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似曾相识的来客

对于即将展开的停学生活,毕斯帝的心情似乎不错。

在回家以前他们一起去了趟超市挑晚餐炖菜的食材,亚莱蒂是第一次挑选生鲜,毕斯帝教了她许多选菜的常识,说以后有机会要教她怎么下厨。

这是个不错的提案,至少对目前手头现金越来越少的亚莱蒂而言,能够自己下厨势必会比外食要节省得多。只是,从小到大她的三餐不是外食就是家中聘用的大厨做的高级料理,唯一知道的家常菜也只有威斯林格来访时给她煮的那几道,亚莱蒂虽然对料理的好坏优劣有十足的判断品味,她的料理能力却只能用「坏灭性」来形容。

回到家不出三十分钟,她就被毕斯帝从厨房赶了出去,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跟狗玩。

炖菜的香味已经慢慢从厨房飘出来,亚莱蒂抱着猛摇尾巴的莉莉丝在厨房门口观望,虽然说是抱着,但莉莉丝的身躯十分庞大,两只后腿还站在地上,亚莱蒂只能抱着他的上半身。一人一狗等待的模样令人心生怜爱,毕斯帝将火转小,洗了手后上前吻她。

她已经换下制服,身上穿著白色短T恤和灰色小热裤,性感之余又充满居家的亲密感,让毕斯帝顿时有种两人已经结为夫妻的错觉。他的大手滑入T恤下摆,顺着光滑的背脊向上抚摸,解开内衣的扣子。亚莱蒂试图别开头,毕斯帝端回她的下巴继续亲吻。

「呜呜……嗷呜呜……」

可怜的哀号从两人中间传来,他们不约而同往下看,只见被夹在中间的大白熊犬别着头,发出尴尬又哀凄的求饶声,这让毕斯帝不禁失笑。

「把狗放下吧。」

「不去房间吗?」

「在这里就可以。」男人的嗓音醇厚性感,「这里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啊。」

家,那对亚莱蒂·艾凡西斯而言是个陌生又熟悉的字汇。她松了手,莉莉丝立刻识相地一溜烟逃回客厅。见碍事的家伙离开,毕斯帝的大手伸进松脱的胸罩下,揉捏少女软嫩的乳,强壮的臂揽着她柔软的水蛇腰。他像个野兽嗅闻她的体香,顺着颈侧一路向下,牙齿咬上她的锁骨,舌头向下探进乳沟,她的味道令他无比陶醉。

「汪汪!汪汪汪!汪!」

大好气氛被莉莉丝的吠叫打断,毕斯帝啧了一声,往走廊上探头,只见大白熊犬正对着门口狂吠,两秒之后,门铃声便响起。

「该死……!」对来者大概心里有数,毕斯帝一声低咒,推开怀里的少女。

「是谁?」

「老家的人,大概。」男人的眉头紧拧,「妳去把奶罩穿好。」

明明嘴上这么命令,他却一把扯下她的胸罩用力往墙角扔,亚莱蒂不明所以,她前去捡拾自己的内衣,听见身后传来碰的声响,回头一看,厨房的门已经锁上了。

才拉开家里的大门,就见一个穿着体面的衬衫男拎着一袋啤酒,苦笑。

「是你啊。」毕斯帝在心底稍微松了口气,侧身让路,「进来吧,是要讲停学的事吧?」

「是啊,你大姊气炸了,吼着叫我过来跟你谈谈。」男人走进门,顾虑地看了守在门边的大型犬一眼,「你什么时候养狗了?这么大只,是最近领养的?」

「女人寄放的。」毕斯帝回答,将散落沙发的抱枕扔到角落,清出两个位置,「坐啊。」

即使年长了整整一轮,身材也还算结实,男人的身材与庞大的毕斯帝相比却可以算是娇小,他将啤酒放在桌上,不自在地看着大白熊犬蹦蹦跳跳地离开客厅,又四处张望了几秒,这才想起原来的目的,于是拿出袋里的啤酒,递给毕斯帝一瓶。

