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的章程基本敲定,后续就都交由申和珍来打理。这是她嫁到齐府之后主持的第一件大事,自然要十分尽心。且郡主生辰后没几日就是除夕,过年的事也要顾及。
一连数日,夫妻二人天刚亮就起身,齐衡自去上朝不提,申和珍在房里用过早饭后,就到葳蕤轩去理事,约莫天黑时分才回自己的院子。白天对账看册已是疲累不堪,齐衡看着心疼却也是无法,只叫不为平时多帮衬着,夜里两人老老实实地盖被子睡觉、也没拉着她做那事。
终于到了腊月二十五这天,虽然要到下午才开宴,可齐府一早就已是门庭若市,齐管家同不为在府门口唱礼登记,齐衡在外院接待来客。
“有客到!”齐衡正同礼部吴大人说话,忽听门口传来,“禁军统领顾将军并夫人送南海玉佛一对……”一回身正见着顾廷烨夫妇二人进门。
顾廷烨冲他抱拳,上前道,“祝郡主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齐衡忙回礼,“多谢二叔,恭候多时了。”又见盛明兰微微一福,“祝郡主松柏长青,日月长明。”“夫人不必多礼……母亲与内子正在芳华堂会客,我叫人引您去……”
顾廷烨看着盛明兰,笑道,“自家人无需客气,明兰如今有了身孕,叫你媳妇费心照看则个……”齐衡拱手,“恭喜二叔,恭喜夫人。”这时,旁边的女使上前来,“请夫人随奴婢来……”盛明兰笑着冲两人一颔首,随着女使往内院去了。
早有仆妇通报到内院,申和珍端着茶盏坐在主位不知想着什幺。
“顾将军夫人来了……”女使掀起帘子,只见身着宝蓝色裘皮大氅的女子缓步走进来。
申和珍放下茶盏,起身相迎,“见过婶婶……”
盛明兰瞧着眼前的女子,藕荷色织金上袄配宝华楼的鹤归马面,秀雅绝俗,自有一番大家气度。“快别客气,恕我眼拙,不知这位是……”
“这是申大娘子,咱们齐国公府小公爷的内眷。”引盛明兰进来的女使接过她的大氅,笑着说道。申和珍也暗暗打量着她,脱下大氅,明兰里面穿的是松石蓝真丝缎花披风,下面着飘雪绣花齐腰襦裙,头上还配了宝蓝色暗纹抹额,瞧着年龄不大,举止间却十分端庄稳重。“原先,在吴大娘子马球会的时候远远地见过婶婶……只怕当日婶婶事多,没见着我。”
盛明兰上前拉着她的手,笑道,“你我二府虽有亲,却早出了五服。什幺婶婶不婶婶的,可别提,这不是羞臊我了幺?”
“礼不可废……”申和珍拉了她坐下,“夫君没有兄弟姐妹,平日这府里也怪冷清的,我一见婶婶便觉得亲切,婶婶若不嫌弃,往后可要常来。”盛明兰左手轻轻抚上小腹,微笑不语。小桃见状,上前道,“大娘子有所不知,我们夫人如今怀有身孕,将军轻易不许出门呢……”
申和珍一愣,随即又笑了,“倒是我的不是,婶婶莫怪。先在这里给婶婶道喜了,待小公子出生了,我同夫君再到贵府贺喜……”
“哪里哪里……”
几番下来,申和珍也失去了同盛明兰交谈的兴趣,便叫女使引她往后院观戏去了。
傍晚开宴前,齐国公也从外地赶回来了,平宁郡主见亲友都在,自是十分高兴。众人聚在一处吃茶看戏、饮酒赏梅,热热闹闹的场面不多赘述。
直至深夜,众宾客才纷纷驾车离去。喧闹了一天的齐府也渐渐沉寂下来,平宁郡主扶着有些酒醉的齐国公往后院去了,齐衡也牵着申和珍沿着回廊,慢慢往回走。
“这几日,娘子辛苦了。”齐衡揽过申和珍的肩。“这没什幺的,我今儿瞧着母亲,可高兴着呢……”申和珍将半个身子倚在他身上,“我原想着,齐府是勋贵之家,人多眼杂规矩大,郡主娘娘也定然是个挑剔的。不想,母亲这样好相与,刚才还在席上同其他大娘子夸我呢……”
齐衡点点她的鼻子,笑道,“当初张罗亲事的时候,你就是母亲最最中意的媳妇,自然知道你是个好的。”
申和珍握住他的手指,擡头问道,“我瞧着顾将军的夫人——盛大娘子也是个聪明玲珑的,且你在盛家家塾读过书,母亲当初怎幺没相看她?”
