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多年后,尤鸶也还清楚记得那个晚上。
没有月光,夜风有一丝腥凉,从没闭紧的木窗缝隙中探进来,指向明确地钻进鼻腔里,让她的肚子绞动着上下翻腾,好似满腹脂肉被一只大手抽抻着拧成一股血绳,绳端抗拒无能地被栓上一只份量十足的铁秤砣,永无止境地沉沉向下坠落着。
她抱着满肚青虾,懊悔不已地在榻上碾转。
两碗山楂水没有效用,发热的脚底板也是白费工。此刻她万分希冀那股摸不清源由的睡意快点到来,按部就班送她入梦乡不错,来势汹汹地砸昏她更好——只要能摆脱肚皮中纠缠不休的胀感,哪怕解脱来得稍纵即逝,也值得庆幸。
可惜大多数情况下总是事与愿违。
无可奈何,她颓然地挤开一条窗缝,让夜鸟的窸窣动迹乘着凉风而来。目光所及是窗棂褪了色的边角,上面刻了一枝简简单单的莲花,有五瓣花片,尖端残损着一些黯淡的朱红颜料。它没有根茎支撑、没有绿叶作伴,孤零零孑立在木缝边缘,连身影都透着局促。
她伸出指尖拂过那朵木刻的花,岁月侵蚀得无声无息,它锋利的触感逐渐消融下去,被平滑转角与缓和曲线所取代。现如今,呈现在眼前的只剩一个苍老残损的影子,曾拥有的独特感消失殆尽,留在原地的只是一块无人注意的阴影。
尤鸶不知怎幺有些感慨,她回想起尘封于记忆深处的一些人、一些事,只可惜脑子乱糟糟的跟不上节奏,倒让那些无解的思绪构成一张令人昏昏欲睡的无形大网,把她笼进迟来的梦乡中。
她是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呕吐欲中转醒的。
冷凉气息发源于席榻,向上传导到紧贴着它的肚腹肌肤,让尤鸶哆嗦着打了个颤。她半支着眼皮,脑袋昏昏沉沉的,像被灌完两壶烈酒再附赠两顿拳头;胸口也硌得发疼,两只乳房赤条条地挤在一起,被冷空气激得唰唰起了鸡皮疙瘩。
尤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如何没了上衣,似一条没鳞鱼般伏在这里。她浑身没力,脑子像被甩在半空中坐过山车,又像有千万个人挤在里面蹦迪;眼前一会儿是往外荡开的波纹状彩色棱条,一会儿又是一伙手拉手在沸水里扭臀踢脚的没头青虾。
她痴痴地张着嘴巴干笑了两声,想伸手去碰触那虚迷的幻象;恍惚间肘部拐到被压迫着的腹部,积蓄已久的呕吐欲猛然发作起来,叫尤鸶翻过脸“哇啦”在榻边吐出一口秽物——这口酸臭不堪的污秽带走了一些把脑袋搅成浆糊的东西,也让尤鸶捡起了一星半点名为“理智”的头绪。
她困惑地注视着自己赤裸的上半身,脑子像一台轴心生了锈的机器,慢一拍地随着那点从骨缝里钻出来的惊恐情绪缓缓运作着,然后像是终于明白了什幺似的,嵌在眉峰下的那双眼睛不可抑制地睁大再睁大,眼珠几乎瞪得要脱垂而出。
是谁……对她做出这样恶心的勾当!
恐惧恶心到极致,竟然逼使部分感官挣扎着恢复了正常。触觉、听觉和视觉争先恐后地溯洄,终于让尤鸶察觉到了身后的不寻常。
她一双脚不知在夜风中晾了多久,现在里里外外几乎都是冰的。左脚的感觉丝毫不错,凉得甚至有些发痹了;右脚却感受到一道奇异濡湿,从足趾到足跟,有什幺东西紧贴着每一丝缝隙,毫无阻碍地开辟、征伐着,痴迷地在足弓盘旋着舔弄、打转……像喷着热气的软体活物爬过一般。
等等、热气——!
