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风云

到铭源广场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撞上饭点,两个人都没吃早餐,决定先去解决中饭,她对这边不熟,由许姜弋做主去了四楼的一家火锅城,有了昨晚差点吃酸辣粉的经历,他这次妥协,点了鸳鸯锅的锅底,叮嘱服务员少放辣。

林泷几不可见撇嘴,不说话。

两人相对而坐,他蹙眉,睨她一眼,将菜单递给她,“差不多得了啊,你不吃个超辣就活不下去了?”

不吃辣的人,是无法理解辣味对于食欲的重要性的,她默默翻开菜单,勾了几样平常爱吃的菜,又把菜单还给他,许姜弋加了几个荤的,就喊了服务员过来。

锅底还没上来,她问他,“你为什幺不能吃辣?”

他在玩手机,林泷以为他没听到,刚要再问一遍时,听到他说:“我妈是北方的,不太能吃辣。”

所以以前家里做饭的时候,厨子都尽量少放辣,他从小跟着吃同样的菜,久而久之也不能吃辣了。

林泷点头,这时汤底和配菜都推了上来,两个人拆碗筷的包装,许姜弋又把两人的餐具用热水烫过一遍,开始往各自的锅里放菜。

她往辣锅里烫了片牛肉,片刻后捞起,又沾了沾几乎全是辣椒面的调味碟,然后才放进嘴巴里,眼睛微微咪起,接着又夹了块牛肚,还是相同的流程。

不吃辣的许姜弋咽了咽口水:“……”

辣椒有这幺好吃?

“吃火锅不吃辣吃什幺火锅,你先沾一点点辣椒尝一下嘛。”

他才醒觉刚刚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林泷已经用公筷在辣锅烫好一片牛肉放他盘子里。

他犹豫几秒,然后夹起,放进嘴巴的瞬间,卧槽,他是疯了吧竟然想尝试吃辣!

勉强咽下去,薄薄的眼皮开始泛红,眼眶湿润,林泷赶忙倒了水递给他,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

唉,看来是一点也不能吃辣了。

吃过饭,他们去买电影票,因为吃饭的钱是他付的,所以林泷觉得她理所应当的负责买电影票。

柜台的工作人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长这幺好看,竟然是个吃软饭的。

啧,许姜弋压住要喷出的火,去旁边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再三告诫自己,忍住,忍住,遵守她的规则才有下次。

下午一点半的场次,距离开场还有四十多分钟,许姜弋带她去电影院旁边的电玩城溜达。

经过抓娃娃机旁边时,她停下不走了。

他也停步,问她:“想要?”

和每个女孩子一样,她也喜欢毛茸茸的布偶,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冬天,抱着肯定很温暖,她没出声,轻轻点了点头。

他吩咐了一句“等着”,横扫铜川各大电玩城的许姜弋去收银台换了游戏币,虽然他从来没玩过这幺娘的娃娃机。

二十分钟后,林泷抱着爆米花拎着可乐,看了看手表,用胳膊推了推还在跟抓娃娃机斗争的某个人,“走了。”

语气里有淡淡的笑意。

许姜弋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我今天一定要把这些毛茸茸的兔崽子抓起来。”

“电影要开始了,不看了吗?”

“……”

草,他抓了把头发,那就过两天再来。

等电影开始放映的时候,他才知道她选的是上映了快三个月的片子《神话》,许姜弋不置可否,但他对于看什幺电影并没有过多要求,反正目标不在此。

因为上映很久,上座率不高,零零散散的坐着些年轻人,大部分是情侣。

许姜弋靠在距离她近一点的扶手上,手撑着下颌,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神斜斜打量她。

今天穿了件圆领浅咖色连衣裙,露出了纤细的脖子,下巴尖尖的,粉唇一开一合,慢慢嚼着一颗爆米花,目不转睛盯着荧幕,瞳仁里有光华流转。

口干舌燥。

他起身经过她面前,去到卫生间,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点燃后深吸一口,他想,就这样吧,等克制不住了再说。

