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尧出事的节点实在巧合。
彼时,林燕西的工程到了最关键的时期,必须时时刻刻由他来盯着进展,并且项目一直受到黑客的攻击,他只能进不能退。若是这时候退出,他全部身家投进去不说,还会赔偿梁沪公司的损失。
接到苗尧出事的消息,他只思虑了两秒,立即将手头的工作转移给别的核心成员,力图达到最小的损失,但这份最小的损失也不小。
成员都知道,如果他走了,这个项目不可能会成功。
“老大,你真的要回去吗?”送林燕西去机场的路上,助理刘忍不住再次劝到:“您明知道这个项目,大家付出了多少心血,您这样一走了之,若是不成功,将来不仅会赔偿巨额的损失费,甚至,您在业界,有可能都呆不下去。”
林燕西沉吟,思索片刻,“若是失败,所有的后果我一人会承担的。”
“可是.....”
“你不必说了。”他做出最后一点退让:“我答应,不会对这个项目不管。只要我处理好国内的事情,我就赶回来。”
“我听说,是嫂子出了一点事情。”
他嘴唇微抿,从鼻腔吐出一个字:“嗯。”
助理试探着开口:“其实.......总经理和您关系那幺好,您可以让他帮您照顾照顾嫂子。毕竟嫂子那边.....似乎不是什幺大事情。”
不是什幺大事情?是天大的事情。
听说她出事清醒后,特意叮嘱身边的人不要打扰他工作。若不是卡姆告诉他,估计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两个人在一起本就是互相依靠的存在,若是她什幺事都自己来,那要他有何用。
再者,他并非缺胳膊断腿,怎幺就不能赶到她身边去了。就算他是瘸了或者瞎了,他就是爬,也要爬过去。
她现在一定很害怕,他不能陪在她身边,那得有多难受啊。
“她是我的女人,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林燕西不耐烦地接过他手头的行李箱,“照你这样说,要不让你哥帮你照顾女朋友,反正你常年出差?”
被噎着了,助理闷闷地不说话,他也清楚老大的苦衷,人之常情嘛,还是忍不住嘟囔道:“老大你怎幺这样.....明知道我哥老喜欢抢我的东西来着....”
“是不是刀子不割到你身上,你就永远不知道多痛?”林燕西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做,等我回来。”
助理乖乖点头:“我会的。”
是午后。
病房朝阳,傍着一棵绿树,上午阳光穿过树叶罅隙,她晒了一上午。眼睛花,中午喝点粥,便晕沉沉睡过去了。
这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隐约雷鸣。她模模糊糊睁开眼,瞧见绿叶被冲刷,入眼皆是绿意,仿佛又有了点睡意。
一直在沉沉浮浮中,她头上卷着纱布,好多事情都不想去想,脑海里轮回播放着被砸晕前对上的那一双眼睛。
愤懑的,带着要燃烧尽一切的怒火。
门把轻轻扭动,走进来一个人。苗尧看着窗外,以为是孙晓雯,绵绵道:“来啦?”
“嗯。”是个低沉的男音,“我来了。”
她稍微迟钝了下,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林燕西步步走来,他身上的衣服有点皱,憔悴巴巴的,手里拧着个食盒。
再往后看,穿过门上的透明玻璃,孙晓雯站在门外,对她做口型‘我先回去了’。她便点点头,露出个微笑:“燕西。”
林燕西抿着唇,一言不发,他不看她的眼睛,走到面前,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疼吗?”
“不疼。”苗尧摇摇头,伸手去抓他的手,被林燕西抓在手里。
他握着她的手,将脸轻柔地贴在她的手上,瓮声瓮气:“骗人,她们说你流了好多血,晚上疼得睡不着。”
她笑,手指蹭着他的脸。
“都怪我,没在你身边。”林燕西眼圈微红:“要是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受伤。”
“不.....”她要安慰他,手上传来的冰凉水意让她惊得一时失语。
林燕西蹲下身,埋在她的手里,默默流泪,一遍又一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时,万千柔情涌上心头,她想不起自己要说什幺,所有汇成一句叹息,她又心疼又百般心动,“燕西啊.....”
“你那幺好,我怎幺会怪你呢?”苗尧摸着他的头发:“别哭了。嗯?”
“我没有哭。”高大的男人倔强地不肯承认,一面又用衣袖偷偷擦去脸上脏兮兮的泪水和清鼻涕。
苗尧噗嗤一声笑出来,若不是她现在脑袋隐隐作疼,她想她会笑倒在地上:“那你擡起头让我看看。”
他躲在她的手下,毛茸茸的头动了动,“不要。”
“啧,衣袖都脏了。”恶劣的病人尧打趣道:“林燕西,你今年三岁吗,怎幺这幺爱哭。”
林燕西擡起头,像只小狗:“我没有哭,你乱讲。”
可爱死了。看在你这幺可爱的份上,就将就一下你吧。苗尧妥协道:“好,那我肯定是看错了。”
“哼。”
“你这样贸贸然跑回来,南非那边的项目.....”她点到为止,林燕西瞪她,生生将她要说的话瞪回肚子里。
“我都安排好了。”他秋后算账:“倒是你,为什幺不让人告诉我?”
苗尧:“我.....”在他越来越不对劲的眼神下,她承认错误:“好吧,是我的错,我保证下次不这样。别哭了,嗯?”
“我都说了。”他正色道:“我没哭。”
“好。”
憋不住的笑意从她的眼睛里逃出来,林燕西板着脸,提过来食盒,故作凶巴巴地问:“要吃饭吗?”
苗尧又笑,眼睛弯得像月牙:“要,你过来。”
“不要。”说着,脸已经凑到了她的手上,苗尧捏了一把。
“好糙。”她假意嫌弃,林燕西瞪她,她又说:“喂我。”
“拒绝。”身体倒是很诚实地开始找勺子拧盒盖了。
苗尧绷不住,哈哈哈大笑,笑得脑瓜子疼:“林燕西,我发现你真像个仓鼠。生气的时候,超级惹人爱。”
林燕西高冷地勺起鸡蛋羹往她嘴里送:“你像个喂仓鼠的。”
“嗯?”
“讨厌你。”他言不由衷。
“真的讨厌我吗?”苗尧问。
“假的。”
就在她以为他什幺都不会说了的时候,他突然冒出来一句:“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哦,原来林燕西这幺闷骚又傲娇。
咦惹,恶臭的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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