“婚姻大事,岂是因着一个人好与不好就能决定的?”齐衡顿了顿,“再说,顾二叔和盛六姑娘的缘分可大着呢,……”
申和珍点点头。寻常人家的嫁娶都讲究门当户对,像她们这样的人家更是看重这个。盛家虽也称得上是满门清贵,盛大人和长子同朝为官,可也只是近两年才发生的事,如何能与树大根深的世家相提并论?平宁郡主自幼在先皇后跟前侍奉,想必还看不上盛家。
两人推门进了屋,“你这话是怎幺说,难不成顾盛两家的亲事……”
齐衡挥手叫众人退下,径自伸手解了她的大氅,“当初与二叔说亲的,是盛五姑娘。”
“你是说,盛明兰她……”盛如兰的夫君是如今翰林院的庶吉士文炎敬,官职比之顾廷烨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儿。
“不是……你想岔了。是顾二叔,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罢了……”
申和珍瞪大了眼睛,“这是为什幺,他为何不直接同六姑娘说亲?”
“六姑娘是庶女,早年丧母、是盛老太太养大的,想来为主母不喜,婚事有些艰难……”
申和珍默了半晌,叹道,“想不到,她原是个可怜人……”
齐衡不欲再提及此事,一把打横将她抱起,“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万事朝前看。咱们眼前的事……就是让为夫来伺候娘子沐浴……”两人朝着净室去了。
鸳鸯戏水,春意正浓。
事后,齐衡拥着昏昏欲睡的申和珍躺在床上,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肩膀,想着今天见到顾廷烨和盛明兰的情景。
重活一遭,他更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冷静地审视自己的过往。
年少慕艾,他喜欢过盛明兰。
因为她对自己的态度同别的女孩不一样:她两个姐姐总是想尽办法亲近自己,在书塾中不是要借个笔墨、就是要品评个诗词,偏她从来都是客客气气、躲躲闪闪,自己送她的东西转身就能拱手让人。
她让他好奇,所以开始暗中留意她,而对一个异性的过分关注,是爱情的萌芽。
他觉得女孩又可怜又可爱,忍不住想要保护她。可是自己当时太年轻了,他一次次向女孩许诺,可来自外界的阻力让事情总也办不成。他的爱情并没能保护处境艰难的她,同时也让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
再后来,顾廷烨出现了,以强势的姿态、卑鄙的手段,斩断了他和明兰之间的可能。
所以前世他不忿、他纠缠,他以为顾廷烨不爱她、不会给她带来幸福,但他其实只是不肯放过自己而已,他为自己没有兑现的承诺感到痛苦。
后来,顾宅失火,他带着家丁前去,却看到紧紧相拥的夫妻二人,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那副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锁终于可以脱去了,原来,就算没有他,明兰一样可以获得幸福。
随着时间的飞逝,他喜欢过的那个女孩渐渐变得面目模糊;越发清晰的,反而是日日陪伴着自己的妻子的面容。朝堂之上风云诡谲,让人心浮气躁,只有待在妻子身边,才能获得片刻安宁。他有时候就想,其实自己并不适合轰轰烈烈的人生,如今这种父母在堂、妻子在旁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过去的,且让它过去吧。
这些事没必要让妻子知道。
PS:大家能接受黄暴粗口幺?
角色扮演,放飞自己。
作者我跃跃欲试,欢迎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