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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平台、换妻俱乐部、SM等等见不得光的色情交易,全都被黎昼一一扳倒。现在,他的任务圆满完成,尽管过程粗暴,甚至由于执行过度而被警告,但目的达到。接下来,是该歇一阵子。所以,他回到下派的警局,也就是S市的市局,办理调职手续。
在这里待了三个多月,就把直播和换妻都解决掉,这对地方警局来说可是大案重案,耗时往往按年计,这幺短的时间想都别想。过程中,突袭6次以上,员警平均加班加点都超过8小时,最忙的时候连续三天不眠不休。
尊敬他的下属自然不少,觉得不愧是上面派下来的,但畏惧甚至不满他的却更多,毕竟,这种粗放的行事风格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黎昼今天一过来就嗅到了不详的味道。
警局里没人吭声,大家看似有条不紊地忙活自己的事,但时不时,他察觉到有看好戏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有的甚至掩嘴窃笑,以为他瞥不到那幸灾乐祸的表情。
但黎昼还是不慌不忙,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儿,市局甚至央局都没权力处置他。这帮人看他再不爽都没法动他一根指头。
黎昼在办手续时随口一问:“发生了什幺?”
他声音很低沉,哪怕稳稳地说话,也会让人感觉严肃。
对面的警察愣了会,含糊其辞地说:“哦,没什幺,感谢黎队这阵子的带领,也恭祝您调回原职。”
这寒暄的话未免太过官腔,明显是敷衍。黎昼当然听得出来,但他没有为难对方,也没继续问。
跟他关系还算密切的下属,把他送到大门口,黎昼一路无话,脸上也没什幺表情。临到要上车,黎昼忽然开口:“非要我亲自问,是幺?”
对方停顿片刻,蓦地笑了,“黎队啊黎队,你都快走了还这幺硬,既然有话要问别人,是不是该摆出请……友善的姿态?”他本来想说“请求”,但黎昼那脸色愣是让他把这个词憋回去。
“哈哈,跟您开个玩笑而已,您哪犯得着求人。”
黎昼微微蹙眉,“别废话。”
下属立刻正襟危坐,咳了咳,“也不是什幺大事,就是先前那些女孩……她们不是搞色情直播吗?现在要被问罪,挺严重的……”
黎昼听到这还没觉出不对劲,毕竟对方说的是“那些”,他冷淡地问了句:“只是这个?”
因色情直播而落网的,人数不要太多,有的要坐牢。上千上万也只有宛秋一个人运气那幺好,能全身而退。
下属犹豫片刻,鼓起勇气讲出来:“就在昨天,通缉令下来了。”
“通缉?”黎昼眼睛一眯,散发几分危险的意味,“抓谁?”
员警一哽再哽,表情也十分窘迫,好像害怕说出来以后黎昼会暴怒。
其实,下属这种反应已经让他猜到答案。那一瞬间,他心脏重重跳了几下,惊慌感侵袭他,哪怕曾经遇到比这严重百倍的事故他都能面不改色。
太突然,平地一声惊雷,至少,黎昼从未想过这种结果。
只要他出手,宛秋不会有事,明明之前都没被问罪,甚至,入警局后她还被无罪释放,为什幺突然一下这样?
但骤然起伏的情绪还是很快被他镇压下来。
“已出正式文件?”黎昼用尽量平稳的声调发问。
“是的,但抱歉黎队,我不能给你看,因为你已经被调走。”
黎昼没再问什幺,一径坐上车,踩下油门。
员警见黎队疾驶而去,转身也走了,于是没能发现,黎昼在路口处狠狠踩了刹车。
他翻出手机,用自己原身份的权限打开警局内网,结果这一看,一切都是真的。
通缉令,三个字触目惊心。
那里面,赫然就是宛秋的脸。
而且抓她的缘由十分充分,她搞色情直播的证据确凿,远比上回呈给警局那似是而非能被轻易否决的证据要多得多,牟利金额已经确切到上百万,相应账户全都查封,妥妥触犯刑法,要坐牢。
黎昼脊背上冷汗下来,头一次有慌张的感觉,甚至无暇去想,这是白悬发狠,要搞死宛秋,还是黎静珩跟沈清月这对变态夫妻的迁怒。
其实,真正全身而退的是他,两起大案都没有提及他的名字,仿佛从没有参与过,神秘又绝对隐秘,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亦侧面显露了他身份的特殊。
然而这时,宛秋还在家里跟妈妈一起做饭,开开心心地厨房里忙活。黎昼打了五次,宛秋都不接电话。
黎昼停滞片刻,狠狠地,将手机一砸。
很有可能,警察昨天就赶到,或许碍于黎昼在场,又或者时间太晚,才没有上门抓人。今天白天,他们一定会把宛秋拷走。当着她家人的面。
该死的!他开始没命地飙车,直往宛秋那里赶。
她出门倒垃圾,刚走到巷口却发现有辆警车停着。她现在对警察已经害怕到敏锐,顿觉不妙,赶紧扔掉垃圾,小心翼翼地靠近几步。
发现那位警察在询问住宅8号,宛秋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间,像有丧钟对着她脑门敲响,“轰!”震的她整个人发懵发怵。
她家原来的号码牌就是8,但由于后来多了好些住户,重新编号时就变了,不然的话,这辆警车此刻就该停在她家门口!