放映厅里,林泷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入口处后双手揉了揉脸,好烫,不知道是空调吹的,还是被他的灼灼视线烧的。

他再回来经过身前时,她嗅到了淡淡的烟草味,混着一股若有似无说不出味道的香水。

许姜弋坐下后开始睡觉,他昨晚太兴奋没睡好,现在刚好补眠。

半梦半醒之间,被电影的声音吵到,微睁过几次眼,见她还在旁边,又闭上眼睡过去。

再清醒的时候电影结束,在放着演员和后期工作人员表。

头靠在她肩膀上,鼻间温香。

其他人陆续离开,唯有他和她坐着不动。

感受到他呼吸的变化,她出声道:“醒了?”

他复又睁眼,声色是刚睡醒的喑哑,低低应了一句嗯。

而后离开她的肩膀。

出了电影院,林泷由衷感谢他,“许姜弋,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在电影院看电影呢。”

全程在睡觉的许姜弋摸了摸鼻子,原谅这种爱情片他确实不感兴趣,于是转移话题,“晚上吃什幺。”

自行做了晚餐一起吃的决定。

她看时间,才四点,她中饭吃的很饱,“现在还太早了。”

“回到学校就差不多了。”

“今晚有晚课,你不回家一趟吗?”

“不回。”

“那好吧。”

他淡淡勾唇,桀骜不驯的眉眼中有笑。

到了商场出口,两个人套上各自的围巾,往公交站台走去。

许姜弋觉得,虽然挤公交车很烦,但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贴在她身后,在某个拐弯处伸手抱她,也算划得来了。

现在还很单纯的林泷,决计也猜不到高傲的他竟然有这样猥琐的打算。

经过多次的摩擦碰撞,他们现在在吃什幺的问题上已经很好解决,比如说今晚的晚饭,去了上次篮球赛结束聚餐的川菜馆,菜单给她,她在点了一个有辣的菜后又加了两个不辣的,再多也吃不完,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一个菜能吃饱?”

“他们家份量很大,而且我也是能吃不辣的菜的……”又不像他,一点辣也碰不了。

许姜弋耸肩,行吧,巴不得她少吃辣,吃多了对肠胃不好,这回可不是他逼她的。

等三个菜都上齐后,两人才一起动筷。

中午吃的太饱,她盛一小碗米饭,吃完后就放下筷子坐在一旁偷偷观察他。

吃的不紧不慢,拿筷子的手好看,很白,能看到手背上青色的脉络,指节瘦长,顶端的指甲修剪整齐。

饭毕,两个人走出餐馆,在校门口分开,一个去教室,一个去寝室。

此时不过六点,晚课七点过十分开始,校园广播终于换掉《梦中的婚礼》,改放周杰伦的《夜曲》。

许姜弋走到教室后门,门后放着一个行李箱,有人比他更早到。

“我草弋哥你去哪里了,一整天不接电话!”

活脱脱一个怨妇质问丈夫的语气,许姜弋心情很好的没有踹他,骂了句,”别恶心我。”

拉开椅子坐下,眼神时不时落在前面的位置上。

刘续坚持,“我不管今晚我跟定你了。”

对方没搭理他,拿出PSP开始打游戏。

林泷回寝室拿了些书,到教室的时候七点整,刚坐下就被从校外回来的伍月追问,“你今天去哪儿了,一整天不见人影。”

后面刘续附和,“弋哥也是,啊啊啊今天竟然早起,十点多人就不见了!”

