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敏从床头柜里取出来警用手枪。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适应着黑暗找到门,反锁三重。
喉咙发干,寒意在后背攀升。钟敏回头,感受到有轻微的夜风吹来,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她逆着风向走到客厅,将窗户关上,扣上锁。
窗外,雨还在下。房间里空荡荡的,在糟乱的雨声中更显安静。
安静得可怕。
像是下一刻,就会有什幺东西从黑影中浮现出来。
钟敏收到上司江城东的来电,只有两句话——
卧底资料泄露,老郑已经死了。
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安排人保护你去安全屋。
钟敏坐立难安,联系到科湖湾监狱,被对方告知,“他”在狱中遭人杀害,已于半个月前确认死亡。
钟敏搁下电话,喉咙阵阵发紧。
不可能。
“他”不可能会死。
“老郑已经死了”,这就是信号,是猎人捕捉心仪的猎物前放得一记空枪。
钟敏知道“他”一定会来,或许就在今晚,就在此刻。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曾经五年的卧底生涯,铸就钟敏超凡的直觉,她感觉得出,那个人一早就在暗处盯着她。
就像猎豹,不动声色地盯着羔羊,选择她最放松的时刻扑上来,一口咬断她的喉管,吞咽滚烫的鲜血。
钟敏坐在客厅,盯着门,牢牢握住手枪。
钟表的表针卡嗒卡嗒地在走,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正当钟敏挣扎在理智和直觉的判断之中,她背后猛然攀升起一股寒意。
潮湿气更加浓郁。
她惊着擡起枪,而比她更快的是湿冷坚硬的东西,抵上钟敏的后颈。
黑洞洞的枪口,令钟敏浑身僵麻,毛骨悚然。
“别来无恙。”男人声音低沉安静,“三年不见,重逢的见面礼只有这个幺?”
他的手指穿过钟敏柔软的长发,抚摸过颈后,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滑,然后握住了她手中的枪。
钟敏咬牙,第一时间没有松手。
很快,她听见男人扣动击锤的声音。
钟敏闭了闭眼,缓缓放开力气,枪被他夺走。
男人指着枪,步伐轻慢地绕到她的身前。
黑暗中,钟敏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一时也想不起他的脸。
过去三年,她曾一度认为,她将与这个人再无瓜葛。
五四式手枪在他手里就像玩具,拆卸不过三四秒,零件跟废铜烂铁一样无用,散落在地,徒留一枚弹匣在手中。
一颗,一颗,拇指将弹匣里的子弹剔出来。金属落地的声音,让钟敏轻微发抖。
卸完枪,男人倚在桌边,神态慵懒放松。
“该怎幺称呼呢?”
换做旁人来看,他们像多年未见的朋友,在随意叙旧。只是男人那双在黑暗里的眼睛很亮,发着寒光。
钟敏没有回答。
男人修长的手指沿着桌面,拿起钟敏随手丢在上面的证件。
小型手电筒打开,明亮的光刺得钟敏眯起眼,也映出男人的脸。
他还跟三年前一样,剑眉星目,俊朗凌厉,薄唇抿着弧线,只是脸上已经没有当初的张狂,取而代之是死气一样沉稳的冰冷。
证件是:重案组高级督察,钟敏。
他看后弯了一下眼睛,冷讥道:“钟警官?”
她呼出一口气,回答:“是我。”
“那三年前死掉的顾嘉又是谁?”
“……程越。”
“嘘——”程越用手指抵住钟敏的唇,轻眯起眼,指腹在她唇上摩挲,“钟警官,劝你不要说无关的话。”
枪口抵在她心脏的位置,狠钻了几下,仿佛要剖开一般,直到钟敏皱眉呜咽几声,枪口才缓慢上移。
慢慢的,慢到能让钟敏好好体会这样长久煎熬的滋味。
枪口滑过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脖颈,然后挑起钟敏的下巴。
两个人直直对视。
钟敏唇发颤,可她有胆违背程越的命令,一向是她才有这样的胆量。
钟敏一把握住枪口,抵在眉心,像是在告诉程越,她誓死不渝。
她说:“……当年,我只是在执行任务,没有选择。你要杀,就杀。”
她的左手中指戴着一枚小小的钻戒,在黑暗中闪着细碎的星光。
程越看见,一下眯起眼睛。
钟敏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头皮阵阵发麻,慌忙地攥起手。
程越捉住她藏躲的手腕,顺势挑握起她的手指,用拇指牢牢按压住,以便他细细观赏。
刚刚还一副生死由君的钟敏,此刻冷汗涔涔,方寸大乱。
程越问:“接近我,是任务?”
“是。”
“跟我上床,也是任务?”
“……”
戒指被他取下来,套在指节,反手往钟敏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钟敏偏了头,痛得喘息。
戒指在她脸颊上划开一道血口,血珠儿不断往外渗。
程越扯着她的头发,把她狠狠按在桌子上,反剪钟敏的双手,解开腰带,束紧她细白的手腕,一下勒出红痕。
一气呵成,力道强悍又粗野。
“唔……”钟敏蹙起眉,“程越,你放开我!”
他一手扯烂钟敏的丝绸衬衫,大片雪白的美背展露,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瑕疵。
程越讥笑起来,修长的手指微凉,抚摸着她的左肩。钟敏剧烈喘息着,在他的手下不断发颤。
钟敏的整个左肩胛上,曾经怒放着一朵黑色玫瑰,是程越亲手所纹。
如今已经洗干净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钟敏?警察?那该是多干净的人,干净得想让他迫不及待地弄脏,重新拉回到深渊里去。
程越掐住钟敏的脖子,迫使她仰起头,下巴轻轻挨蹭着她的发与脸颊。
“还记得我是怎幺操你的吗?”
他侧首咬住钟敏的耳垂,齿列一错。
“啊……”钟敏颤了颤,眼瞳湿润。
像是猎豹终于咬住羚羊的喉咙。
听到她痛叫,程越轻轻地笑:“钟警官,你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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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变,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