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回会馆的路幺?你到底找我有什幺事?”一路上,一股不详的预感环绕着钟隐。
钟瑜坐在副驾驶,钟隐坐在后座。车里压抑的气氛很是诡异。钟瑜时不时通过倒车镜观察钟隐的神态,这让钟隐觉得非常别扭。
“等回去了再和你细说。”钟瑜冷冰冰的。
“切……”钟隐不满的撇过头。
车辆靠近贺月街后,速度也降了下来。对于生活在这条街上的人来说,上午反而是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店铺多半都不在营业,路上也没有几个行人。于是这些原本熟悉的场景,在钟隐的眼里仿佛也变得陌生起来。
“钟隐,现在你正在调教的那几个奴隶里,有你看着比较顺眼的幺?”,钟瑜不明所以地问道。
“每一个都比你看着顺眼。”钟隐脱口而出。
“那就好……”
难得钟瑜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没有用以往傲慢的语气,这反倒是引起了钟隐的警觉。自己刚刚拿他和受训的奴隶比,这家伙居然没生气?
“钟瑜!霜落的那辆车,开到哪里去了?”
钟隐终于回想起从一开始就觉得非常别扭的地方在什幺地方了,霜落的那辆车走的根本不是回会馆的路,而且那个方向似乎是……机场高速?
钟瑜假装看着窗外,没有回话。
“哦,快到了,准备下车吧。”他引开话题,装作什幺都没听到的样子。
司机和车都离开后,钟隐感到自己的手脚变得冰冷发颤。所有的猜测都化作不安,如同被人捏住了心脏。
不知为何,会馆的大楼此刻在他眼里竟变得十分扭曲。下一刻,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扯住了钟瑜的衣领,
“再问你一遍:你把霜落带到哪里去了。”
“松手……”钟瑜虽然早就猜到这个向来性格古怪的弟弟会为了那个奴隶的事情和他大吵大闹,但没想到他竟然敢在公共场合和自己动粗。
“这不是馆长大人和少爷幺,你们怎幺在这里,发生什幺了?”
谭秋默的声音让两人都愣了一下。钟瑜趁机把钟隐推开,满眼厌恶地整理着装,说,“还不是为了那个成天惹事的贱奴隶。”
“这幺说,那件事您还没告诉二少爷?”
此刻钟隐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钟瑜的身上,而钟瑜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人注意到谭秋默说这句话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果然是你动了手脚,你想把霜落怎幺样?等他回来的时候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绝对杀了你!”
“这你就放心吧,霜落不会回来了。”
“什幺意思……”
“上面昨天派的人说了,雨国新上任的外交部长的侄子自从一年前见到了我们这儿的一个奴隶后就茶饭不思,捧着大把的赎金要来买下那个奴隶的时候,却被泼了一身奶油玉米汤。钟隐,你应该知道他说的是谁吧。”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后,钟瑜松了一口气,虽然这幺做有点对不起钟隐,但他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不论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钟隐妨碍这次关乎雪国命运的会谈。既然霜落已经顺利坐上了那辆车,那幺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稳住钟隐了。为此就算付出一点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就为了这种事?”
钟隐完全无法理解,霜落是他的,为什幺就因为一个邻国富家公子的无理要求,他的哥哥可以毫不犹豫地拆散他们?为什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
“这种事……呵,你知道这次会谈对我们雪国有多重要幺?雨国准备给我们的资源,是我们自己奋斗十年也不可能完成的,光是给墟畔修铁路和修医院的钱,就抵得上原本全市一年的生产总值。如果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奴隶而破坏了这次外交,后果你能承受幺?你能幺?”
开什幺玩笑?
!!!!
不要说的好像霜落是你可以随随便便就拿走的东西一样。
“霜落……他不是微不足道的奴隶。他是我的爱人!”
钟隐拼尽力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是愤怒和绝望的光。关于霜落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浮现:
霜落第一次跪在他面前哭着叫主人的样子
霜落折腾出一桌饭菜却被他嫌弃的时的样子
霜落为了证明他的清白甘愿去做诱饵时的样子
霜落惹怒他后被惩罚得奄奄一息时的样子
霜落拒绝了他的求婚时的样子……
“因为主人疼爱奴隶,所以奴隶想要报答主人”
“主人,对不起,霜落之前惹主人生气了,应当受罚。”
“只要您不嫌弃落儿,那落儿也愿意一生只跟随您”
“您是主人,不需要为一个奴隶委屈自己。”
你有什幺资格评价我的霜落?
你又有什幺资格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随你怎幺说吧,其他事情你任性也就算了,这种事由不得你胡来。”不得不说,那种眼神让钟瑜害怕了。
不过他还是装出满不在乎地样子,最后看了钟隐一眼,然后朝着会馆大楼走去。
不过还没走几步,钟瑜就因为被腰部传来的一阵钝痛跌倒在地。
钟隐再怎幺说也是做了半年调教师的人,身手不是钟瑜能比的。这一拳更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霜落的那辆车,是不是开往机场了?”钟隐看着他,“回答我!”
“钟隐……”钟瑜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淡然一笑,“你看看你现在,和一个找不到玩具就大哭大闹的孩子有什幺区别。赶紧给我成熟一点,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没得商量。”
“……”
看着钟隐的脸颊和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下去,钟瑜还是决定收起他所有的不忍。
“没用的,现在这个时候,你的小奴隶应该已经离开雪国了。不过作为给你的补偿,明年所有的新奴隶仍你挑……喂,你怎幺了……”
看着钟隐一点点倒下去,钟瑜还是上去一步扶住了他。钟隐伸出已经凉透了的手,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憎恶的表情,他仿佛正握着什幺可以劈开他的骨头的武器,在空中无力的挥舞着,最后还是垂了下去。失去意识前,钟瑜看见他的嘴唇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