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此时只剩静谧流淌。
阿Joy还没醒,杭爽握住他的小手趴在病床上,睡得极浅,浅到肩膀上传来微风都猛地惊醒,紧张看一眼阿Joy,确认他一切安好,才轻叹一声,疲惫揉按太阳穴。
何威举着自己西装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给她披上。
杭爽察觉到,微笑道谢:“多谢啊威仔。”
“又是多谢,”何威想了想,还是把衣服给她批好,“诶,别脱。熬一整晚你小睡一会,我一直在,阿Joy有什幺情况我叫醒你。”
杭爽眼底已经有一圈浓重乌青,平静八年,这几日又开始变得惊心动魄,让她疲于应对。
“那我只睡半个钟,到时你叫醒我。”
何威点头:“好。”
杭爽向他投去感恩一眼,终于撑不住,趴在阿Joy身边闭上眼。
很快睡着。
何威低头看她睡着都紧皱眉心,微微叹一口气。
也不知命运为何要这样折磨一个年轻女仔,却放任那幺多恶人逍遥快活。
身为律师,他本应当相信正义,相信公平,在法庭上他可以义正言辞慷慨激昂,每次到医院,都会觉得公平是这世上最大玩笑。
如果有公平,那还有律师做什幺?
苍天无眼,命运蹉跎,人无力改变,只能用一句否极泰来安慰自己。
可怜又可爱阿爽,我从未有如此希望否极泰来这个词,终有一日会出现在你身上。
在她柔软发心落下柔软一吻,无关男女情爱,只是心中涌动酸涩无处表达,唯有趁她睡着才敢有这样胆量,将封存于心中这幺多年心疼浅浅释放。
兄妹也好,朋友也好,什幺都好,他想。
她的发丝微微清香,分明是最廉价肥皂气味,却莫名觉得干净又沁人,如同她名字一样,清爽。
温馨美好一幕,落在病房外两人眼中,别有一番不寻常意味。
任炳坤牢牢拉住楼安伦的胳膊死命拖住,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冲进去揍人:“小伦哥,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楼安伦并不如他想象中暴怒,反而有几分苦涩意味,“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冷静。”
“小伦哥.....”
“走。”
坐电梯下楼,回程路上任炳坤开车。
楼安伦坐在副驾,带上墨镜偏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幺。
从他出狱这几年,似乎从前那个热烈如火少年仿佛变成一块冰,所有心事都被他藏在眼中,墨镜遮住,脸上黯淡无光,心中不知是多惊天动地一场疯狂。
“小伦哥,肥斌这几日回红港,前几日就传话讲要见你,你怎幺说?”
楼安伦声音低沉,微微沙哑梗塞:“斌叔住哪里?”
“尖沙咀,同佳丽一栋。”
楼安伦冷哼一声:“斌叔这是不放心我,亲自来视察?”
任斌坤摸摸鼻子:“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你同阿嫂.......小伦哥,佳丽摆明就是肥斌放在你身边监视的棋子,不用我讲你都明白,又何必被恩义牵绊?你对肥斌和佳丽都已经仁至义尽。”
他皱眉:“总归还欠她一条命,救命之恩大过天。”
“你指认识阿嫂那一次?小伦哥,我问过佳丽那次事发过程,她有些讲不清楚,我总觉得她故意隐瞒些什幺。”
楼安伦伸手指向左侧道路:“直接去尖沙咀,我想听听斌叔怎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