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摩在城外走了一圈,到处都是不绝于耳的谴责声和咒骂声。如果再这样下去,希达真的会被就地正法。
国王还是没能醒过来,指认凶手一事也变得越来越没有希望。
吉迦伊已经在联合大臣举行审判投票了,多数大臣光是基于希达信仰湿婆这一条就彻底否决了她的人品。
罗摩最近几天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殿下,您还在担心公主吗?”宝拉端来了清凉的薄荷水,替他轻轻擦拭着身体。
“情况很不乐观。”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殿下,公主是不是会被判死刑?”宝拉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不知道”他气的一掌拍上了旁边的木桌,顿时木桌的一角变成了木屑,纷纷掉落在了地上。
“那怎幺办?”宝拉似乎也很焦急。
“现在只能等明天的投票结果了,我已经托了许多人,但是,哎,我心里没底。”罗摩抓住宝拉的手“宝拉,你说,我该怎幺办?要是,她死了,我怎幺办?”
胳膊上瞬间传来一阵剧痛,通过他的指尖她感受到他心里那无以复加的担忧和痛苦,“殿下”她咬紧牙关忍住被他用力掐住的痛,“公主有神灵庇佑,不会有事的”。她心疼的看着他憔悴的垂着双眼,她又能为他又或者公主分担些什幺呢?就连痛苦,他都不愿和她多说。她宁愿回到最初,就那样远远看着他,看着他用爱慕的眼神看着公主,看着他用痛苦的眼神追随公主的身影,看着他一味的压抑自己爱恋的心只是不想公主更多的讨厌他。那样的岁月,她很知足,也很完满,如今,靠的近了,才发现原来痛苦的不止她一人,犹如天神般高高在上的他也会有和她一样的痛苦,求而不得的痛苦。
投票的结果很不乐观,大多数人都要求处死希达,只有极少数的人觉得应该等国王醒来再行定夺。
吉迦伊看到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求之不得“来人,给我将希达押到刑场,枭首示众。”
“母后开恩。”罗摩跪了下来。
“吉迦伊,算了吧”罗摩的母亲乔萨莉亚也泪眼汪汪。
“不行,毒害国王是死罪,何况她本就是湿婆的妖女。”吉迦伊厉色道“来人,迅速行刑。”
“公主”宝拉跌跌撞撞的跑进罗摩的寝宫,拉住希达的手“你快走吧,吉迦伊王后要杀你”
“不行,宝拉,要是我逃走了,吉迦伊不会放过你和罗摩的。”希达淡淡一笑,双手用力捉住了她的手腕。“乖,你想什幺我都知道,我不能让你替我去。”
“公主”宝拉哭着抱住她的肩膀,指尖那一根细小的针被希达默默看在眼里。“公主,你就让宝拉替你去吧。”
“宝拉,我已经不纯洁了,我不配做罗摩的妻子。”希达双眼蕴含泪水,“其实,我很爱他,自从嫁给他,我就很少想起湿婆了。”
希达笑着抓住她的小手往宝拉自己的脖子刺了进去,“宝拉,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
没有人能够救她,她不能让罗摩一次又一次的为她冒险,更不能让宝拉假扮她去死,只有她死了,这一切才能结束。
她缓缓的走上刑场,微笑看着连日来为她奔走消瘦的罗摩,她举起手背朝他一直挥舞,临行前她在手背上刻了一朵莲花,希望,来世,他可以凭借这个找到她。
“烧死妖女” “烧死妖女” “烧死妖女” “烧死妖女” 请愿的民众不约而同的叫喊起来。
萧索的风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终止了希达的一生。
罗摩感觉自己的心那一刻永远的缺失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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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依旧沉眠于梦中,她不想醒来,也不愿醒来。
梦里,她的脚被碎石磨破了,她的纱丽被树枝勾破了,但是她依旧跟在湿婆的身后。
“不是告诉你别再跟来了吗?”湿婆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你误入了这个梦境,若是受伤也和现实中一样,同样会死。”
“我知道”米娜淡淡的应了一句。
“你不属于这里。”
米娜低着头,裹紧纱丽,不愿回应他。
湿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跟我来吧,我让那迦王送你回去。”
米娜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圣河恒河。
静静的流水从天界流到人界,从过去流到未来,一直这样亘古不变地流淌着;此时正是清晨。如薄纱般笼盖着河面的晨雾尚未散去,湿婆的面前是尚在沉睡中的天界军队密密麻麻的帐篷构成的巨大营地。
他漠然的指了指河边“你在这里等着,擅入营地会被处死。”湿婆双唇的形状秀美,让人感觉他应该很爱笑,但事实或许正与此相反,他脸上的神情平静得令人生畏。
她看见他刚踏入被下了禁制的营地就倒了下去,她急忙伸出手,想要接住倾倒的他。烈火般的焰火灼伤了她的指尖,一个全身黑色的蛇面人比她更快的接住了湿婆的身体,骇人的目光看得她浑身发毛。
黑衣人和湿婆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希达怔怔的站在禁制的营地外,呆呆的看向远方。
夜色缓步而来,浓雾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
婉约而凄美的月光高悬在恒河的上方,她不由自主的将那日见到的月神苏摩和月光联系了起来。
月光下,树叶簌簌作响,仿佛在弹奏着一首“月光曲”,悠深而美妙,那跳动的音符仿佛是从朦胧的月色中跃出来的,令人陶醉。
她就那样,静静的伫立在恒河的岸边,被禁制之火灼痛的指尖还在一跳一跳的痛着。
湿婆倒下的身影依旧浮现在她的眼前,她焦急万分,却无能为力。
突然,一阵急促的疼痛令她摆脱了梦境。
一朵莲花的印记此时已经悄然出现在她的左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