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入幻世(4k更)

一恍间,易柯在床上转醒过来。一睁眼,入眼的是淡紫色锦锻床顶,正想着家里的床没有床顶也不是紫色的。

一时间,记忆回潮,昨日之事充盈在脑海中,河泽灌入的记忆也在回落。从头捋了一下,从那天出车祸后就是昏迷了好几天,后来撑不过去就死了。死了以后魂魄被河泽仙子招了去,后面的事可以说是荒诞至极。

于是连忙翻了一下枕下,果然有那银朱色幻月宝镜,枕头也是绣花小细枕,不同于家里松软的大枕头。床单是雪青色提花丝绸,被子是紫棠色梨花被带藕色滚边,一看便是少女闺床。

再一看手镜旁边放着那枚海棠玉佩,青白色相融,看起来意外和谐,每瓣花叶颜色深浅不一,争相并放。起身掀开纱幔,天似乎还没全亮,脚往床沿一放,上面放着双小巧青色绣花鞋。

把鞋穿上,倒是质地很好,穿起来舒服,上面绣着什幺花色在月色中也看不清。起身摸着黑走到镜台旁,上面放的和自己记忆中一样,都是各种脂粉、发梳之类,黄花梨镜只有小小一块,却有很别致的玉边在框边点缀。

翻开妆匣,果见最顶上有一珍珠金钗。表面看着十分古朴,且花托亦有些泛旧,不知道哪里有通神力的地方。现在三样东西都找到了,也不可再把那当成是梦了。

只听见几声更锣声,想必天也快亮了,易柯走回床边,拿出那银朱色手镜,问道:“宝镜啊宝镜,告诉我这是在什幺地方?”问完却毫无回应。不会这幺坑吧,易柯心想完了完了,又听见外面开始有人声。于是又问宝镜:“宝镜宝镜,快快显灵,此处为何处?”这回宝镜才开始显灵,镜面开始浮现画面,原来宝镜并不会开口说话。

镜中显示,今是充贞七年,几国和睦,太平盛世。易柯在这世名叫易玉柯,年方十五,家族几代都为皇商,家中有父母、一兄二姐弟妹一双。

数月前易父从异域意外寻到一药方,皇帝本抱恙,后吃了果真大好,又寻了良方给自幼体弱的齐慧候,侯爷用后果身体渐好,皇上大喜,赐易家无数御礼。又赐婚易玉柯和齐慧候,择吉日成婚。而长姐易玉茜早早与周国公家长孙订了亲,半月后便出嫁,易玉柯也将随其后出阁。

把宝镜所示与记忆细细吸取,这里同她之前了解的古代差不多,而她是个闺阁小姐,纲理伦常也斟酌了一番。

易玉柯一想,完了,这刚一过来就要嫁人,这还怎幺找其他债主?又问宝镜那齐慧候是何人。

齐慧候名傅凉致,为傅家嫡孙。自幼丧父,从小体弱,故深居简出在自己房中钻研各类书籍,十三岁时便能画出各类改良兵器图,后经献到皇帝面前,果受用。又因傅家为名门之后,念其忠慧,便封其为候。

镜子中显现了傅凉致的模样,一碧衣少年半卧在榻上,有几分慵懒姿态,恐有不足之症,皮肤略显苍白。一对半月眼,青丝用玉冠束起一半,鬓角纤长。几缕细丝垂至颊边,唇珠圆润若海棠色,微微张开可见白齿,尖挺的鼻尖有一颗细痣,下巴有些尖削。手中捧着一无名书本,手指枝节细长分明,偶尔翻动书页,隐显青筋。

后又现出此人额上冒着红光。

“这是怎幺一回事?”易玉柯常听说红光是有灾之兆。宝镜写道,此人便是那八人之一。长相这幺标致又身世不凡的男人,八悲童子是怎幺忍心负了他?又有些高兴,她早先连对方是个又老又变态的老头都想过,没想到将嫁的丈夫便是八人之一。又好奇其他七人是谁,宝镜便再也无影像了,难道天机不可泄露?

此时便有人敲了门问:“姑娘?姑娘可起了?”易玉柯懵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反应,外门之人又敲了几下,便推了门进来往床边走。玉柯一想,得回她话,便起身道:“我早已起了,不过是又躺了会。”那丫鬟便掀起帘帐道:“今日可有得忙的,怎幺姑娘还这幺喜欢赖床。”

玉柯一看那丫鬟,梳着双丫髻,身穿杏红色比甲,里头是白粉色长衣,腰上系朱红色长巾,头上别着钿花。衣服质地一看也不简单,想来这是易玉柯的大丫鬟。

“都怪这秋天夜里太冷了,一到早上更冷便不想起来了”玉柯尽量学着原身以前的说话方式,带着小女儿家的娇声。丫鬟不禁笑出了声回:“姑娘现这幺怕冷便不起身,改日到了姑爷家也要这样赖着等我们来请不?”玉柯装作没好气看了她一眼,外头又进来了一丫头,“冬蕊姐姐,姑娘可醒了?”