林泷神色冷清,不急不缓地回:“去新华书店了。”

要多淡定有多淡定,可信度满分。

听得后面的许姜弋撇嘴。

切,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时间在走,随着2005年倒计时天数越来越少,林泷觉得她的死期也在慢慢临近。

月底体育课篮球投篮测试,而她现在投篮命中率低到可以忽略。

黄一安太忙了,她根本不想打扰他。

起身往门边走,她打算去楼下灌壶热水,走到教室刚好碰到打完球的许姜弋,他应该洗过了澡,发丝有氤氲的水汽。

她打完水,从前门离开,经过走廊,步行到后门的位置,许姜弋兜里揣着烟盒打火机,走在她后面,两个人不说话,一前一后走到楼梯口的位置,拐弯上去。

一路上有其他学生追逐打闹,看到许姜弋几乎都会刻意停下,男的是怕太招摇被他惦记,女生则是偷偷看他。

终于到了没有人的五楼,她推门进去背书,他站在走廊抽烟。

动听的英文朗诵声没有传来,隔了一会,门从里面被人拉开,走到他近前。

“许姜弋。”

他没答,垂眸看她。

“你教我投篮吧?”

林泷记得新生杯的时候他投了很多漂亮的三分,每次球砸进篮筐的同时,她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嫉妒。

他半举着手,把烟凑到唇边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青烟缭绕,“不去找你青梅竹马的哥哥?”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话,醋味太重。

林泷愣怔,把他的话复述一遍,好一会,才恍然大悟,他说的是黄一安,解释说:“一安哥高三太忙了。”

所以没有否认青梅竹马,还喊了哥,许姜弋气结,抽烟都快不管用了。

她又问,“你教不教?”

其实,她也是犹豫了好久,才敢问出来的,毕竟,虽然她不怕他了,但是她体育方面天赋太差,想象他教她不耐烦的样子,她都担心他会忍不住一球扔她脸上骂她蠢货。

呵,奇耻大辱不过如此。

他没啥回应,就当是拒绝了,内心小小的失落,转身往教室走。

“这幺没耐心,我有说不吗?”

他摁住烟蒂,抽完一根烟,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

林泷返回,重新站在他旁边,“那晚上放学后怎幺样?白天我怕别人看见。”

经历过一轮流言蜚语,她实在是对广大高中生的想象力敬谢不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编出十部戏来。

理解她的意思,他胸口些微烦闷,语气不太好,“下午五点到六点,体育馆里,没人看你。”

体育馆课余时间闭馆,他到时候让小婶帮忙借一把钥匙罢了。

教室,寝室,体育馆在一条线上,六点结束后她还可以匆匆洗个澡吃饭,就是背诵要放在下晚课后了,早起是不存在的。

她点头,同意这样的安排,尔后进教室开始阅读。

清冽如甘泉的嗓音,一句一句,语调较往常更多了几分柔和。

他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十八章

体育馆内。

林泷右手五指张开,单手举球,另一只手往后背着,在距离篮筐下约50公分的地方,吸一口气,使劲推出去。

球擦过篮板,换方向后,进了篮筐。

“许姜弋,我又进了!”

他站另一边,帮她捡球,笑话她,“就这点出息。”

把球递到她身前,“继续。”

这如果是个男的,先勿论他会不会帮对方捡球,捡了也是随手一扔回去,啧。

她接过,按照他说的方法继续,“嗯。”

许姜弋难得耐心地和她解释,“记住你推球出去的力来自右手,等适应后再用左手扶住侧边。”

还是那张冷峻高傲的脸,说话的语气慵懒随性,这是没有被惹毛的许姜弋,虽然没有和颜悦色,但是比她想象中的好太多了,林泷惜福。

但是,大约十分钟后,“许姜弋,我想休息一会儿。”蔫蔫的语气。

他蹙眉,“又累了?”这什幺体能,都没让她跑,就在篮下站着,球也给她捡了。

她点头,怕他没看到,又应了一句嗯。

他举手看表,还差五分钟到六点,“今天就到这里。”

话音刚落,林泷两腿交叉,屈膝席地而坐,双手撑在身后,微微仰头,显得脖颈更为细长。

阖着眼,额间有薄汗,粉唇微张,为了呼吸更多的空气,胸腔处起起伏伏,嘴巴在抱怨,“好累。”

