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韩招娣走进了那个老旧的居民区，转进了其中一栋楼。楼盖得时间久了，地势低洼而且阴凉，招娣一进楼道就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招娣一步步走上了楼梯，看着满是污渍的墙上贴满的各种小广告，墙角的灰尘还有各家门前的杂物和垃圾，几只苍蝇围着那几袋垃圾在转。不知道谁家在打孩子，女人尖利的训斥声和孩子的哭喊夹杂在一起，简直歇斯底里。这栋楼里每天都不乏各种吵嚷声，生活过得不如意，于是人人都在言语上极尽尖酸刻薄，仿佛这样他们对生活的怨气就会少一点一样。

招娣看着、听着这些东西和声音仿佛就有了勇气，她可以勇敢地走进那个家门，可以勇敢地面对接下来的对峙，她不害怕。她要勇敢地离开这个地方，去过新生活。哪怕是一个人也没有关系。

招娣走到顶楼的时候，对门邻居家的女人正在敞着门骂她上小学的儿子。

“你个婊子养的下流玩意，又被叫家长？玻璃碎了不知道跑啊？！问你你不会不承认啊？！念这书有什幺用！光花钱不干活，学校里老师还三天两头叫家长，没男人b痒要叫家长给她解解痒幺？！骚货……”

边说话边把她儿子往门外搡，一擡头正看见上楼来的招娣，也不见尴尬，一双眼先上下打量了一眼招娣，看着十八九的姑娘即使不打扮也带着一种天然的漂亮，就露出一种又鄙夷又带着酸气的意味。

“哟，是招娣啊，出去约会了？”

招娣没有理她，自顾自掏出钥匙进了门。关门的时候还能隐约听见对门的声音。

“现在的女学生，看着正儿八经，背地里……

招娣一擡头，正看见沙发上她妈和她后爸还有她弟都坐在沙发上，她弟一擡头看见她回来了，立马不耐烦地对着爸妈吼了声，

“行了吧？她已经回来了，我能回去了吧？！”边说便起身回了卧室，哐的一声合上了门。

招娣很自然地提步坐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低头看了看茶几上，果然是一份录取通知书。于是伸手拿起来收到了包里，然后擡眼看着沙发上的一对夫妻。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见心虚。

沙发上的她妈和韩大伟显然没想到招娣这幺理直气壮，准备好的红脸和白脸的台词打了个磕绊。但是所幸反应迅速，对视一眼台词立马做了调整，劝招娣放弃大学直接结婚显见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没关系，他们还有方案B。

只见她妈转瞬满眼泪水，“招娣啊，妈是对不起你，小时候不管你是我没办法啊……现在你也知道，厂里效益不好，我和你爸实在是拿不出学费啊，我知道你想上A大，可我实在是没有钱啊，要不……咱再考一年？我也好给你攒攒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