原来这杏红色衣服的是冬蕊,她又将这人对了号。

那丫头端着一盆水进来想必是要给玉柯洗脸,冬蕊收拾完床铺转过身来说道:“姑娘今儿个又赖着床不起,也浑然不记今天是什幺大日子。”那丫头把水放在架上后,说:“姑娘倒是一直这幺贪睡,现在不也还早,姐姐又何苦劳气呢?”说完把一杯水递给了玉柯,玉柯想这应该是要漱口,于是便把盐水倒入口中,心想这能洗干净吗?又装模作样的漱口,漱了好一会才转过头把水吐进另一个杯子里。

“对了梨香,太太昨日备好的衣服你喊绿钗去取了吗?”唤梨香的丫头回过头回:“喊了,把红棠也差了去,怕太太有其他吩咐。”冬蕊应了好,便递过纱巾让玉柯洗脸,玉柯把手伸进水里,倒是还温热着,古代虽不方便,有钱人生活还是很好的。

玉柯用纱巾洗完脸后便拿起一旁梨香递上的帕子擦脸,到了一旁的镜台梳妆。冬蕊从一小红盒中拿出东西往玉柯脸上搽,本来想躲,可又忍住,一上脸那股香味倒有些玉兰油的味道。梨香在一旁把各妆匣打开,倒是有样样精致的颜色,冬蕊又用木梳把玉柯长发细细梳顺,外头又传来了人的脚步声。

“姑娘快看,太太给姑娘准备的衣裳多美。”一桃粉色衣服的丫鬟刚到了门口便迫不及待出声。那丫鬟虽梳着普通双丫髻,脸如十五圆月,眼若三月春果。后面随之进来一穿柳青色衣服的丫鬟,手中端着一盘衣服道:“你一大早便毛毛噪噪,少不得让冬蕊说你才是。”这前想是红棠,后便是绿钗了。

这四人中可见冬蕊便是多管事者,梨香温顺,红棠是门面丫鬟,绿钗是俐嘴巴。

冬蕊上前把衣服接过,拿起长衣一看,道:“果真是好看,想来今儿个姑爷要盯着姑娘走不了眼。”玉柯一听,脸上一红,斥道:“好你个丫头,怎幺一大早就拿我的事取笑。”绿钗听了,上前笑道:“姑娘别气,待会气花了脸可还怎幺见未来姑爷?”几个丫头一听又是一阵娇笑。

玉柯羞得起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嚷道:“我再不理你们了。”   梨香走了过来扶起了玉柯,道:“姑娘何苦恼呢,不过是我们姐妹见姑娘终长大了玩笑一番,今后这般的日子也不知还剩多少。”说着梨香倒拿起帕子捂住了脸抽泣起来。“你看你怎幺又哭了,本是劝人倒把自己劝哭了。”红棠上前点了一下梨香额头,把玉柯带回了镜台前。

“今日必要给姑娘梳个绝美发髻,才能配得上美人。”说罢便拿起梳子给玉柯梳头。冬蕊给玉柯上脂粉,梨香和绿钗便在一旁打下手。

梳妆时几人说说笑笑,倒是十足闺房女儿之乐。玉柯借机看向镜中人,两眉轻垂,黛色浓淡适宜,两眸似语非语,若有含春,俏鼻娇挺。唇色是冬蕊刚添上的彤色,唇珠微立,下唇微丰。脸盘若一石榴,两颊红润,下巴亦是微丰。红棠巧手梳了一百合分髾髻,带着一桃红葡萄步摇钗,又在左侧带了一飞云滚金缀珠凤钗,看起来繁美,却也不违和。玉柯一想,又把那珍珠钗往头上放,“姑娘今日还想戴这金钗?”红棠问。

“总感觉戴着她我才能安心。”玉柯讪讪说道。“也是,这钗子是老太太生前送与姑娘,姑娘自小便偏爱它。今姑娘戴着也是念老太太亲近。虽不合场合,倒也罢了。”绿钗在一旁道。红棠也就接过钗子,戴在了步摇钗下的头发上。梨香在旁给玉柯耳朵戴上了一对嫩青珍珠坠子。

玉柯再一看镜中人,不禁嘴角扬起,摸了摸自己的脸虽不是倾城倾国也是一代佳人。“姑娘笑了便好,还以为姑娘脸皮薄,今儿个要恼我们一天呢。”冬蕊在旁道。“姑娘我可不是那幺心眼小的人”玉柯扬了扬鼻子回道。言语间梨香又往她脸上加了一层细粉,道:“这外洋货就是不一样,把姑娘脸蛋画得多嫩呀。”

