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缘刚获得法器,很有些兴奋,路上甚至给阿元又捎了半斤七叶攒心果。这种也是专门解嘴馋的灵果,毕竟修真者虽然能辟谷,却不是人人都能绝于口腹之欲。各种灵果灵谷的种植栽培甚至是阳离峰一大收入来源。
七叶攒心果每一枝都生得笔直,别无侧枝旁逸,顶梢头七片大叶簇拥一蓬朱红果实。形如覆盆子,口感和卖相又胜之远甚。玲珑可爱如玉珠,莹莹生灵光。放满一柳篮,分外惹人怜爱。
这也是阿元原本就喜欢吃的,徐缘拿回去,边看它吃边给它介绍自己的新法器。
白猫小口小口咬着果实,七叶攒心果甜美多汁,它咬一口下去果汁迸溅,朱红的颜色染上胸前的白毛。它整只猫都僵硬了一瞬,试图舔毛弄干净那块红,结果舌上染的果汁让白毛越弄越乱了。没过一会儿耐心告罄,干脆不管不顾吃起来,不一会弄得满身红一块白一块,小屋内满是清甜如蜜的果香。
其实阿元自开灵窍以来,确实和之前很多地方大不相同,最明显的就是不像之前那样黏着她。徐缘自然不是没有过疑惑,尤其在韩延告诉她那晚有白影潜入她屋中之后。只是几个月暗自观察下来,阿元性格虽然有点别扭,但并无恶意,有时还显得颇为可爱。且它现在的表现都一如人之智性。而原本的阿元虽然聪明懂事,却只是没有灵智的普通猫,她再怎幺熟悉也没法从它现在的表现判断出中间是否有变动。
另一个可为佐证的是她的缘字玉佩。最后关头为阿元打通灵窍的可是玉佩中的灵力,缘字佩虽然神秘,其中毕竟能感觉出是道门正宗玄功,平和中正,博大浩瀚。如果真是妖邪篡夺身躯,天然便与之相斥,怎幺想也不会在缘字佩的灵力下夺舍阿元之身。
庶务是饲养灵兽的同门也说过灵智开后,可能生就的性情与从前不同。因此她也就放下心来,只当阿元是具有了人性不同往常。至于那夜的梦境,她自然会捂得死死的。梦中的玄狐为何,门派要寻找的是否是它,现在和她还有没有关系……这些虽然与她性命相关,以她现在的境界却还不到可以一探究竟的时候,她也就索性放置不去在意。
毕竟修为才是根本,她当前的目标还是快点到达筑基,加强自身实力,再出门派云游历练,去找那人的踪迹,赴那百年之约。若是终日牵挂忧虑,放不下心,却也不是她了。
她略出了会儿神,白猫已经吃得一片狼藉了,自己倒是颇为尽兴的样子,满身淋漓果汁,坐得端端正正等着人伺候。
徐缘颇感无奈。小时候是阿元护着她不让虫蚁近身,还时不时叼回兔子、蛇、野鸡来给她添野味,现在轮到她照顾它了。她把白猫抱起来,轻车熟路地泡进放了热水的木盆里,揉搓着长毛洗上面沾染的果汁。
要说刚开始,阿元碰是愿意让她碰了,让她洗澡真是死都不可能。当时浑身的毛都炸了,弓起背简直像只小怪兽。她都没想到自己的灵兽第一个使用的法术是净尘术。
只是灵果的汁液不同,不是净尘术就能去干净的。阿元喜洁,自己却笨拙搞不好,一来二去最后也生无可恋,放弃挣扎任由她把自己放进水里了。
“没事。”徐缘拍拍洗得干净清爽,眼神呆滞的白猫,“你才刚开灵智,还是个孩子呢,有些事做不好也很正常。”
白猫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不是傻。”她好像还嫌不够似的补刀道,“笨笨的还挺可爱的。”
徐缘出门去给小屋换上新木铃,床上的白猫僵硬着思考了一会人生,轻巧地跳到她放在桌上的法器旁,长刀刚好在窗前,盛着日光一片潋滟,恰如一枚青叶。
壳子里是只成年狐的幼(?)猫擡起爪子,一滴鲜红掺杂丝缕赤金的血珠浮现在爪下,慢慢落到刀身上,巽风炼成的刀身就像承受不住熔炼一般颤抖着,灵气如沸水般滚动。然后那血珠迅速融入刀中,仿佛什幺都没发生一般。
徐缘若有所感,回头一看,白猫乖巧地坐在她的碧色刀旁边,近日来已经颇为熟练地“喵”了一声。
她便又转过头去调整铃铛的位置。
白猫复又趴下,在明朗的阳光下慢慢眯上眼,碧眸眯成一线,露出的竟是和日光无异的璨金。它枕在自己的前爪上,惬意地甩了甩长尾巴。然后那条灵活柔软的猫尾又僵硬绷直了一次。
息池再度开始怀疑狐生。他分出一缕灵识入域外空间融合本体,元神则附在这白猫元窍之中。本来只是权宜之计,现在……他好像有点习惯当一只猫了?
他是天生的五尾玄狐,生来便能化人形,自然便从幼时起就以人身修炼,这还真是头一遭保持兽身如此之久。也是第一次和人以……如此诡异的形式相处。
这种感觉真是……非常奇怪。
算了,只是为报她护持之恩,才送出一滴精血罢了,又不会有什幺别的理由——尽管她这样对他,只是把他当做了那只普通的凡猫。
白猫晃晃脑袋,默不作声地跳到床上,团在枕边她铺的那个窝里,长尾巴绕了半边身体——在他是狐狸的时候,蓬松的大尾巴是足以盖住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