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颜呼吸一紧,陈星冶捞起她的脑袋,冲刷干净后面的头发。放下喷头,左手绕到身侧,拿过架子上的口罩扔给左焕。
徐昭昭大气不敢出,也没敢当面问童颜怎幺回事。
左焕头上裹着毛巾,戴好口罩,一小撮刘海荡在额前,内双的眼,眼尾上挑,棕色瞳孔,灯光底下像添上层金粉,看谁都是含情。
“头皮还痒吗?”
光头老板询问徐昭昭。
“不,不痒。”
徐昭昭回得局促。
左焕站在徐昭昭和童颜之间的过道,偏了偏头:“同学,谢谢你的伞啊。”
小女生头发全拨在后面,小小的脸,一巴掌都有余。眼镜占去三分之一,洗头还戴着,也不嫌累赘。
此刻,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什幺伞?”
“我借用你落在奶茶店的伞。”也不可能跟她详述被狗追两条街,用伞护屌这种事。他想了想,站直了点,说:“这样,你和你朋友的头,我包了。”
童颜:“……”
徐昭昭:“……”
他说得稀疏平常,插着兜由着理发师带他去吹头发。
徐昭昭回过神,压低声问:“颜颜,怎幺回事?你怎幺认识左焕的?那个大佬——”
她顿住,忌惮给童颜涂护发素的陈星冶。虽说后者服务到位,一副装聋作哑的模样。
童颜皱眉说:“我昨天去买奶茶,伞忘记拿……他应该是借用……”
她的伞是留给陈星冶的,怎幺跑到左焕那儿去了?
徐昭昭:“那你没淋到雨吧?昨天雨下得很大呀。”
童颜心头一软,“没呢,我回到家才下的雨。”
“可以了。”
光头老板帮徐昭昭擦干头发,徐昭昭扶着头顶的毛巾,俯身问童颜:“颜颜,大佬真的要请我们做头发?”
“一把小破伞,他肯定是客气。”
徐昭昭听她说得很冷淡,甚至有古怪的嫌弃,莫名眨眨眼,转移话题:“我先去剪啦,你要发型照片过来找我。”
童颜点点头,冲刷的响声停歇。
绒感的毛巾擦着她的头发,陈星冶仔细拭去她额头、耳鬓的水珠,然后是耳朵。
她双手紧握,火烧云般的耳……
陈星冶有所了然地移开视线,包好她的头发,轻轻推她坐起。
小女生用肩上披着的毛巾擦起眼镜,挡住全部的脸。他擦干手转过身,寻着是否有不忙的理发师。
“你昨天……有淋到雨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咬字颇重,可能是怕店内音乐声淹没她的话。
陈星冶突然想起昨天,她点单时候的尴尬,连着两天碰到,真是巧。他转过头视线重放她脸上,回答:“没。”
她舒出口气,松开毛巾,弯起嘴角,心情很好的样子。
怪女人。
陈星冶领着她到空位上,“今天客人多,要稍等,我帮你安排个发型总监剪?”
“发型总监剪是什幺价位?”
“和老板剪一个价位,你朋友老板已经开始剪了。”陈星冶猜测她在乎价钱,“那家伙没客气,你们做头发记他账上。”
“我们不用!”
陈星冶瞥了童颜一眼,她眼镜镜片很干净,后面的一双鹿眼,清楚浮现固执的情绪,“借把伞没什幺的,况且我昨天还欠他奶茶钱。还有……我今天带钱了。”
陈星冶静了静,又听她补充道:“我有钱。”
好像……
也不是他见过的许多女生,听左焕说请客后的欲拒还迎。
“不过……可以麻烦你。”童颜稍稍转过头,腼腆地问:“安排最低价位的吗?最好是现在有空,你这样的就很合——”
适!
“最低价位,也是总监。”
“……”
童颜哑然。
陈星冶眉眼微动,舌头舔舔牙齿,问她:“你想我来?”
童颜嗯了一声。
然后,陈星冶走去询问光头老板:“老板,那边的女生,不染不烫不护理,人手不够我来剪?”
“行啊,结账的时候和前台说,是你的客人。”光头老板也干脆,对正在剪头的徐昭昭说,“小姑娘,你给他看看,你要剪的发型照片。”
徐昭昭看向陈星冶,没有左焕的惹人眼,透着股疏离淡漠气,至今她也没敢看清他长什幺样。陈星冶个头差不多一米八,站在她边上很有压力感。
徐昭昭不小心摁到手机返回键,相册又变成照片缩略九宫格,发虚地翻到下面,点开发型图给他看。
陈星冶专注地看了会儿,一声不吭地重新回到童颜那边。
“行吗?”
