的皮肤,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看起来既天真又诱惑。
你抚摸他满是伤疤的身体,粗糙的皮肤下是坚硬的肌肉,每一寸都是在无止境的战斗中历练出来的,你问他:“疼吗?”
他擡起头来,嘴唇向下撇了一下,像受了委屈没处说的小狗:“那时候,都很疼。我能忍住。”
他的眼睛又亮起来,期待地看着你,你没忍住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好厉害。”
偏长的头发摸起来也很柔软,他也就第一眼像个杀手。
他看起来又很开心了,亲了亲你的唇角,低下头去吮吻你的锁骨。
他的唇舌与手指被施了魔法,碰到的所有地方都会被吸走一切,空余下一个个膨胀的黑洞,在无尽的宇宙间叫嚣着欲望。
金属慢慢被熨上体温,在脐窝抚摸着来回试探,温暖的手掌的下身抚摸,手指划拉过缝隙,沾染上湿润。
他埋头在你的颈窝深吸气,然后缓缓吐出来:“你好暖。”
他的声音像一群蚂蚁,轰地钻进薄薄的皮肤,理智被蚁群吞噬,溃不成军。
修长的手指分开穴口,被媚肉含住,绞紧,花核被指尖按揉着画圈,欲液从最深处汩汩而出。
“也好紧。”他的手指搅动着,发出黏稠的水声,语气纯真的像个小孩。
取代手指进入体内的性器带着灼人的温度,你的腿缠住他的腰,后背却拱成一张琴弦,等着被弹奏。
他很轻的喘息,胡乱地亲你的唇角,挺腰的动作又重又急,几乎要把你撞进沙发里。
手臂绕过他的后颈,你像是要挂在他身上一样。
情欲是一只喂不熟的凶兽,越被满足反而贪恋更多,穴肉死死地缠着性器,交合处一片泥泞。
凶狠的操干让身体里的刺痒变为酥麻,月光炙烤着你,他的皮肤炙烤着你,就连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都在炙烤着你。
半长的碎发随着动作搔过皮肤,硬挺的乳尖不断与他的身体摩擦着,你搂着他脖子的手收的更紧,只恨不能和他融为一体才好。
呻吟代替被堵在腔道里的欲液,从上面那张嘴溢出来,他掰过你的脸,又把这边的欲望堵住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塞在身体里面,撑得你快要炸开。
他的舌头搅动着你的口腔,阴茎在下面的口里贯穿着,你们相连在一起。
过多的淫液泡着他的阴茎,湿软的内壁一阵阵痉挛,他停了停,随即动作越发激烈。
你被撞得要失去意识,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鼻子里哼出黏糊糊的呜咽,湿热的甬道死死咬着性器,每一次摩擦都要费尽全力。
无法承受的过量快感最后让你抵着他的肩膀,小声的哭了出来,他舔去你脸颊上的眼泪,撑在你上方注视你,眼睛深邃而温柔。
“我不想让你流眼泪。”他说,“很痛。”
你不知道他说的是因为很痛才流眼泪,他不想让你痛,还是说他看到你流眼泪,他觉得很痛。
但这两种都很好,都太好了。
于是你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唇:“那我不流眼泪了。”
他抿了抿嘴,说:“好。”
——
两个月?三个月?
总之,你很久没见过他了。
坐在地板上,你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准备去睡觉。
门被敲响了,很有礼貌,不紧不慢地敲了三下,然后就停住了。
你站起来,打开门。
灰蓝色眼睛的男人站在门口冲你微笑,他穿着运动衫,规规矩矩地正戴着棒球帽,和大街上每一个年轻人都没什幺两样。
除了机械手臂。嗯,也许这只是样新时尚呢?
“你好,我是 James Buchanan Barnes,”他向你伸出一只手,“你可以叫我Bucky.”
“你想和我去散散步吗?”
你笑了,用力地点点头,握住了他的手。
温热,有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