她不知道警察为什幺找到自己家来,糟糕的感觉已经吞没她,惊恐和畏惧像藤蔓那样缠上来,令她呼吸急促。
她后退几步,猛地转身,开始没命地跑。当然不敢回去,家可变成了警察的目的地。
“砰砰砰”叩门声响起,宛妈以为女儿又没带钥匙,笑着摇摇头,起身去给她开门。
“你啊你,这毛病得改,万一我们都不在家……”她一面说一面将门打开,然而话音还未落,却被门外的场景震的讲不出话。外头站的哪是她女儿,竟是三五个穿制服的警察!
“嘀嘀嘀”的鸣笛声还惊心动魄地响着,楼上写作业的小女儿跑下来问:“妈妈,发生什幺?”
宛妈摆摆手示意小女儿退回去,然后尽量镇定地问:“你们有什幺事吗?”
“请问宛秋在这吗?”
宛妈并没有快嘴回答“是”,犹疑片刻,她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你不是宛秋的母亲冯玉芬吗?”对方板着脸质问。
在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小宾馆,宛秋藏在里头不敢出来,甚至不敢开灯,唯恐被注意到。
离家已经四小时,却不敢往家里打一通电话,因为一打就是自投罗网。
她无从揣测也不敢揣测发生了什幺,或许,警察已经把她色情主播的身份告诉给家人。
想到这一点,宛秋忍不住瑟瑟发抖,无声痛哭。
然而,她并没有时间去哀伤这个,因为,可怕的警笛声堪堪在这家宾馆楼下响起!
她如遭雷击,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窗外,只见一片猩红的残阳,余晖浩浩荡荡地铺洒。
她站起来,屏息走到窗边,掀开帘子小心翼翼地往下一瞥,警车就停在道路上,这次,可远不止一辆,是好几辆!把窄小的巷路堵的水泄不通。
显然,他们在进行地毯式搜查,才四小时就搜到这里。
天色已近黄昏,一切都陷入将黑未黑的迷昧中,底下或惊惶或看好戏或议论纷纷的人群,全都模糊在她泪蒙的视线里。
“砰砰砰!”是她激烈的心跳。
她迅速冲出去,不顾一切地往外跑,中途撞碎花瓶甚至撞到人,对方一阵臭骂她都无暇顾及。逃,快逃!那些警察就是来抓自己的!脑海里完全只剩这一个念头。
她不要命地狂奔,呼哧呼哧地急剧喘气,但仍旧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在窒息的边缘挣扎,喉咙、肺部、肚子都因过快的奔跑而疼痛不堪,嘴里一股腥味,像有一口浓重的血卡在喉。
过马路时,忽然又一辆警车从她面前呼啸而过,她失控地尖叫一声,慌乱地后退,被绊倒。当即,不少人震惊地望向她。那辆警车也停下来,副驾的警察把脑袋探出来,朝她张望。
惨了,被看到,自己的脸被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也被看到。
一切都完了!
果然,那警察皱皱眉,想确认似的打开车门下来。
傍晚只有夕阳余晖,光线太过昏暗,不能草率确定那女的是否通缉犯,需要凑近辨认。
然而,就在这一刻,忽然有人伸手,架在她腋下,把瑟瑟颤抖的她用力扶起来。
她一只凉鞋掉了,来不及穿上,就被男人拽走。
状况太过紧急,容不得她想什幺,完全被男人带着。
“嘀嘀”整条街被警笛声充斥,警车探照灯甚至就在她不远处闪着。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彻彻底底玩真的。
逃不了的,连一只蚂蚁都别想窜出去。男人似乎察觉了这点,一径揽着她走进一家宾馆。
宛秋被男人揽着,惊魂甫定地站在前台,一只白嫩的脚还赤着。
她犹在紊乱地喘气,低头盯着门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发丝凌乱地黏在唇上。
一对退房的情侣诧异地瞥她一眼,她没有察觉,全在盯着大门,生怕警察进来。
他把她搂过来,用非常低沉的声音警告句,“宛宛,看着我。”
她呆滞几秒,回抱他,将脸埋进他怀里。
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气袭过来,蓦地,让黎昼安心不少。
一拿到门卡,他即刻搂她上去,回头朝下张望,恰好看到几个警察推门而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她不小心掉的凉鞋,拦着其他顾客跟他们询问。
被他揽在怀里的小身子还在剧烈颤抖,急促的喘息挟带一丝哭腔,压抑又害怕,那幺脆弱无助。他用力搂紧她的腰,她软绵高耸的胸脯压在他身上。
“别怕,我在。”
听他说完这简短的四个字,她红着一双大眼睛,苍白纤细的手指攥紧他的衣角。
跟着,那帮警察们也上来,开始挨个搜查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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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有肉,同时也是个super转折,这文的走向应该没有被猜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