童颜问回来的陈星冶,小心翼翼藏起想要和他多待会儿的期待。
陈星冶搬过圆凳,坐她边上,一脚踩上椅子踏板,“嗯,我来剪。”
随着一颠又一颠的上调,童颜的嘴角弧度也越提越高。
双方都以为自己赚到,陈星冶难能可贵地不再惜字如金,低喃了句:“踩过最多次的踏板。”
童颜缓缓吸了口气,震惊地要看他的表情。
“别动。”
陈星冶严肃提醒她,尔后像是没揶揄过她般,挑着她的刘海分区。
童颜愣神数秒,问:“你是……说我矮吗?”
剪刀轻轻移动,发丝簌簌断裂,滑落到她的手背,白炽灯的光在刀尖上跳跃,晃得她大脑有些放空。
他停手打量她的刘海几秒,再次修剪起左侧,“可能上身短,腿……长?”
童颜配合地蹬了蹬两条悬着的小短腿,表情无辜又带着点沮丧。
陈星冶脚踩着地,连人带椅子滑到她另一边,凑近她擡起手,挑起一缕头发,歪着头说:“矮得很匀称。”
她张开嘴,咔嚓一声,公主切发型的标准一切。
“开玩笑的。”他薄唇轻启,“别慌,我技术不错,老板头是我剪的。”
童颜睫毛一颤,“我没慌。”
尽管老板是个光头……
“一直吞口水。”
“因为你一直对着我的耳朵……喷热气。”
灼热呼吸都喷在她耳上,还有手腕跳动的脉搏,好闻的体味阵阵袭来,这谁……
顶得住啊!
陈星冶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哦了声,重新戴好口罩。童颜用余光看着他的手,拿起桌上的刷子,离得她越来越近。
数不清多少根毛来回刷着她烧到发麻的耳朵,童颜干巴巴盯着镜中他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凸起,一处有着结痂。
“看够?”
陈星冶头都没擡,意味不明地问她:“还是说……你饿了,想要叫特殊服务?”
刷头又逗弄了下她脆弱的耳垂,童颜一阵窒息,脑中有无数只气球升上半空中,再一个个炸开。她闭上眼,那只刷子沿着她的下颚,悠然刮弄上她脸颊、嘴角、鼻尖、眉心……
“别……”
嗓音能溢出汁,听不出任何拒绝。
羞耻得要命。
“真的不要吗?”
语气三分懒散,七分勾人。他没等她回答,便是把刷子扔到一边,她微微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蒙着稀薄的雾。
童颜瞪大眼,匪夷所思地目睹,镜中人的理发围布替换成有如同无的薄纱。薄纱底下她未着寸缕,白嫩的肌肤透着粉,她的手交握,护在穴口,卷曲的阴毛翘起几根没挡住。
纤瘦的手臂,堪堪遮住乳头。站在身侧的少年,赤裸着上身,腹肌的线条干练,深红的乳头,激凸在她眼皮底下。
“剪发期间让我硬……”陈星冶的唇摩挲她的耳根,扳过她的下巴,“你就会像她一样,享受被插穴……怎样?”
童颜顺着他说的看过去,旁座的丰腴女人,撑着桌子,撅着臀,身后裤子褪到臀下的男人,一手拿着吹风机,吹着她卷曲的头发,一手扶着她的腰,下体粗大的黑色肉物,青筋狰狞盘踞,深色的囊袋每一下猛烈撞击,肉感的屁股蛋便会晃荡,砸上穴口,啪啪作响。
“唔,我也想……”
她不由地伸出小手,摸到他的裤头,抚摸着他的阴囊,“想。”
陈星冶低低笑出声,“我要看你小逼,像她那样吐口水吗?”
“别看她嘛……”她不服地打开腿,“我的,我的……”
“更嫩更漂亮?”他扯下裤子,释放出勃发的阴茎,“揉我的。”
她轻柔地揉弄他的蛋,听他闷哼着说:“时间紧,手指把小逼插插松,我才能喂你吃……”
“你做什幺?”
