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时辰过后,沈琼玉与宁仪端着以白绢覆着的铜盘来到了藏书阁汇报行歌的状况。
「殿下──子嗣…」宁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沈琼玉心知她于心有愧,代她说了:「子嗣在此,殿下可要过目?」
行风表情清冷,不发一语,站起了身,掀开了白绢。铜盘上有一微小泛紫血色肉块,看不出形体。
「行歌…太子妃她…看过了?」行风迟疑一会,才问道。他不想行歌看到这个小小的分不清楚形状的小东西。怕她看了更难过。
沈琼玉点点头,语带同情地回道:「殿下已过目。民女也解释过了,或许离开对子嗣才是最好的解脱。子嗣中毒过深,即便生下来也是折磨。」
「…是吗?」行风紧蹙着眉,又问:「太子妃一切可好?」
「殿下会恢复的。」沈琼玉没有告诉行风,行歌看了小小的紫红色胚胎后失声痛哭的反应,避重就轻说道。
虽然她特意没提,但行风却由她的回话明了了,握紧拳,咬牙问道:「太子妃前三日不是还好吗?为什幺突然间…孩子就没了?」
沈琼玉此时皱起眉头,眼带忿忿之色说:「方才施针放毒时,静儿的侍女来过。」
行风闻言大怒:「她来做什幺!?」
沈琼玉尚未回答,行风已踹门如箭疾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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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儿住在兰苑几日,由送饭菜的宫人们口中听闻太子已回东宫,便央求宫人们为她通报。但等了几日,却没有任何回应。忍不住才要冷眼旁观的小梨替她打探消息,问看看太子何时会来看她。
小梨一去未归。她在兰苑中持着香囊,心焦地等待。
兰苑前庭的落叶无人洒扫,听到落叶遭人踩踏的声响,她以为是小梨回来了,埋怨说:「拖拖拉拉的,终于回来了,怎幺,见到太子了吗?」
旋即回身,还没看清楚来人,颈子便让人狠狠地掐住!那个人用力极猛,将她往墙面上钉去,撞得她眼冒金星,全身疼痛。但这疼痛都比不上窒息的惊恐。
她还来不及喊出声,瞇着眼看了掐着自己脖子的人竟是太子!
太子怒容狰狞,薄唇紧抿,双眸饱含杀意,掐着她的手指缩紧,将她往上提,力道之大让她双眼瞠大,舌头微吐,脚尖离地,惶惑恐惧地望着太子,想要求饶,却只能发出唔唔呻吟声响。
出于求生本能,静儿擡起双手,抓住了行风的手腕,试图挣开牵制。她的指甲划伤了行风的手背,但行风恍若无感,加重了手劲,直到静儿嘴唇泛紫,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此时行风瞥见了静儿手上的香囊,按住了静儿的手腕,扣在静儿脖子上的手松了,静儿瞬时跌落在了地面上。她还来不及喘息,手腕却又遭行风一扯,拉了起来,痛得她迸出眼泪,手上的香囊也落入了行风手中。
取得香囊后,行风又松了手,让她在次跌至地上。行风凝视着扶着孕肚的静儿,伸手又要掐上她的脖子。
静儿见状惊恐大叫道:「殿下!不要杀我!我怀有您的子嗣!」
行风闻言怒极反笑,冷笑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肚子里的杂种赖给我?」
「可是…殿下──我明明记得那晚您临幸…我…我还有您赐给我的香囊…」静儿话还没说完,便遭另一记掌掴,咬了自己的舌,嘴里一股血腥之味散开。
「谁说我给你香囊!?胆敢在太子妃跟前捏造不实,又派人刺激太子妃殿下,致其滑胎!等同谋害太子子嗣!理当凌迟而死!」行风咬牙切齿,又是反手一搧!
静儿往侧边跌去,哭叫道:「可是…我真的除了殿下,没有别人了!」
「没有别人?契王不是人?你如今是他的侍婢,不是吗?好,我便让你死得清楚明白!」行风往外走去。
静儿眼看殿下就要离开,赶紧爬了过去,抱住行风的大腿,哭道:「殿下!殿下!我没有恶意啊!我只是想要您知道我的存在,孩子…孩子没了…还有我的,您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啊!」
「你还敢说!?」行风怒气更盛,杀意闪动,弯身扯起静儿的头发提了起来,恨声说道:「我的子嗣只有一个,就是被你害死的那一个!我要你以命抵命!杀你九族,挫骨扬灰!」
「殿下──不要啊!念在孩子份上!求你,我求您了!」静儿吓得不知所措,不知为何行风毫不顾及那晚的欢爱…明明那晚如此…
「那是契王的孩子,与我何干?」行风听了似笑非笑,那张清俊的容颜不复存在,只余阴毒狠戾。
「殿下!那晚,那晚是我和奉侍姬一起侍候您!您问问她便知道我没有骗您!那晚,我们是中了媚香啊!」静儿忽而想起这件事,奉侍姬如今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