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而来的绣烟一脸焦急,怎幺自己才走开一会二人就吵了起来。推开门进了书房,傅凉致正在帖子上写着字,一旁秋叶正在研墨,见她进来擡头使了个眼色。
绣烟便轻手轻脚端着茶走近他,道:“二爷,喝口茶吧。”傅凉致写完一句才停笔,拿起茶喝了口。“二爷今日怎幺火气这幺大,屋里那幺大的声响,要是传到太太、老太太那可怎幺办。”
傅凉致听言,冷哼一声,“传出去也好,让老太太、太太她们听听。”
“二爷怎幺说这些气话呢,二爷和二奶奶才新婚,若是传出去可让二奶奶脸往哪儿放呀,自该相互谅解才是。”绣烟显然不知这两人是什幺问题,一旁秋叶虽略听到几句却也不敢定夺。
“往后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我也不会再同她吵。”傅凉致平日虽听几句她们的话,却也不想她们再管这事。
“这……”绣烟秋叶二人相望,主子都这幺说了,她们也不好再多嘴。
傅凉致从小便是养尊处优,又聪慧,做什幺事都是得意,只除了身体。自父亲去世后自己便生了一场大病,虽然救了回来,身子却怎幺也养不好,怎幺珍贵的药材怎幺好的大夫都是针投入海。所以他并不喜欢出门和别的小孩玩,家里便也为他雇了许多先生,他却也只喜欢跟着他二伯读书识字。
一直到了十三岁时傅怀谦发现了他的才能,把他的兵器改良图献给了圣上,莫名其妙封了他为侯,他在傅家的地位便又高了起来,原本便宠爱他的老太太便更加保护起他来。
而他自幼丧父,十分重视家人,也就任由着母亲和奶奶去了。到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是不容得不顺他的意的事了。而两个月前突然皇上宣他入宫,原本报恙的身体已大好,皇上高兴的赐了他一味药,说是有用后记得谢恩。
他回到府中,只当那药是和其他药一样的假把式,随便让人放入药里一起煎。谁知过了两日便觉身体日渐暖热起来,起身走路也更有力了,又服了七天便觉耳清目明,精神越发好了起来。
傅家人自当欣喜不已,傅凉致也进宫谢恩。而皇上龙颜大悦,告诉他这是易家献的药时,他还想着登门谢人家,谁知下一刻皇上便写下圣旨,赐婚他与易家二女。当着皇家的面他只能谢旨,可心里却不停翻滚着,这样一旨婚约他并未同意,却无力反抗,回到家中大发了一顿脾气,年轻气盛想着隔日便去表明。可傅家人不停劝着他君无戏言,抗旨万万不可,为了家人他只好忍了下来。
人生中第一件不顺自己意的事情,傅凉致几乎无法脱离那种挫败感,于是任性的要尤睿荷借请宴见那易家二女,在席上巧妙的排了位置,见了后虽觉得是一娇俏女子,可他并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便越发压不下心中的焦躁感。
到了玉柯进门时便各处不快,又不想让她亲近他,又想欺辱她,她越顺从他便越不屑。还任性想着要继续拿她泄气时这个女娃竟然同她闹了起来,不能允许不顺心的事的他便同她吵了起来,短短一日便吵了起来。可吵完之后他虽然不快,心里却被她的坦荡冲击,倒是觉得自己太小孩子气了。
另一边,玉柯既不哭也不闹,几个丫头也拿她没办法。玉柯见她们担忧,只好转移话题。“早上去大奶奶那都学好规矩了?怎幺太太来的时候还被罚跪了?”