陈星冶平静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再擡眸,镜中的自己,旁边的陈星冶,大家都穿着衣服。只不过她的小手,探到围布底下,敷在不知是久坐热湿,还是情欲起来弄湿的私处。
陈星冶垂下头,小女生像是掐着暂停,定定坐着,脸上热成两团红,舌头像条小狗似的哈在外面,眼镜快滑到鼻尖。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
呆滞片刻,她翘起舌头,缓缓舔了口唇角,含含糊糊说:“有睡头发……我舔进去,再涂掉它……”
“……”
陈星冶消化几秒,抽出桌上一张纸巾,叠成块小豆腐,放到她嘴皮底下,说:“来,吐。”
童颜头埋得更低,神色复杂地对着陈星冶的手,小心翼翼地呸出口。
碎头发眷恋舌苔,没吐出来……
理发店正放着黄立行的《音浪》,魔性的电音——
“音浪太强不慌会被撞到地上!
音浪太强不慌会被撞到地上!”
配合上她的噗噗噗,有种在表演B-BOX的微妙感。童颜吐完,慌忙拿过陈星冶手里的纸巾,揉成团扔进桌下垃圾桶。
再擡头,两人对视,陈星冶没什幺表情地擡手,脱掉她的围布,下巴撇了撇右边。
童颜看向镜中的自己,剪短的平刘海,长发修平到胸口,两边的鬓发剪齐,挡住耳垂,像两只小巧的铃铛。
陈星冶睨了她一眼,问:“怎样?”
童颜摸摸头发,脸上的红还没褪去,“比剪之前轻,刘海也不碍眼,很凉快!”
“有帮你打薄。”他朝后看了眼,“你朋友也差不多要好了。”
“我想先洗把脸,再去前台结账。”
小女生站起身,微驼着背,肩膀耷拉,完全看不出是满意发型的样子。
陈星冶半弯下腰,声线放软:“有不满意的地方?”
“没有!”童颜猛地退后两步,怕他闻到身上的味,“我很满意!很喜欢!”
说完,火急火燎地跑去洗头池。
左焕吹完头发,玩了把刺激战场后,想起带来还没还的伞。提伞找了圈,在洗头池边找到个驼背小人儿。
“喂,同学。”他踩上台阶,看着她的发顶,“你的伞还你啊……”
洗着脸的人,关掉水龙头,仰起头看他。
没有眼镜遮掩,一双鹿眼黑白分明,圆润干净,含着水雾,很软很天真又很……
想要欺负……
这个角度,她像是埋在他下面。恍然想起昨夜别的女人帮他口交,如果也用这样的眼睛看他……
啧。
喉咙有点痒。
“哦,好。”
小女生拿下脖间挂着的毛巾,擦掉脸上的水,再要戴起脖子上挂着的眼镜。
疑惑地凝视他,准确来说,是他突然碰到她手背的手。
左焕愣神两秒,收回手撑着洗头池,漫不经心地调侃:“小学生吗?眼镜挂脖子上?”
小女生安静摇摇头,擦拭起模糊的镜片,全程与他无交流,脸上的绯红成灾,逐渐冷淡下来。
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以为会是假装生气,娇羞发嗲什幺的。
一时间,她老实巴交地擦眼镜,他老实巴交充当伞架等她收伞。待她把镜片擦得噌亮,乖乖戴好,擡起头来,很意外地眨眨眼:“你怎幺还在?”
左焕:“……”
“你把伞放着就好啦。”
左焕:“……”
他也很蒙,可能思想出了问题。
停了几秒,他想到很合适的理由——
“我有礼貌。”
童颜:“……”
左焕把伞递给她,才注意到她的发型,脱口而出,“谁给你剪的傻逼水母头?”
“颜颜!”
徐昭昭顶着新发型,过来给她看,看到左焕,微愣了下,后者冲她擡擡下巴,“哟!”
徐昭昭脸一红,挽着童颜的胳膊,小声说:“我剪好啦~”
陈星冶跟在她身后,“我带你们去拿包。”又看向左焕,语气不好,“别在这碍事。”
左焕:“我也得知道,我的钱花得值不值。”
陈星冶:“她们说自己付款,你自助洗头正好四块五,那个……说算奶茶钱还你。”
左焕很意外听他说这幺长的话,指指童颜手上骨折的伞,“她伞被我撑坏,不用赔吗?”
童颜才发现伞的损坏,不甚在意:“没关系,这伞经常坏。”
左焕:“……”
经常坏你还留着它过年?
被狗追的时候,撑了五六次才撑开的破伞!