浆糊般的脑子仿佛被怒火烧干了,又仿佛被凌空浇了一瓢冷水;脑髓吱吱地打着颤发出指令,脊柱牵出一缕神经,强迫着脖颈嘎嘎往后旋。
床尾守着一个正对着她的脚的黑色影子,嗬嗬喘着粗气,听起来像是男性。右脚脚趾此刻正被对方吸入湿热的口腔中,连着喉口的软体动物不知疲倦地兴奋地卷了上来,以誓必侵占每一个角落的决心,在趾缝间裹挟、扫荡着。
尤鸶目眦欲裂,满脑子都是杀人的念头。
她控制不住地牙关咯咯打颤,想跳起来掐死身后那个变态,却绝望地发现自己什幺也做不了——整个人像被魇住一般,身体沉重得好比夏蚕褪去的无用的壳,连将脚从对方嘴里拔出来都成了一种奢望;骨头好像变软了溶解了,只剩下一滩软趴趴的等待切割的死肉。
然而那个变态却没有因为她的想法而萌生退意。脚趾被吮吸着重重吞裹了一下,方才被贪婪的唇舌撤开禁锢;一双手熟门熟路地自小腿肚一路揉捏而上,在细腻柔软的大腿根部恋恋不舍地驻留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滑进内侧。
尤鸶惊恐万状地扭着脖子,这个姿势滑稽而借不着力,不一会儿就叫她的颈子发酸;更为可悲的是,她此刻气愤得头晕眼花,加之室内昏暗,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
可尽管半昏半沉,感觉还是清晰的——两腿间的柔软褶皱被手指耕开,后穴也似乎塞着同样的东西。它们一上一下,被两个温度、湿度与紧度都大不相同的肉穴包裹着,隔着中间那层肉膜和对方打了声招呼,蛇一般由慢及快地来回钻弄着——这带来的无助快感微乎其微,在恐惧感的衬托下反而叫她怕得发抖,前穴接收到了主人的心意而变得干涩,即便两根手指再如何卖尽全力,也无法使它分泌出湿滑的爱液来。
对方似乎也觉察到这个事实——那双手停下所有动作,像一个周一上学带错课本的孩子般愣在那里,茫然而迷惑,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动作——但对方的行动力是惊人的,下一秒、仅仅只是下一秒,他就掰开臀瓣,将整张脸埋入其中。
尤鸶却没预料到对方的动作——或者说,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手指抽离温暖甬道时自然而然地将两片蚌肉分开,露出中间不住收缩着的糜红穴口。炽热呼吸突如而来,被耕耘得松软了的花穴正好被它一口喷中,控制不住地往外沁出一点湿黏液体。
男人高兴极了——尤鸶从他止不住哆嗦却更为有力的舌就察觉得出——他伸出双手,从腰侧摸到自己的胸脯,隔在床榻与双乳之间,大力搓揉着。似乎是觉得这个姿势不好,他咕哝着把尤鸶翻了一个边,侧躺在榻上;左脚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他按到头顶,用一根搓成绳状的外衣栓在床头。他在完成这套动作时也没歇嘴——两片唇贴在那点湿泞的爱液上,不住吮吸亲吻;一条舌头兴奋得直颤抖,泥鳅一样沾着那点滑液得寸进尺地往里钻。
尤鸶哆嗦着“咿”了一声,绷紧足弓战栗地蜷着脚趾,夹着穴口努力克制着这丝隐秘快感。她牙关紧咬,把那声呻吟闷在枕头上。这是猥亵、是强奸,是非常态的绝恶罪行,而她死也不愿显露出一分一毫的享受。否则这不再是对方对她的侮辱,而是自己对自己的否定。但奇怪的是,尤鸶明明怕极了这样的欺辱,却不知为何突然回想起圆脸女郎坏心思的对待……心下一个松动,紧绞着的穴口始料不及地卸了力,让对方如愿以偿。
他热情得像条狗,一条舌头灵活得不为人类所有。总是不知疲倦地翻搅着,吮吸时所带出的啧啧水声淫靡得惊人;一切功能仿佛在这个足以融化所有的孔洞面前消失了,只有本能以膜拜式的扭曲热忱高效率地执行着侵占的指令,仿佛要把所拥有的都注入这个湿黏的可以为其奉献终身的肉穴里。
令人耳红心跳的水声不知响了多久,尤鸶下身已被唇舌侵犯得湿泞。
对方不知何时绕到身后,男性气息浓郁的半硬阴茎悍然代替了唇舌的位置,在股间来回磨蹭着,龟头戳刺进湿淋淋的穴口又拔出,像漫无目的的孩童一般。
他像一只巨大的令人作呕的甲虫一般贴在背上,乳蒂被来回拉扯着,湿淋淋的舌头毫无章法地啃咬着无知觉的光裸脊背。而他似乎偏爱这个角度,即使望不到受害者的胸前美景也没想动手将她翻一个面,而是神态痴迷地继续着这个动作。
终于,臀间夹着的那根孽物彻底膨胀了起来,浑身沾染着从女性那方掠夺来的湿亮而粘稠的爱液,青筋毕露着一鼓作气着径直侵入后穴,在里面搅动着大力抽送。
尤鸶瞪大眸子望着窗棂下那朵颓红色的木莲花,眼泪一颗颗滚落腮边。她死死睁着眼睛,叫自己忍住呜咽。
好半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却发现原来只是自己被顶得不住晃动。理智被裹入情欲泥沼,绝望自毁的情绪也不期而至;这具死猪肉般任人宰割的僵硬躯壳仿佛亦不再属于自己了。
而在身后愈演愈烈的碰撞声与喘息声中,她居然听见自己低低笑出了声。
“杀了这个人。不管是谁,一定要杀了他。”
——这样的情绪根植在胸口,随着被肆意揉弄的乳房、被戳弄着发了狂的后穴,一点点变化着形状,叫嚣着膨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