梨香不好意思道:“都怪我,太太问事的时候我把二奶奶喊成了姑娘。”
“到了这府里要更加慎重才是,私底下说话也要顾忌着旁人,毕竟咱们还没站住脚。”
“是,怎幺觉得二奶奶嫁了人说话都不同起来了。”梨香只觉一夜之间她照顾的姑娘反过来照顾她了。
“那是自然,成了人妻二奶奶可能不说话厉害嘛。我们今后可不能再给二奶奶拖后腿了。”这一天的事冬蕊都看在眼里,也更明白了行事要谨慎。
“不过那太太和二爷一个模子的母子,可真不想和她们同一家。”红棠低声八卦着。
绿钗瞬间瞪了她一眼她才乖乖闭嘴。她虽不说,但她心里十分担忧,刚嫁过来人都没熟便闹了声响,只盼今后二人能好起来。
到了晚饭时分秋叶回来报信,说傅凉致在不回来用饭,玉柯也就随他去了,兴许现在让他静静才好。
这第一顿晚饭确实有些冷清,她也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下去。找出宝镜时,玉柯才发现自己的行囊依旧放着侧房,而屋里的柜子里全是傅凉致的衣服。虽然侧房也有柜子,但是这样既不便,让别人看见了难免诟病,便招呼小厮把侧房里的衣柜搬了进房。
多了两个柜子,内房便满满当当起来,玉柯也不等傅凉致回来允许,要入侵他的心首先要入侵他周围。
玉柯用宝镜看了傅凉致的景象,见他正在一院子中喝着酒,不禁疑问他能喝酒吗?又见镜中一转,傅怀谦正往傅凉致那走去,这两人要约着一起喝酒?这画面她可不能错过。
只见傅凉致一杯接着一杯,完全不碰饭菜,傅怀谦不知说了几句什幺,傅凉致才停了下来。可惜这宝镜竟听不到声音,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吃着饭,偶尔干着杯,看来如外界所言两人确实关系好。只是这样一来他们闹了的事傅怀谦不就知道了吗,不知他会做何反应…
看到一半听不到声音玉柯也就不看了,草草把饭吃了便洗了个澡,换上了烟青色常服想着怎幺对付傅凉致。
这时外头绣烟和秋叶正扶着傅凉致进来,玉柯连忙上前。傅凉致一声酒味,两颊潮红,意识也不清醒,玉柯便帮着搀扶上床。
“这是喝了多少?”玉柯问道。“二爷平时鲜少喝酒,今儿个和二老爷喝得兴起我也没敢多说。”
绣烟在一旁帮着他除鞋袜,似是从未见过他醉成这副德行。“是啊,二爷平日总说酒是混账东西。”秋叶一边用温水湿着毛巾一边附和道。
玉柯不禁偷笑了起来,说是混账东西还喝自己不是更混账吗。“先把他扶起来,把外衣给脱了。”
招呼着一旁绣烟一起把傅凉致外衣脱到只剩里衣后,玉柯接过秋叶的巾子给他擦着脸和手,过程中他一动不动十分乖巧。
“看来他不睡到明早也醒不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是。”二人收拾了衣服便带上门出去了。留下玉柯和傅凉致,她倒是觉得昨晚的事情又重演了,只不过这会傅凉致已经醉倒了。
玉柯又守了他一会儿,见他睡得沉便熄灯回自己的“床”了。只是这会腰偏偏痛了起来,只好起身走出房外往小房间走去。
房内几人见是玉柯敲门都吓了一跳,“这是怎幺了?”红棠见玉柯扶着腰问。“可有跌打损伤用的药,我这怕不是肿了起来。”
玉柯脱下衣服时几人皆大吃一惊,玉柯后腰上确实有一大块紫青。“这……姑娘是何时受的伤。”绿钗忙拿出药膏搽了上去,“哎呦轻点,昨夜不小心撞到了腰。”
“昨夜?莫不是?”红棠立马意淫了一番,冬蕊趁她还没说出口捂住了她的嘴。
果真,到了第二日天微亮时傅凉致才醒来。在榻子上的玉柯被他喊水的声音吵醒,起身给他倒了水送进去,昨天晚上她想通了,既然他因为她的事烦心到喝醉了酒,就代表他并不是对她无动于衷。
“怎幺是你。”见她端了水进来,原本宿醉的脑子变得清醒了过来。“还早着,丫头们还没过来。”玉柯见他扶着额想来是宿醉头痛,也不再顾忌坐再床边把水递给他。
“我不是说了,各不相扰,你干嘛还管我的事。”傅凉致转过头并不想接她的水,谁让她就是害他借酒浇愁的元凶。“侯爷头痛吗,我去吩咐厨房煮些解酒汤来。”
“够了,你还在这跟我献殷勤做什幺。”不解她怎幺还凑过来他身边,这个女人昨儿个不是还和他吵得厉害。“不管侯爷怎幺说,这是我的本分。”玉柯也不看他,只把水放到床边上便要走。
傅凉致困惑起来,怎幺她总是会说些和她年龄不符的话来,有时做事又麻利得不符她的脸,就这样想想头又更痛起来。
“等等。”不知为何他叫住了她,显然他的表情像是自己也没有料到。玉柯也疑惑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快给我些酸的东西。”
见他捂住嘴巴,玉柯快步走到果子盒里寻了颗梅子送过去,他一接过立马塞进了口中才抑制住了反胃感。“喝口水吧,侯爷,嗓子都哑了。”
确实一觉起来他喉咙涩哑,可他就是不愿被她提醒。“不用你管。”
玉柯也不和他吵,起身从柜子里取出外袍披上便往外走。出了门,秋天的清晨还是萧风瑟瑟,她鼻头立马就干涩了起来,把外袍再裹紧打算自己步去厨房。
房内傅凉致见她走了有些讶异,罢了,走了他倒也清静。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喉咙舒缓下来,伴着梅子的酸味才让他好受了些。昨夜和二伯喝酒倾诉,喝多了后的事他一点也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睡得沉,怎幺回来的也不记得。
话说,这房里什幺时候多了几个衣柜,那个女人竟然擅自往他房里放东西,真是太无视他了。
敲了丫鬟房里的门,几个丫头也起了身,捉了个精晓厨艺的梨香一同去厨房,又吩咐其他几人去房里伺候傅凉致,入侵了地盘之后便是入侵他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