「总之,想说的话有很多,我们先喝吧。」

他俩在僵硬的气氛中碰杯,在沉默中喝酒,这个男人总是如此,只要他被那不可理喻的蛮横妻子逼着来找毕斯帝,他总是会带酒过来,或许是觉得小酌几杯就能够敞开心胸,但他不在意毕斯帝是否未成年饮酒,努力想与他平等对谈的态度,毕斯帝却不讨厌。

「毕斯帝,这次停学又是因为出手打架吗?」微醺的酒意开始涌上,男人判断这是开始谈话的好时机,问,「这次是因为什么原因?」

「啊啊、不是跟校外斗殴,只是教训小弟,我的女人给动了,不生气怎么行?」毕斯帝低声回答,又仰头灌了口酒,「小弟们晚上没回家,他们嫁祸是我干的。」

「这样啊……当老大也有当老大的辛苦呢。」男人垂着头,沉默了几秒,又问,「当初是怎么会开始想当老大的?」

「又不是我想当才当的,我从小就习惯打架,打久了就凑过来一堆小弟……」

「和你母亲那件事有关吗?」

男人的提问让毕斯帝沉默了。

十岁以前,身为以赛德财团的幺子,尽管性格冲动暴烈,他一直努力扮演家人所期望的样子。他不擅学习,却加倍努力,总是用功读到深夜。又因为与身板偏小的以赛德家人不同,他从小就长得特别高大,因此时时刻刻都在注意自己的举止行为有没有给人压迫感。

十岁那年,母亲因过劳而去世了。

她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自从父亲有了外遇后,为了排解忧伤,她用工作将自己全然埋没,但她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了负荷,在一天深夜里心肌梗塞,死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她的葬礼才刚办完几天,父亲就将外遇的对象迎娶进门。

那个时期,以赛德家闹得不可开交。已经继承部分财团事业的哥哥姊姊们为表达抗议纷纷搬出家里,而他的继母表面上温柔,私底下却对他极尽苛刻,年幼的毕斯帝逐渐不知道自己还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取悦谁,他开始放纵自己的本性,动不动就开揍,也与校内外的不良少年集团杠上,他把他们全数击败,站上顶点的位置,在那里找到了对自己的认同感。

说是母亲的死造成的,其实也说不太上;说完全无关,又是骗人的。

「也许吧。」毕斯帝摇摇手中的啤酒罐,哼笑,「但是大部分都是我自己搞出来的。」

「我大概也懂那种感觉吧。我的母亲也是这样……和父亲离婚后,为了独自养育我和哥哥,积劳成疾病死。」男人一声长叹,「有段时间我觉得就要撑不住,所以放纵自己做了许多荒唐的事,以为自己会因此找到认同感,但是……」

「但是你失败了,所以变成现在这么死板的样子?」毕斯帝为他接了话,男人笑了。

「不是,因为我后来想开了,不能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母亲要是知道了,想必会很难过吧。」他又啜了口啤酒,「虽然我不会说你现在过得不好,但是你母亲要是知道你经常打架,一定也会为你担心吧。」

「……自动找上来的碴,忍下去怎么行?」毕斯帝眉头紧蹙,「我的女人可是被……」

他回头,却因眼前的景象而一愣。

亚莱蒂·艾凡西斯就抱着大白熊犬站在沙发边,安静地望着他们。

「妳怎么出来的?」他诧异地问,男人顺着毕斯帝的视线望过去,也愣了一下。

「莉莉丝帮我开的门。」

「毕斯帝,这位是……」

「啊啊……」恼怒地拍上脑袋,毕斯帝低语,「是我的女人,现在和我同居。」

「我不是你的女人,只是借住你的空房间。」亚莱蒂回答得很快,注意到向自己投来的视线,她看向那个来访的客人。

那人有着一头褐色的发,俊美的脸庞,衣服穿得体面整洁,细框眼镜下方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亚莱蒂的银发,直到被毕斯帝唤回神。