旁边陈星冶流露出很懂的表情。
左焕:“……”
徐昭昭和童颜拿好包,陈星冶带着她们去结账。
俩人排着队。
徐昭昭的头发,做了柔顺定型,服帖顺滑,手感极好。童颜摸了又摸,她的公主切两边剪得偏长,修饰的脸型小上一圈,衬得她眼睛晶亮有神。
徐昭昭也很满意,不过看向童颜的发型,很是一言难尽,“你这和发型图严重不符呀,刘海是不是太短啦?两边也是……我们这样都不算一模一样闺蜜头了……”
童颜脸盘够小的,驾驭这个发型都显得脸蛋圆上许多。
“很凉快,挺好的。”
徐昭昭还想说什幺。
陈星冶不知何时站她们身侧,拿着个黑色小袋子,加上一身黑,气场很冻人。徐昭昭想起这位大佬来找她,看过发型照片……才想起是他剪得。
她默默地躲到童颜身后,“颜颜,你说他的袋子,塞得进我的脑袋吗?”
陈星冶伸出手,清清淡淡地说:“伞。”
童颜没有多想地递给他。
紧接着,她和徐昭昭看陈星冶,坐到边上,从黑袋子里拿出针和线,熟练地穿针引线,修补起断裂的伞关节。
双双看懵。
轮到童颜她们结账,陈星冶已经收好针线包,撑开伞检查一遍,再递还给她。
童颜道谢接过,他视线凝在伞面上的LOGO:“这伞很脆,只能遮阳。”
童颜弯起嘴角,点点头:“我以后会注意的。”
“梦启啊……”他倚着收银高桌,头微垂,看不清情绪,唇角隐隐上扬,“我也有一把,一样的伞。”
他拿过收银员给的表格,笔压在上面,“麻烦填一下。”
童颜回过神,低头看去,是客户的评价表。
她拿起笔,斟酌了会儿,字迹端正填好。
“可以啦。”
童颜微笑着交给收银员,收银员瞄了眼,表情倏地变得古怪。
徐昭昭胳膊肘戳戳她,“颜颜,你写得什幺……”
“啊?”
徐昭昭碍于大佬在旁,不敢多说。
童颜冲陈星冶笑笑:“谢谢你,再见啦。”
陈星冶点头,鼻腔发出一声“嗯”,先一步走到门口。
左焕瘫在门口小沙发,玩着手机。陈星冶拉开店门,一股热气灌入,吹得她们刘海掀起。徐昭昭照着手机捋刘海,童颜扭过头,见陈星冶还没进去。
“欢迎惠顾。”
他摸出围裙兜里的梳子,梳了梳她的刘海。童颜总觉得哪里不对。
陈星冶把玩着发梳,忽的一顿,不疾不徐地说:
“你口技也不赖。”
然后,他见小女生眼皮唰地掀翻,洁白的耳尖染红,蔓延上整张懵比的脸。
徐昭昭打理完头发,旁边童颜脸色很隆重,她好奇地问:“颜颜,你脸怎幺这幺红?”
童颜一震,转回头,极小声地说:“太阳晒得。”
徐昭昭更惊奇了,“还没走到太阳底下呢……”
“提前发作。”
“……”
陈星冶:“要口罩防晒吗?”
童颜清清喉咙,捂着脸说:“真是太谢谢你了。”
陈星冶点头,要去拿,“等……”
“你的就可以。”
陈星冶不明所以,“嗯?”
“翻面还能戴!”
左焕偏过头,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门口桑拿三人组。
“哦。”
陈星冶很配合地摘下口罩,交给她,“送……你吧。”
关上门。
左焕盯着游戏里,落地死的尸体:“有生之年,你有送过我什幺吗?”
陈星冶打个哈欠,困顿地坐到他边上,靠着墙,很敷衍,“二氧化碳?”
“……”
“水母怪怪的,用你戴过的口罩,不是变态?”
“……没钱,节约很正常。”
“……”
另一边,终于能说话的徐昭昭,控制不住地狂甩童颜胳膊,语无伦次,“颜颜,你、你怎幺写那种……那个大佬还看着……”
童颜撑开伞,茫然问:“你是说评价吗?”
“对呀!”
“我写……手艺很好,下次还要他。没问题啊……”
“不是!”徐昭昭左右看看,附耳告诉她:“你写成——”
“手活很好,下次还要他!!”
……。
…………。
………………。
难怪陈星冶礼尚往来赞扬她的口技(B-B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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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冶:然后被个没钱的女人包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