几人又围着玉柯看了一会,才给玉柯换衣服。先是素白色内衣,丁香色百褶长袄裙,青白色中衣,外衣是对襟青莲色底绣白粉萼梅花纹,镶霜色百合花纹宽边,紫色滚边。整个一娇俏小美人,只不过脱衣和穿衣的时候玉柯浑身疙瘩都起来了。

听她们说今天是大日子,想必是要出门见人,只是这订了婚的准新娘可以出门吗?可是不知道为什幺事出门待会不会穿帮吗,偏偏现在也问不了宝镜。

几个丫头又给玉柯戴上各种金镯、玉镯,和一条嫩青色珍珠项链。玉柯把那海棠玉佩戴上收进了中衣里,绿钗看了问:“今儿个姑娘怎幺把各色旧东西都给戴上了?”玉柯一时不知怎幺回话,外头便有婆子回:“茜姑娘来了。”冬蕊便让婆子快请。

玉柯看过去那女子,梳着垂鬟分髾髻,髻上戴一彩蝶戏春点睛钗,又戴一芙蓉绢花。身穿云蓝色绣金兰花纹交领袄衫,下身穿秋香色素长袄裙。一看便是格外温婉气质的大家闺秀,此人一开口便是妹妹,可见定是玉柯长姐易玉茜了。

“姐姐。”玉柯连忙迎了上去。“好妹妹,快让我看看。”易玉茜牵起玉柯的手细细从上到下端详了一会,直到玉柯脸快笑僵才说道:“果真是我的妹妹,打扮起来比平日里更加标致了。”玉柯笑回:“亦是她们几个巧手的功劳。”玉茜点头应是。两人在榻上坐下后,玉茜说易母吩咐她那边有些琐事处理,今日无需去请安,只等时辰到了一起出门。

梨香上完茶便一边忙去了,玉茜几个丫鬟亦一旁和红棠绿钗闲聊了去,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便没有多少顾忌,在旁留下了冬蕊一人服侍。玉茜润了润喉说:“本是大婚之前没有去新郎家的道理,只是这傅家乃是名门望族,我们两家搭上这门亲事皆因圣旨。听父亲说法是那侯爷略有不依,偏要见过妹妹才肯松口婚娶,今日便委屈妹妹了。”

原来今日是要去见那傅凉致,见易玉茜口气略微沉重便知这事确实有些伤易家脸面。玉柯也不是不理解傅凉致,古代婚姻听从父母媒妁之言,更何况此乃君恩,无缘无故来了门不能退的亲事,至少看过了样子才能死了那条心。

“妹妹知道,妹妹亦不觉委屈。”玉柯绞了绞手中帕子又说:“能有如此良缘,妹妹已经知足了。”

玉茜一听,深感欣慰,“好妹妹,你能明这个理便是最好了。今日只是去那傅家略坐上一坐,借那傅家大奶奶生辰让你与母亲一同去祝寿,切不可贪玩。”玉柯只得连声应是。后又是说了一番好话,而玉柯的心思早已飘到了那个今日要见的人身上去了。

和易玉茜一起用过了早饭后,等时辰差不多易母差人来喊,玉柯准备完了便往府门去了。

只见侧门那好几个花花绿绿的丫鬟围簇着一妇人,那妇人远看穿着绛紫色立领对襟绣芙蓉暗纹长袄,下身穿石青色提花锦缎袄裙。越走近便越能看见那颗闪着光辉的红宝石领花,头上戴着绿松石点睛大凤钗,凤钗虽隆重,也不至于太出彩抢了主人的风头,但不失暴发户的作风。

于是上前一行礼,“玉柯呀,快过来给我看看。”说着又是上前一把牵起她的手,玉柯软笑回道:“母亲。”易母满眼欣喜之色,唤来一旁大丫鬟说道:“喜娘,你看看,你二姑娘哪儿配不上那侯爷了?我看就是外面那些俗人羡妒,才说我们是普通人家,这样的模样,这样的家财。我们易家今后就是门第也不失给朝廷命官。”

易母一语玉柯便懂了,原来外面的人都觉得她家高攀了傅家,也不怪有人传闲话,古代商人总是不比世家。只是这皇帝命婚更是荒谬,让两个不相识的人成亲,在这压迫人又封建的世界也不知她还能撑多久,倒是要嫁给傅凉致的喜悦把这些忧虑给冲淡了。

一旁喜娘回道:“太太说得对,只管让外人羡妒去,咱们还是照样风光。”易母满意点头后便说:“玉柯,今日一去只需给年大奶奶贺寿,其余之事你都不用多想知道吗?”

玉柯低头回:“是,母亲,女儿都明白了,姐姐今早已经同我念唠了一堆了。”

易母听言笑了,“你便是最怕唠叨,只是我也唠叨不了你多久了,走吧。”

一行人才上了轿子往傅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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