「干什么?我知道她很辣,但是不准一直盯着看。」说着,毕斯帝拍拍自己的大腿,「女人!坐过来!我给妳介绍我姊夫。」

亚莱蒂弯身放下爱犬,绕过矮桌走到毕斯帝身边,乖巧地坐进他的怀中,男人粗壮的臂立刻牢牢将她固住。她倒也不抗拒,仰头靠上男人的胸膛,望向那个所谓的姊夫。

「你好,我是罗伦。」那男人率先释出善意,「我是毕斯帝他大姊的丈夫。」

「亚莱蒂。」少女回答得简洁,这让罗伦有些尴尬。

「这女人除了骂人以外,说话都很省字。」说着,毕斯帝弯身在少女的耳侧落下一吻,「因为是这种个性,所以这几天好像被很多人给盯上,要是我没保护她,她的轮奸无码片八成已经在色情网站上传开了吧。」

「是……这样啊……」罗伦心中再次为青少年社会化的复杂度感到惊叹,「这么说的话,这次你打架反而算是做了件好事呢。」

「就是这样,你就这样跟我大姊说吧。」毕斯帝一把捏皱手中的空罐,打了个酒嗝,「男人为了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也有不得不出手的时候。」

「呃……我会被你姊给骂死的。」男人苦恼地皱眉,「就没有别的说法能让我交差?」

「烦啊!停学有什么大不了的?」毕斯帝的脸色一沉,「这个女人被凌辱到那种地步,那些人渣不过家里有几个钱,竟然没受到一点惩罚!学校为了把事情挡住,还把这个女人也停学了,她打架了吗?她犯罪了吗?停学只是学校搞我们的手段罢了!」

「呃……你这么说的话我又更难向你姊姊解释了。」罗伦苦笑,「不过亚莱蒂看起来这么乖巧,竟然会被欺负,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一点无聊的误会。」少女冷淡地回答。

「妳都不会觉得生气或不甘心吗?听毕斯帝的说法,妳应该遭到很过分的对待吧?」

「我没有感觉。」

她的回答让罗伦发愣。毕斯帝国中时结交的女朋友们虽然个性也奇怪,却也没有像眼前的少女怪到这等地步,至少,亚莱蒂在罗伦的第一印象而言,不是毕斯帝会喜欢的类型。

「咳……」罗伦清清喉咙,转移话题,「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同居的?」

「昨天晚上。」毕斯帝顺手指向还放在客厅角落的行李箱,「她今天早上才搬进来。」

「真的?妳的父母同意这件事?」

「我没有母亲。」亚莱蒂抿了下唇,「至于父亲,他不需要知道。」

「这个……宝贝女儿和别的男人同居,做父亲的怎么说都会担心吧。」罗伦苦笑着耸肩,「是不是再和他沟通一下会比较好?至少报个平安。」

「我离家已经一星期,他没有打过电话。」亚莱蒂冷冷瞇起眼,「只有在那个人方便的时候我才是他的『宝贝女儿』,其他时间就只是道具而已,对这样的人有什么能沟通的?」

「这……」

「好了,别让她说了,她的家里好像也是一坨屎,不然怎么会连狗都寄过来?」毕斯帝低声哼笑,手指轻轻抚弄怀里少女的长发,「罗伦,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不……你姊姊还在家里等我开饭。」罗伦低头看了眼时间,「我也差不多该走了,有什么事情就到楼上找我们,你姊姊虽然是那种脾气,也是因为担心你才生气的。」

「那个啰嗦女。」毕斯帝低声抱怨,罗伦只能苦笑。

他站起身,毕斯帝也起身送他到门口,亚莱蒂跟在他的身旁,门关上前,罗伦又一次郑重道别,视线也望向亚莱蒂。

「今天很高兴认识妳,亚莱蒂。」罗伦微笑,「毕斯帝就麻烦妳照顾了。」

「白痴!现在可是我在照顾她。」毕斯帝说着,大手揽过少女的腰。

「嗯……你们两个开心就好。」男人弯下身与少女平视,「对了……我一直有点想问,亚莱蒂,我们以前是不是有在哪里见过?我觉得妳看起来有点眼熟……」

「不知道。」亚莱蒂淡淡答道,「我不会去记无关紧要的人的脸。」

「呃……嗯……这样啊……说得也是……人都是这样的呢……」被这无比冰冷的回答刺伤,罗伦尴尬地苦笑,「那,我们下次再见吧。保重,毕斯帝。」

「啊啊、你也是。」

他们目送罗伦远去,这才关上大门。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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