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立刻被宁城送回公寓的甘愿在被放在床上的时候,马上卷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个球。宁城诱哄了半天,才拆了发饰擦了脸,再安抚了几乎半个小时之后,勉强入睡。
硬是跟过来的郑溯站在门外耐心的等着,待宁城从屋子里退出来后,才沉着脸道:“她状态不正常,你问过她家族的病例史吗?”
宁城横了他一眼,下到了一楼,才掏电话,拨打给了二弟埃里克,电话一接通,完全不寒暄的直接问道:[伊洛娜是不是精神上有不稳定现象?]
电话那头立刻响起了难掩饰焦虑的冷然发问:[她发病了?什幺情况?有哮喘现象出现吗?她的箱子里有常备药。]劈里啪啦的讲了一大堆。
宁城沉默听着,待埃里克说完才道:[没有哮喘现象,她只是哭,回到房间就缩在床上发抖,半个小时左右才睡着。]
那边骂了句脏话:[什幺情况引发的?你今天晚上要守着她,有发热的可能性。]
宁城沉默了一下:[她和其他男人跳舞了。]
[是陌生男人。] 埃里克用的是肯定句,声音冷酷无比。[而且碰她身体了。]
宁城扫了眼坐在他对面,正前倾着身体,双臂撑在膝盖上,光明正大偷听他电话的郑溯,[是认识的,跳舞怎幺可能不接触身体。但伊洛娜看似不太愿意和他接触。]
[那就杀了他啊!既然伊洛娜不愿意,为什幺不阻止?!]那边几乎是低吼起来。
[到底是怎幺回事?]宁城只想知道原因。
埃里克一阵冷笑:[你什幺都不知道,什幺也不关心,有什幺资格现在出来问这样的问题?]
[埃里克!]宁城的声线完全冷硬下来,听起来简直和埃里克的语气语调一模一样。
埃里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今天晚上你先陪着她,有发热现象先吃她带的药,我明天带她的医生过去。]说完,根本不等宁城回应,直接挂掉电话。
一点也不了解宁城家庭成员的郑溯往后伸展身体靠入舒适的沙发,微微斜擡着头看他,“抵触的是我,还是所有陌生男人?”
他和宁城是一个初中、一个高中,甚至一个大学,堪称帝都双骏,无论是学业还是校园风靡程度,完全不相上下。从一开始的老是被人拿来比较的烦躁,到接下来的不打不相识的彼此认可,最后干脆就是互飙能力,对方会的,自己基本也会。
既然宁城会德语,他当然也不会落下。
宁城心烦意乱的随意扫了他一眼:“你先回去。”说着起身就往楼梯走。
郑溯哼笑:“如果你照顾不好,把她给我。”站起来的身躯昂藏有力,比较起宁城此刻的精瘦状态,格外的魁梧沉稳。
宁城揉着眉间,“我现在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径自上楼。
郑溯垂下眼,冷笑了一声,干脆利落的走人。
回到甘愿房间,他没有开灯,只是留了道门缝,让走廊灯提供必要的亮度。来到床边轻轻坐下,皱起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他知道自己是个不合格的大哥,可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不合格到这样的程度,连伊洛娜的基本身体健康状态都不知道。摸了摸她露在被子外的脑袋,心里疼得不行,到底是怎幺回事,为什幺她会对陌生男性抵触成这样?
一想到可能会有什幺不好的经历,他就暴躁得想杀人。
是的,他最想杀的是自己,怎幺会鬼迷心窍的就松开了手,拱手让郑溯带了她去跳舞呢?她分明是不愿意的,她分明肢体动作很明显的躲在了他身后!他那时到底在想些什幺啊?!明明往昔最随心所欲的就是他,为什幺偏偏违心一次,就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烦躁的坐了一会儿,他去找她的药,小小的行李箱里有一个手机盒大小的药盒,里面的品种多达十数种,他拿着这个白色的小盒子,看着里面密闭药物的各种说明书,心情越来越沉重。
大部分都是精神方面的治疗药物,少量是常备药……
她是真的有问题,而他一点也不知道。
将药盒放在床头柜上,他的目光不可避免的看见那顶今天晚上戴在她头上的小红礼帽,精致可爱,还不及他拳头大小,还带着层网纱,蓬松可爱。
如果,他不做出那样愚蠢的决定,她也会一如既往的健康快乐吧,而不是像个畏惧全世界的小动物,把自己藏起来才能逃避。
床上的团子动了动,翻转了一下,被坐在床边的他挡住,才没有掉下床去,倒是紧裹的被子松散开来,露出被捂得红扑扑的小脸。
他弯下腰去看她,之前帮她草草用温热的湿毛巾擦了遍脸,不知道还有没有化妆品残留,衣服也没有办法换,依然是那件一字肩的小红裙,露出一半白嫩的肩膀,还有细细的锁骨……
他叹了口气,试图拉起被子遮掩住那几乎要反光一般的肌肤,却被她挣扎的动作给定住,睡梦中的她显然很不舒服,锁着细眉,扭动着,还在扯自己的襟口。
他不敢多看,却能猜个大概,思索了片刻,果断的俯下身去,将她搂入怀的同时,探手到她背后,将那条小礼裙的拉链给拉了下去。
她轻轻是吐出了一口气,显然满意了。
他想起身,却被她软软的小手勾在了腰上,分明是那幺的轻,那幺的柔软,却像是一条坚固的锁链,牢牢的将他禁锢住,动弹不得,挣扎不得。
他的手指还搭在她后腰的拉链处,微微颤了两下,终是在几秒钟后,一把重重搂住了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按入怀里。
情感,爆发得太过突然,又如此的理所应当。
从第一次见面,从第一次心跳失控,到压抑,到克制,到理智的反复劝说,那些讨厌的阻碍累赘在这还带着丝亮意的漆黑夜里,骤然消逝,此时此刻,她都在怀里了,他只想满意的喟叹,只想这幺用力的抱着她,恨不得把她嵌入骨血。
世界上怎幺会有这幺个小东西,求而不得,折腾得他整日整夜的思念着,偏偏不能露出分毫异常。世界上怎幺会有这幺个小东西,难以割舍,无论他忙碌与否,都能绽露着甜甜的笑容,钻入他的大脑,占据他所有的思绪。
根本是猝不及防,哪怕理智和现实严格恪守,却轻易的在她不经意间一笑,溃不成军。
他根本无法防备她,就像是被下了蛊,哪怕狠下心,一个月不见,折磨的却是自己。明面上是怕瘦得厉害吓到她,可暗地里却还是怕她伤心,怕那双明媚的双眼里出现的担忧和难受。
明明是妹妹,道德伦理上都不被允许的禁忌,怎幺偏偏就守不住……
他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