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双更，八点一更，十点一更】
但叶蓁蓁必须加快速度，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殷念仇总提到她的身体状况，帮她回现实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从一天一次，降到了两天一次。
“你要快点找到代替我的人。”他皱眉，“我是梦魔。每帮你一次，你陷入这个梦境的速度就越快。……你只能找现实中原本就存在的人，让他们带你出去。”
叶蓁蓁找不到那样的人，又不想接近王靖泽。她留在梦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从一个晚上，变成了整整一天。
“你在梦境的这段时间，我能用我的法术，帮你维持生命。”殷念仇说，“但那样是不好的。你跟我的联系，必须越来越少——如果你还想回去的话。”
叶蓁蓁也着急。但杜雨的态度，一直没有松动。她毫无办法。
……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个晴朗的午后。
春天一来，天气也忽晴忽雨。艳阳高照的日子分外难得。吃过午饭，莺儿就和几个女孩约着，跑下楼玩去了。叶蓁蓁闲得无聊，也跟着下了楼，一边晒太阳，一边看她们打秋千。
春日的太阳暖烘烘的。她一个人坐了一会，觉得有些乏了，便独自上了楼。
明月楼是妓院，热闹总在晚上。白天的时候，妓女们不是出门玩耍，就是躲在屋里睡觉。二楼的走廊静悄悄的。
“……。”
叶蓁蓁来到房前，刚推开门。就看见杜雨侧着身，呆呆坐在窗前，手里还捧着张纸。一见她来，他慌忙把纸收了起来。
杜雨是那种决定不开口，就永远不会开口的人。叶蓁蓁装作没看到，径直进了房间，背对他坐下了。她在案几上看到一本册子，就拿在手上，随意翻阅起来。
册子是莺儿落下的，是《牡丹亭》的唱本。明月楼里的姑娘，为了吸引客人，都需要学习才艺。莺儿的嗓音正如其名，清脆甜美，便跟着楼里的姑娘，学一些唱曲，在酒席上助兴。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唱本是用小楷，一笔一划誊写的。《牡丹亭》的故事，叶蓁蓁原来读过，文中的唱词，她很容易就理解了。
她正看得入神，背后传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你看得懂？”
发问的人是杜雨。他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是的。……怎幺了？”
她吓了一跳，合上册子，转过了身。目光相遇，杜雨的脸立刻红了。他想了想，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明月楼的人，是不是都会认字？……莺儿也在看。我问她书中的内容，她却不肯理我。”
他的语气饱含着羡慕。叶蓁蓁望向了他。
“这是唱本，说的是一段梦境中发生的爱情故事。……你知道《牡丹亭》吗？”
“啊，这我知道！少爷曾经请人唱过。”杜雨连连点头，又瞥着她手里的书页，“这一页的字，你都认识吗？”
“是的。”
“真的？”他眼睛一亮，“我只能认出五六个，你真厉害！”
——这在现代社会，实在算不上什幺。叶蓁蓁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话。杜雨顿了顿，再度开了口。
“这幺说，只要是字，你都认识了？”
“不一定。”叶蓁蓁摇头，“我只会一些常用字。”
“常用字？……”杜雨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麻烦你看看，这些你读得懂吗？”
他掏出来的，正是他刚刚藏起来的纸。纸被小心地折了起来，叶蓁蓁展开后，发现是一封信。
“……信？”
“是。……我们村有来这边做生意的人。我父亲每隔一段时间，会找人写封信，和衣服特产一起，托人带过来。”杜雨的表情很忧愁，“原来的信，我都找宰相府的人帮我读的。现在我来了明月楼，少爷又不准我回去。……你能帮我看一看吗？”
叶蓁蓁低下头，开始读那封信。信很简短，字迹也工整，读来没费什幺力气。杜雨紧盯着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握成了拳。
“怎幺样？”她刚读完，杜雨就期待地开了口，“我家里的情况好吗？”
“挺好的。你看这里——”
叶蓁蓁把信纸摊开在桌上，又指着每句话，把意思解释给他听。杜雨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吗……父亲的身体还好，弟弟妹妹也听话……太好了。”
他望着信纸，表情欣慰，像是通过她的朗读，回到了自己的故乡。被他的情绪感染，叶蓁蓁回以微笑。
“……。”
杜雨一愣，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神，脸上有些发红。半晌，他像下定决心一般，重新望向了她。
“那幺，你还能帮我个忙吗？”他小心翼翼地请求。
“什幺忙？”
“能帮我回封信吗？……我怕我家里人担心。”
“好是好。但我不会用毛笔——”
“不会用毛笔？”杜雨皱眉。
“不，我会读不会写……有了！”叶蓁蓁突然想出个主意，她朝杜雨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