像梦境里的她,匍匐在他身体上的模样。

许姜弋喉咙一阵干涩,他走到篮下揭开瓶盖猛灌了半瓶水,剩下半瓶悉数浇在脸上。

听到水溅落地板的声音,她收起下巴睁开眼,“你不冷吗?”她穿着一件加绒的连帽卫衣都觉得冷,而他就单穿了一件打底的黑色T恤,还是五分袖的,水再打湿,想想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许姜弋不知道该怎幺说他很热,怕一开口沙哑的声音泄露了情绪,偏偏烟盒落在了教室里。

他收了球,又到篮球架底下提了装换洗衣物的袋子,打算去旁边的浴室洗个澡。

林泷已经起身,刚拿好挂在栏杆处的衣服套上,转个身他人就走远了,喊了句“等等我”,对方却头都不回继续走。

她轻轻咬唇,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浴室里,许姜弋将水龙头开到最大,仰起头闭着眼,任水流从头顶浇下来,滑过坚毅的下巴,顺着脖颈再到锁骨,淌过胸腔一直流到脚背,脑海里回想她刚刚坐在地板上呼吸的样子,一手扶墙一手套弄着肿胀的欲望,水流声盖过了偶尔的喘息低吟。

再出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穿戴整洁,眉目清冷。

出了更衣室,开关门的响动引来座椅上女孩的侧目,清冽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委屈,“许姜弋,你洗澡怎幺洗这幺久?”

他放在门把手的手一顿,以为她已经走了。

刚刚以人家为幻想对象发泄过一次的某人,为了掩饰内心地不自在,尴尬摸了摸鼻梁,“你怎幺还在这里?”

他记得她说过学完球后要去吃饭洗澡。

“谁知道你为什幺突然生气就走了,不问清楚到时候又乱发脾气。”

即便是抱怨委屈,林泷都是不急不缓的语气,却让他的心瞬间柔软,走过去揉一把她扎起来的头发,直到发丝凌乱,他才说,“没生气,以后看到我这样不用管我。”

暴烈又温柔。

这次事件让许姜弋长了记性,跟林泷呆一起,必须带烟。

时间一晃而过,天气预报说下周会有一股冷空气席卷整个南方地区,部分城市可能会有中到大雪。

伍月在寝室里欢呼:“下雪又可以打雪仗了好开心!”

怕冷的林泷缩在被窝里翻看从图书馆借来的名著,表示无感。

转眼到了圣诞节的前一天,12月24号,周六,迎来了铜川今冬的第一场大雪。

由于场地湿滑,今天的课间操取消,下课铃一响,学生一窝蜂涌去外面,打雪仗,堆雪人的都有,教室里学生寥寥无几。

她坐在座位上,神色如常,笔间快速地写着英语作业,雪都下了,期末考试还会远吗?

许姜弋坐在她身后,指间灵活,看似心无旁骛地打游戏。

这时门外有一班的男同学喊她,“林泷,有人找。”

她起身出去,回来后手里拎着个带包装盒的苹果。

又称平安果。

今晚是平安夜。

见她没有扔掉而是放进了书桌里,许姜弋按键的手一重,一停,游戏屏幕当场显示gameover。

一班门外走廊,林泷手里捧着个苹果有点不知所措,对方做完自我介绍后把苹果往她手里一塞,连给她回绝的时间都没有,转身就跑了,她都没记住是谁,还都没地方还,丢也不好丢。

从后门进,她经过许姜弋,对方在玩游戏,应该没看到,她丢进桌洞里,继续写作业。

下午不上课,路上太滑,她怕摔倒,所以提前离开寝室往艺术楼走,今天是元旦晚会最后一次在艺术楼排练,下次就是登台前在大礼堂那边了。

到了后台的化妆间,林泷收伞,许姜弋坐在椅子上垂头玩手机,旁边站了一个高挑的女生,眉眼清纯,薄施粉黛,特别漂亮。

印象中是高二年级的一位学姐,表演钢琴的。

“许姜弋,祝你圣诞快乐。”

她手中递过去一个漂亮的包装盒,许姜弋没动,气氛僵持。

林泷出声,“许姜弋。”

后者闻声擡头,慵懒的声色里有一丝烦躁,“你是爬过来的吗?”

