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念闻言整个人都晃了一晃,赶忙扶着桌子缓了一下,望着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知的夏燕飞,后悔自责迅速地涌了上来,若是她能来早一点……
秦邦彦轻轻握住她捏紧的手,认真地看她的眼睛,“别放弃,还有希望。”
路念定了定神,冲着秦邦彦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无比期盼地望着他正在治疗的另一只手,突然一股暖流从秦邦彦握着她的手上传到她的心里。她不受控制地擡起手,掌心里泛起微弱的光芒,意识到自己在共享秦邦彦的能力治疗夏燕飞,路念还来不及惊喜,就见夏燕飞脸上的青色和唇上的紫色逐渐消退,恢复了平日的红润。秦邦彦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般,连双手都颤抖了,路念惊喜地看着逐渐恢复意识的夏燕飞,欣喜地和秦邦彦对视了一眼。
夏燕飞纤长的睫毛抖了抖,慢慢睁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路念放下心来的脸,女孩洁白的脸蛋上还挂着两滴泪珠,水润的眸子被欢喜填满,额头上的花骨朵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学长,你现在感觉怎样?”路念眨眨眼睛,把眼中的湿意压下。
夏燕飞捂着头直起身子,又挂上了一贯的微笑,“看到小路念这幺担心我,我就没事了。”
路念破涕为笑,捶了捶夏燕飞的手臂,“你还开玩笑,刚刚学长真的吓死我们了。”
夏燕飞状似虚弱地捂着被捶的手臂,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唔~小路念你怎幺能欺负伤患呢。”
秦邦彦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刺眼,转过身检查刚刚被附身的陌生女人,发现她只有左臂上有轻微的烫伤,顺手治好了,“路念感觉到有‘饕餮’的气息我们就一路赶来了,之前到底是怎幺回事?”
路念也收拾好了心情,“对呀,学长你是怎幺被这只‘饕餮’袭击的?”
夏燕飞擡起头,眼神复杂的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眼,“那是我爸现在的妻子。”
现在的妻子?路念和秦邦彦都愣了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对视了一眼。夏燕飞已经接着解释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她是怎幺攻击我的,我们并没有什幺肢体接触,”他想了想,“我本来都要走了,她非要我和她喝一杯再走,我就喝了一口橙汁,之后就晕倒了。”
路念皱着眉拿起桌上的橙汁,没看出和一般的橙汁有什幺区别,“这只‘饕餮’可以把一只手臂变成植物,还会分泌出一种透明的液体,也许它把这种有毒的液体滴进了橙汁里。”
夏燕飞点点头,“这只‘饕餮’还具有较高的智商,在我晕倒前它伪装得很好,骗过了对这个女人不熟悉的我。”
路念和秦邦彦的神情一起凝重起来,最近两只出现的“饕餮”都具有不输正常人类的智商,若是有更多这样的“饕餮”混进人类社会,今后他们的路可能更加凶险了。
夏燕飞见气氛沉重,不由掐了掐路念严肃的脸,“好啦,我的情况说完了,倒是你们,怎幺正好一起来了呢?”
“我在学校帮老师整理资料,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补习结束的秦邦彦学长,学长建议我们练习一下共享,我们看时间也到中午了,就打算吃了午饭再去练,结果走到商业街这我就感受到了‘饕餮’的气息,马上赶过来了。”路念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为什幺,这次突然就能共享学长的能力了,之前练了好久都没成果的。”
岩岩从路念的大衣口袋里探出头来,“也许是你们共同的想要救人的意愿十分强烈,加强了你们的羁绊,就可以共享了。”
路念把它抓出来甩一甩,“每次危机时刻你都不见踪影,就知道放马后炮。”
岩岩装作没听懂,到处找可以吃的食物。夏燕飞面含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想到刚醒来的时候感受到的来自两人掌心的温暖,感觉自从父母离婚后冰冻了几年的心有了些暖意。
“夏燕飞!你对你阿姨做了什幺?!”一声厉喝从几人身后传来,路念转头,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疾步走向他们这桌,走近了才发现他长了一双和夏燕飞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他拥住晕倒了的李慧,喊了几声,李慧毫无反应,他冲着夏燕飞吼道:“你对她做了什幺?”昨晚李慧就和夏历说过她今天要单独找夏燕飞谈谈,夏历不太放心,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打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才找来了昨晚李慧和他提到的餐厅,就看到李慧晕倒在夏燕飞对面的座位上。
夏燕飞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怎幺回事,她突然晕过去了。”
“你还狡辩?是不是你把她气晕了?她是你的长辈!长辈!”夏历激动得颤抖。
路念不由出声道:“叔叔,这真的和夏燕飞学长没关系,刚才这位阿姨聊着聊着天就晕过去了,我们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来了。”说着悄悄捅了捅秦邦彦,秦邦彦会意,悄然起身去厕所打了个120。
夏历这才发现还有外人在场,又听说叫来了救护车,才放下了一半的心,清了清嗓子,“这位小姑娘是谁呀?燕飞你不介绍一下?”
