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清晨的一缕阳光打在眼皮上时,宋君芊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深灰色的窗帘只拉了一半,阳光就是从另一边透露进来的。
她的记忆停留在昨晚从教室回寝室的路上,走过一段路灯坏了的小路,身后突然冲出来两个高大的身影蒙住她的脸,堵住她鼻息的抹布估计加了药,她挣扎一会儿后就不省人事了。
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她昏睡了一个夜晚。
此刻她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穿的早就不是她自己的衣服。
这个房间,除了她身下躺着的这张床,空得连一盏灯都没有。
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她起身赤脚走到门边,打不开。
又走到窗边,金属材料的防盗窗泛着冷光,她稍微探头往外看了看,对面是幽深的森林,楼层倒是不高,估计就三楼的位置。
她来到卫生间,窗户同样装上了防盗窗。
宋君芊终于确定,她这次无路可逃。
她复又躺回床上,开始思考对策。
莫怪她这般淡定,而是对于这种恶作剧已司空见惯。
她时常被他们锁在各种各样密闭的空间里,卫生间、体育器材室、更衣室的柜子,最近一次是学校的天台,班上的几个人,有男有女,将她推搡到学校的天台,然后锁上了下楼的唯一一扇门,女生锁好门后随口吐掉嘴里的口香糖,笑嘻嘻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捏着嗓子故意嗲声嗲气的,“坚持到明天早上就来帮你开门哦。”
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一个男生接着说,“不想睡天台跟我开房让老子睡一晚也行哈哈哈。”
同行的女生之一,宋君芊记得,是那个男生的女友,踢过去一脚,“一个哑巴连叫床都不行,能肏得爽吗?”
又引来一阵大笑。
这些人,是她的同班同学。
她站在阳光下,看着他们的自我陶醉和高潮。
很久以前,她还会愤怒和反抗,到现在连眼神都是静默。
又逗趣了她一会,见她都没什幺激烈的反抗,深觉无趣的陆陆续续离开,耳边终于恢复清净。
正午的阳光很温暖,她挑了个干净的地面靠着墙睡了一觉。
是被学生们放学的轰闹声吵醒的,她扶着墙站起身,下巴垫在栏杆上,往下望着幽幽的人群,想象自己跳下去脑浆炸裂的名场面,应该能把他们吓得连续几天做噩梦。
她美好地想象着,整个人如同魔愣了一般,一条腿跨出栏杆,突然尖锐的叫声穿过她的耳膜。
她回头看了一眼,是她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姓杨。
杨女士迅速跑过来把她往里拽,声音里有愤怒,“你这是做什幺想不开!”
宋君芊重新在地面上站定,扯出个笑脸,心想我为什幺想不开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对方被她这讽刺地笑容晃了眼,尴尬地搓了搓手,接着说道:“有人要见你。”
呵,原来是这样,还以为这些人良心发现了。
被半拉半拽的进会客厅,眼角余光看到站在窗边的背影时,宋君芊摸了摸衣服口袋里的匕首,这把长年带在身上的小刀给了她一丁点的安全感。
杨女士离开时,她终于擡起头,看了这个近三年的班主任一眼。
宋君芊清楚地知道,她这张脸生的还算不错,比她以美貌出名的母亲更甚,她心中猜测她那从没见过面的爹应该长得不错。
若非怕痛,君芊是可以毫不惋惜地在这张脸上划几个刀疤的。
门扉完全合上发出哐的一声。
她领悟到,这些人,只有更坏,没有最坏,已经腐烂到骨子里了。
她将目光落在这个空间里的另一个人上。
那个男人,比她高大太多,一张清俊的面容,瞳孔里泛着邪气,像一匹狼。
宋君芊全身紧绷,兜里揣着匕首的手掌心有汗。
这不是班上那群只会恶作剧的蠢货,他是真的会扑上来咬她,她在劫难逃。
出乎意料,他却让她离开。
一口气跑到了刚刚的天台蹲下,由于剧烈的跑动胸口上下起伏。
休息过后站起身走到垃圾桶边,正要将购物袋往里面丢弃的瞬间,被包装上穿粉白色公主裙的女孩定住了。
心中竟有些忐忑,最终打开看了一眼购物袋里的东西。
里面安安静静的放了一盒花好月圆图案的糕点。
宋君芊也不清楚为什幺在这样的情况下,会突然想起那盒糕点。
她想,反正也不知道他们什幺时候会放她离开,干脆再睡一觉好了,明天是周天,一整天都要在琴行教小孩练琴,今天就当好好休息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