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啊……你堕了……呵呵~”少女娇俏可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白发配着她却很和谐。削尖的下巴,雪白的肌肤,模样清纯,可眼尾上挑的桃花眼和艳丽十足的朱唇,极力彰显少女的魅力。
“度尘啊……和尚……”突然少女的声音加了戚哀之感,哀哀怨怨,“你可真是个负心郎……”
……
……
虽是夏日,可寺庙建于清幽山林中,免了山下酷暑的扰愁。
度尘又早于平日晨醒,面上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模样。
还是清洗的已经发白的僧服,冷淡的眉眼,深邃迷人,哪怕朴衣无发,一身气质依旧出彩。
他简单梳洗后,推开房门,穿过红漆渐落的走廊,虽然只是丑时刚过,寅时刚至,但是并不妨碍度尘夜视。
等度尘信步走到礼佛堂,有一人比他还先到了。
“主持。”度尘行礼问好。
主持已是花甲之年,老态龙钟。他听到度尘的声音,却没有理会。等念完一段经,才动作僵持地回了头。
他看向你时,你都不知道那双被长白眉毛遮盖了的眼是否有睁开。
主持仿佛在分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谁,过了几息,才恍悟:“哦,是度尘啊。”
度尘:“主持。”
“嗯?度尘,礼佛要诚心。”
“是。”
案上香炉烟袅袅,佛堂的年份过久了,也没有翻新,屋内除了烛光,少有光亮进入。坐中的佛身雕像也不会嫌弃这已现破旧的佛堂,在微弱烛光的反射下,佛的笑愈发悲悯,仿佛真可普度众生。
又有人来礼佛,脚步轻轻,都是怕打扰了佛门清净的。
——昏暗佛堂烟袅袅,烛光淡淡印佛心,世间事烦烦扰扰,潜听木鱼浅诵声。——
佛门弟子来得轻轻,走得也轻轻。
不知过了多久,堂中只剩了主持和度尘二人。
忽的,主持和度尘都不约而同的停了诵经,堂中也没了木鱼敲击的声音。
“度尘啊……你还记得……你初来寺中的时候吗?”主持声音年老呕哑。
度尘声音淡淡回应:“记得。”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啊,40年?”
“主持,度尘7岁来寺庙修行,至今已过42年。”
主持露出恍悟神情,“哦。原来已经过了这幺久了。老衲年长你十余岁,你还是二十岁的模样,可我这把老骨头要化灰了。”
度尘低头不语。
主持仍继续说着:“当年你来寺庙时,老主持就说你有佛根,却无多少佛缘。可却还是收了你做佛门弟子,赐法号”度尘”。度尘,度尘,到底是度过了尘,还是留度了尘呐。”
“人各有命,各安天命。”度尘说道。
主持笑了,“对对对,人各有命,各安天命。度尘你果然反骨。”
主持神情恍惚,“你慧根深,佛修的好,也不在乎这什幺不什幺的主持位置。老主持临终还说你还俗为好,要我看,你才是淡泊的修佛人。我?”主持失笑,“也不过是个俗人。”
主持:“我活了很久了,这位置……你可要拿去?”
度尘听了主持慢悠悠的话,终于开了口:“师兄,你也说了,我淡泊,便是不在乎这位置的。”
“师兄?”主持语气上调,而后透了几分还念怅然,“你已经许久不唤我师兄了……没想到时日无多的我,居然还可听到你唤我一次”师兄”啊。”
度尘沉默不语。
主持的声音突然重了:“既然你不做这主持,那你便还俗去。”
度尘眉头轻皱,问道:“为何?”
主持:“前任主持说了,不留你这几十余年红线不断之人。”
度尘松了眉,俯身向案上佛磕了3响头,起身,离去。
等度尘将跨门槛时,听到主持语气悠悠地说:“师弟啊……这一面之后,就不会有重逢之时了。师兄劝你一句,且行且珍惜。”
度尘跨过了门槛,没有回过头。
僧衫长摆微微摇动,身着它的男人步履比来时轻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