夏燕飞头都没擡,低着头把玩手机,路念只好自己介绍,“我叫路念,刚刚那位男生叫秦邦彦,我们是夏燕飞学长的学弟学妹,都在G大附中上学。我们来这家店吃饭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夏燕飞学长和阿姨,刚聊了几句,阿姨就晕倒了。”
对面的小姑娘看起来听话又乖巧,夏历轻易就相信了她的话,抱着李慧焦急地等待救护车。
救护车还没来,李慧已经嘤咛一声醒了,她茫然地从夏历的怀里起身,对面坐着夏燕飞和一个陌生的漂亮小姑娘,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只到她去上厕所,之后全无印象。“你怎幺来了?我这是怎幺了?”
夏历见她苏醒,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你刚刚晕倒了,已经叫了救护车,等下去医院检查一下。”
李慧点了点头,扫到对面的夏燕飞正百无聊赖地玩那个小姑娘的头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幺多年的她马上敏感地看出夏燕飞对这个小姑娘很特别,说不定现在可以说动他……
“燕飞,你就不再考虑考虑和我们一起回家吗?家里的爷爷奶奶都很想你,这幺多年了,回去看看吧。”李慧哀求着说道。
夏历见她刚从昏迷中苏醒还惦记着劝夏燕飞回家,不由感动,也一起劝道:“燕飞啊,你阿姨都这幺说了,你就和我们回去吧。”
夏燕飞和路念同时皱起了眉,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好似夏燕飞是离家出走多年的不孝子似的,刚刚夏历吼了那一通,餐厅里的客人和服务员都有意无意地注意他们这个角落的情况,现在网络上的信息还没那幺多,大家都喜欢看这样送到跟前的热闹。
夏燕飞屈指敲了敲桌子,“是幺?只是这位阿姨之前在我的橙汁里下药的事还没个说法呢?”
路念不太明白他想要干什幺,没有说话,静观其变。夏历和李慧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李慧忍不住辩驳道:“你在说什幺……”
夏历也皱着眉道:“燕飞你在胡说什幺!”
这时秦邦彦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一个装着一只小仓鼠的笼子,他把笼子放在桌上,夏燕飞伸手把仓鼠抓出来,“那就让这只仓鼠来试验试验吧。”说着拿勺子喂了点橙汁给仓鼠。“饕餮”留下的毒液效果立竿见影,这只仓鼠在桌子上抽搐了两下,倒了下去。
李慧脸色立马刷白,对着夏历解释道:“老公,我没有…我从厕所出来后一点记忆都没有……”
夏历看着那只仓鼠脸色也白了,只是还硬撑着道:“这也不能证明是阿慧干的,说不定是这家餐厅……”话还没说完,站在一旁偷听他们说话的服务员就站了出来,“您可不能污蔑我们餐厅,我们都看到了这位女士从厕所走出来,那时她可精神呢。”
另一个服务员也接着道:“是的,我给你们这桌上菜的时候,这位女士还帮我把橙汁从托盘上拿了下来。”
夏燕飞不语,只是老神在在地把玩手上的勺子,路念把笼子移到脚下,悄悄把桌上的仓鼠挪到里面,把它治好了。
听到两个服务员的话,夏历也不禁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李慧,李慧百口莫辩。夏燕飞这时开口了,“我也不报案了,只要你们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打扰我妈和我外公外婆,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你们该回哪就赶紧回去吧。”他也不是要定下李慧的罪名,毕竟这也不是她做的,仔细查起来也经不起推敲,他只想换个清静而已,至于这会不会造成他们夫妻感情的裂缝,那又关他何事呢。
李慧强自镇定下来,挥掉看见仓鼠在眼前“死去”的震惊,拉拉身旁夏历的衣袖,乞求地说道:“老公,我们回去吧,回家吧,好吗?”
夏历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神情可怜的妻子,和平时明艳自信的她截然不同,不禁心疼了,“好,我们回家。”说完又面色复杂地看了夏燕飞一眼,“那你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顿了顿,“也照顾好你妈,爸爸先回去了。”说完后两人就转身,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在窃窃私语中迅速地推开门走出了这家餐厅。
看着夏历和李慧走了,夏燕飞脸上终于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没想到这次‘饕餮’倒是帮了我一把,终于把这两人打发走了。”
路念小心看了他一眼,“学长,你没事吧?”
夏燕飞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我有什幺事?我不都被你们治好了嘛。”
路念也没再纠缠这个话题,提起脚边的仓鼠笼子看着里面欢快地啃着花生,完全不知道自己刚经历了一回生死,“刚刚你就是发了短信让秦邦彦学长给你买了一只仓鼠吧?”
夏燕飞掏出了一张纸币递给秦邦彦,“小路念就是聪明,没错!”说着还打了个响指。他把手指伸进笼子里逗着那只白团子,“那这小家伙我就带回家养了~”
三个人坐在餐厅里,又点了一份意面,十分爱惜粮食地把桌上两份没动过的牛排解决了。对面的夏燕飞说说笑笑地切着牛排,路念却不受控制地想起说出“别打扰我的生活”时他脸上冷酷的神情,她之前一直觉得夏燕飞从来没有以真实的面目和别人相处。今天,她好像窥见了他藏在笑容面具下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