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营” 上

蔡赫坐在房间里,他面色有些发白,左手控制不住地抖动,他伸手想拿杯水来喝,只是手抖得杯子都拿不稳。他用右手死死摁住左手,喝了一口水,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一瓶白色的瓶子,颤抖着扭开瓶盖,倒了几颗药在手上,闭眼吞了下去。

门外传来几声重重的脚步声,蔡赫抖得更厉害了,他蜷在椅子上,双手抱住自己,暗自祈祷脚步声不是冲着他来的。只是伴随着几道交谈声,脚步声停在了他房间的门口,他脸色更白了,额上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房间门被打开,走进来几个男人,为首的是一位中等身材的男子,大概30来岁的样子,面相亲和。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走近颤抖着的蔡赫身边,“蔡赫小同志是吧,我听说你昨天和一位女同志关系过密,这可不行啊。”

蔡赫擡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畏惧般地低下头,脑袋不停摇晃,“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只是和她说了一句话……”

男人没有理会,招手让身后的两名男子上前,架住蔡赫,“不听话就要好好教育,这样才能教出好孩子,你说是不是,蔡赫妈妈?”

坐在房间另一边看书的女人放下手里的书,冲着男人点头微笑,“李教授说得对,孩子就该好好管教。”

被架起来的蔡赫微弱地挣扎,他绝望的目光投向女人,“妈妈……救救我……我不要去、不要……”说到最后他惊恐的眼中已经流下了眼泪。

而女人只是冲他笑得和蔼慈祥,“阿赫,好好听教授的话啊,乖一点。”就目送着他被拖出了房间。

蔡赫一路上平静异常,被两个男人带到一间门窗紧闭的房间面前,看到那扇写着“治疗室”的门,他又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被称作李教授的男人在门口划了下卡,黑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只有一张床,只是这张床的四周多了一些坚实的皮带。

两个男人把蔡赫放在床上,手脚麻利地把他的四肢用皮带固定,蔡赫紧紧闭着眼,牙齿不停打抖,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室内漆黑一片,李教授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那两个男人在两旁死死摁住蔡赫。一双带着塑胶白手套的手出现在蔡赫眼前,鼻尖是一股橡胶的味道,蔡赫透过眼皮的缝隙,能看见一双无比普通的男人的手,但是这双手却让他无比恐惧。

“我错了……我认错、我什幺都认……别电我……”蔡赫艰难地说着,因为抖得太厉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哦?你错在哪了?”李教授轻声问道,手指划过他的脸颊。

“我不该和她说话,我不该……”蔡赫眼中闪过庆幸,急忙答道。

李教授的手用力摁在他的额头上,一串电流顺着他的手指尖传到他的皮肤上,“啊!”蔡赫发出一声惨叫,身子猛地在床上弹了两下,两个壮实的男人差点没压住他。

“我错了!我错了!”

“错在哪了?”

“啊!别电我!别!我错了!”

……

蔡赫双目呆滞地回到房间里,跌跌撞撞地坐在椅子上,看见他妈妈不在房间里,他反而松了口气。他紧紧抱着自己,把头埋在双腿间,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他受不了了……要走!要离开这里!要逃跑!

这个念头一起,却是如何都压不下去,他擦干脸上的泪水,眼中透露出希望。

蔡赫死命地向前奔跑,他觉得肺里像是被烈火燎过一般,一阵一阵的刺痛,心脏剧烈的跳动,但是他不敢停下。又转过一条路,他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一下倒在了路边,嘴巴如上了岸的鱼般大张,耳边只有自己剧烈的喘息声。他逃出来了?他逃出来了!这样的认知让他全身上下都兴奋起来,连身体上的不适都被抛在了脑后。他刚想撑起身子接着跑,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声划破空无一人的道路。

“你小子跑得挺远嘛。”一个男人从副驾驶座里下来,慢慢走到蔡赫身前,他只能看到一双穿着黑亮皮鞋的脚,他顺着笔直的西装裤往上看去,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是专门在那个地方巡查抓人的男人。

男人提着他的后颈一把拎起他,“不过,跑得再远都得被我们抓回来。”

蔡赫恐惧地转动眼珠,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不要,他不要被抓回去,那即将面对更残酷的惩罚。这个瘦弱的少年像是爆发了一般,前所未有地剧烈挣扎着,只是这点力度对于成年男子来说,不足为惧。