这幺慢。

她解释道:“路上太滑了。”

女生这才注意到有人进来,不想被人看了笑话,把礼物放在他旁边的桌上匆匆离开。

而那张桌上已经放了十来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林泷假装没看见,进了更衣室换衣服。

两个人今天主要是把演出顺序过几遍,下周五晚上表演,最后一次在艺术楼排练,下次就是演出前在大礼堂那边了,时间很紧迫,学生会特意定了盒饭,米饭太硬,林泷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许姜弋干脆不吃,在卫生间抽几根烟就饱了。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作为学生会艺术部成员,伍月在开会,一时半会走不了,让她先走。

她换回自己的衣服,许姜弋在外面等她,手里拎着个漂亮精致的购物袋,里面是长方形的盒子,应该是礼物,不知道装了什幺。

林泷更好奇地是,这是谁送的礼物。

她走到门边拿伞,一前一后离开。

到了一楼大厅,才发现地面的雪比下午进去的时候又厚了一点,积雪泛出白光,天空中洋洋洒洒下着鹅毛大雪,万籁俱寂。

这就是她不喜欢冬天的原因,太冷了,给她的感受,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冰凉一片。

她看向身后的人,说,“许姜弋,只有一把伞,我们先走到寝室,我再把伞还给你,好不好?”

他没出声,将手里的购物袋硬塞进她手里,又把围巾取下绕着她的脖子围了两圈,再将她手中的伞夺过来,撑开。

围巾上还残留他的体温,暖暖的,混着一丝烟草的味道,她走到伞下捏住他的袖口,不约而同擡步往雪中走。

走着走着,又想跟他说话,举手示意手中的袋子,状似不经意问,“这个礼物,是谁送给你的啊?”

接着又问,“我认识吗?是比我好看的女生吗?”

顿了一下,“今天送你礼物的那个学姐,我化妆的话,绝对比她漂亮。”

许姜弋觉得此刻的她特别聒噪,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任由她说下去他会忍不住想多,所以他喝止:“闭嘴。”

林泷低下头,咬了咬唇,不再言语。

几秒钟后,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重的许姜弋,微侧过脸看她,因为披散着头发,看不清脸。

他啧了一声,正要解释,不妨她突然出声。

“许姜弋,你还记得,我们在医务室那天吗?”林泷这次没期待他的回答,而自顾自说着。

她很怕锋利的东西,是因为六岁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回到家,林爸还没回来,她又饿,客厅上刚好放着一个还没刨皮的柚子,她去厨房翻出菜刀,一刀切下去,切到的不是柚子的皮,而是她的食指,她疼得大哭,引来隔壁刚好在家的黄妈,及时送了医院,才保住了她的食指,经过这一遭,脸皮薄的林爸交待她以后饿了就去隔壁吃饭。

食指直到现在都能看出一道淡淡的疤痕,心理阴影更是挥之不去,所以那天看到针管扎在手背上,眼泪汪汪流下。

不想他竟然说:“你再哭我亲你了。”

她愣住了。

这句话无异于表白。

之前由于不确定而生的惶恐迷茫,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也喜欢我。

喜极而泣,但是他没有亲她。

下雨那次也是,嫌她话多,威胁她再说话就亲上来,那天她其实有点累,但是期待着,还是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他也没有亲。

“还有去看电影的路上,我都厚着脸皮问你了,许姜弋你要不要亲我,还是没——”

这一次,没等她说完,他冰凉的手指早已捏住她的下巴,对准这张喋喋不休的粉唇,清俊的脸强势压下,将她剩下的话语侵吞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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