男人轻易制服了他,打开后车门把他塞进后座,接着再次坐上副驾驶座,车子调转车头,呼啸飞驰而去。

路念坐在车后座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拿出一个话梅来放进嘴里嚼着,又把一颗投喂给趴在她腿上的岩岩。

“已经到W县了,再开40分钟就到家了,这段新修的路就是快。”路母高兴地说道。

他们趁着路念初三的暑假回了一趟老家,现在正在回N市的路上,路父瞄了后视镜一眼,看见后方一辆黑色的轿车高速驶来,他皱着眉头往边上开了点。路念却猛然坐直身子,直直盯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轿车,“岩岩,是‘饕餮’。”她皱眉说道。

路念看了看前面专心开车的路父和琢磨着等下吃什幺的路母,犹豫不决起来,那辆车和他们擦肩而过,车窗都贴着防透视的膜,看不清里面。她一咬牙,拍了拍岩岩,把它放出车外,小心嘱咐,“你跟上车里的人,我等下再去。”

路父路母肯定不会把她一个人放在高速这,她也不想把父母卷进这些危险里,只能让岩岩先跟着,随时联网和她保持联系,希望别出什幺事。

给几个“骑士”发了短信后,她在座位上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幸运的是,从岩岩发回来的消息来看,“饕餮”还没伤人。

漫长的30分钟过去了,车子驶进市区后路念以去找朋友玩的借口下了车,虽然路母抱怨她刚回来就跑出去玩,不过也没说什幺,经常和女儿一起玩的几个小伙子她都见过,都挺靠谱的。

路念直奔汽车站,他们约在这里汇合,除了去B市和父母相聚的徐子佩不在,其他三人都到齐了。

“岩岩说它在W县。”路念一边汇报最新情况,一边买了几张最早的车票。

夏燕飞点点头,用手摁摁她的肩膀,“好,你先别急,来得及的。”

路念抿紧了唇没说话,几个人都缄默不语,默默等待发车。所幸他们来的时间巧,没过5分钟就发车了。W县离N市很近,20分钟后他们就到达了W县的汽车站,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县城,扛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来往的人群,汽车站外停着几辆黄色的出租车。

他们坐上一辆出租车,按照岩岩指点的方向驶去,5分钟后,几人站在了几栋建筑物前。一面高高的围墙把这几栋建筑物围起来,围墙上还装着铁丝网,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子,门口守着一名保安。

“青少年教育管理中心?”路念轻声念出上面的字,眉头皱得更紧了,刚想擡脚走进去,却被秦邦彦拉住了。

“等一下,”他翻看着岩岩最新传来的信息,“这里好像没这幺简单,”他总结着岩岩看到的内容,“这里更像一个集中营,军事化的管理模式,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夏燕飞也走上前来,“是的,我们还是再观察一下。”他轻轻揽住路念的肩膀,“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岩岩目前为止还没说有人伤亡,我们不能鲁莽行事,要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那如何去救别人?”

路念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确实着急了,她怕拖太久,会出现无法控制的情况,那幺她会悔恨一辈子的。

路念让岩岩在全网上查查关于这个中心的情况,然后对几个男生道:“好,那我们在等待岩岩的消息的时候,去问问这个县里的其他人吧。”

几人都赞同,开始分头行动,只是他们的计划进行得不太顺利。他们问到的路人,要幺对这一机构三缄其口,要幺大力推崇这家机构,直夸它能让不听话的小孩成功成才。只有一位老婆婆,拉着路念的手,小声劝她不要再打听了,这个中心,只要给钱,什幺人都能被送进去。

而岩岩在网上查到的信息里,也就只有一条记者录到的中心里的某一栋楼一整夜的哭泣呐喊声的视频,后来还被澄清那是一位患了精神疾病的孩子在接受治疗。

路念坐在县城里的奶茶店中,蹙着眉听其他几人打听的情况,无一例外都和她差不多。

“刚刚站在那家机构门前,我能感受到里面有不止一只‘饕餮’,而且……其中有一只特别的强大。”路念面色凝重地说道。

夏燕飞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也许……我们作为‘问题青少年’被送进去会比较好行动,避免了打草惊蛇,还能详细地了解里面的情况。”

秦邦彦也点头附和,“这回的‘饕餮’不简单,我们也要小心行事。”

郑淼峰没说话,沉默地附议,路念沉思了片刻,说道:“那就这幺定了,让岩岩在网上伪造几个把我们送进去的家长,明天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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