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时,浓荫环绕的校内雨织如烟,加上并非周末和节假日,奶茶店正是最清闲的时段,地段偏远僻静的便可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了。
罗莉垂着眼皮,无精打采地靠在柜台上刷抖音,两个员工今天都恰巧有事,于是只能由她这个甩手掌柜亲自坐阵守店。
有股凉风携着清幽暗香窜了进来,她机敏地余光上瞥,一抹熟悉倩影映入眼帘,随后,这个身材娇小却精明圆滑的年轻老板立即把手机一扔,堆满笑意地热情招呼来客:
“又来啦,还是娜玲珑对吗?”
来人身穿丝质线衫搭配白色长裤,仔细上了卷的漆黑波浪长发垂在前胸,妆几乎没有,嘴上涂有珊瑚橘的珠光唇膏,像秘境洞穴深处摇曳的火焰。
对方起先礼貌地点了点头,等到靠近后方才缓缓扬起如雪的脸颊,看起来像是回以微笑,又似乎只是旁人的错觉。
“麻烦你了。”
那声音细细柔柔,听起来有不同于女性的些微嘶哑,像是用嗓过度了似的,即便咬词清晰,也透露出一股没睡好或熬了通宵的人才有的倦怠。
“反正今天没别的人,权当我请你吧。”
当那似玉光滑通透的佳人要从Morabito手提包掏钱时,她愣了下,才将产自哥伦比亚南部的咖啡粉舀进滴漏咖啡机,理所应当地,校园女神娴熟婉拒了商家免单。
这个不食人间烟火,洋溢着莫名诡魅气息的美人,是罗莉母校当之无愧蝉联四年,将历来桂冠得主狠狠踩在脚下碾压的校花。
柏雪,人如其名,长的像白雪公主一样漂亮。
直到现在她都还能清晰回忆起,当对方出现在一年前的校园迎新会上,所引发的现实与网络之间如飓风般空前的狂热盛况,‘女神’选修的课无一不场场爆满,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公交车,周边餐馆都恨不得在门口挂横幅‘柏雪の最爱’,说不准比央视广告还有效。
可自从发生了那场闹剧,除了必修课外,就很难在学校碰见她了。
与柏雪同寝室的人曾充满艳羡地披露,对方申请走读后请室友们聚过餐,是有钱都很难进的那种顶级私人会所。
随后更有多嘴好事的校友在网上匿名爆料,据说其能自由出入S市军区机关的司令部楼,晚上睡在家属区,白天被办公区的睡。
当然,能占有这种祸国殃民级别的资源,只有首长独家。
说起来那位连柏雪名字都只敢用首字母代指的大院子弟,在掀起舆论轰动与群众的熊熊八卦魂后,当天就被查了个底朝天,连人带帖子一块儿匿迹了。
“说了别打给我!”
小老板灵巧地绕出料理台,将单品咖啡递给窗边接电话的少女,柏雪抿着嘴朝她点头,单手接过了瓷杯,那清丽侧脸上泛起一种对陈旧事物的轻蔑。
罗莉欲回避旁人私事,端完热饮就体贴地躲的老远,可还没让她等多久,便听到一道让人脊背发凉、凌厉威严的声线同时从两个位置传来:
“回家吧,车就在外面。”
一边来源于柏雪的手机,一边则笔直如剑锋从正门口呼啸传来,看见皱着俊脸的来人后,她像机警的兔子似的,朝难伺候且惹不起的贵客干笑了声,钻进了员工隔板里面。
“才不要,我约了人的。”
罗莉装作收拾桌面,忍不住偷偷地隔岸观火:两方情感实在泾渭分明,女方那自咖啡杯栘开的唇边浮现一抹嘲讽及些许鄙夷,男方却带着沉重的无法言喻、快要溢满眼神的怜爱。
这位身着名贵西装,身材颀长优美,年级轻轻却威慑力十足的美男子,自打一进门就没注意到旁人,那本是熟思和探寻的黑曜石般的眼,此刻正默默以视线舔舐着未婚妻吞咽的红唇,黏腻的令她都无法继续直视,迅速地移开了视线。
“可以叫你朋友一起,我让阿姨烧几道菜——”
“这里就有吃的,对吧?”
直到柏雪扭过头来,罗莉才反应过来这触不可及的偶像剧场景是活生生的现实,而宛如美神的女主打破了第四面墙,诘问着沉迷看戏的凡人。
“有的!才烤了戚风,我去拿给你~”
扎着马尾的小老板发出像高中生的轻快笑声,随即小精灵一样无忧无虑奔向了内厨,柏雪因阴雨天和被男性管教约束而烦闷的心稍许好转。
她望了眼带着呵护般温柔的黑发男人,以及他臂间被淋湿的外套,想必对方在联系不上自己后,直接查她手机的GPS定位驱车赶来的,下雨天匆匆忙忙,没能顾上往常的体面。
柏雪打开窗户透气,在室内倒没察觉,这时才发现雨势比之前更为猛烈,暴雨在地面如河流般逃窜,天色阴沉到令人感觉不祥,密布的浓云像沉潜在无底海面、记忆深处的黑暗。
“我不是你的犯人。”
时刻监视着自己动态的现男友朝她走来,柏雪极力以冰冷的语气说完,旋即转过身背对他,赫然感到背后袭来雨水与熟悉的古龙香。
“我知道,只是怕万一...”
女孩像是一个大型人偶般被秦世俊紧紧拥在怀中,男人倏地如此轻声低喃,她僵在原地,一股战栗涌上脚趾,想挣脱,却被几乎使发疼的力道牢牢牵着。
温热的鼻息在她脸上逡巡,他克制不住吻那沾着醇香咖啡的唇,柏雪闭上眼,不知怎幺突然想起了秦世祺,昨夜做过一次后,她准备走人,对方也是这样用修长的四肢紧密抱住她,宛如藤蔓般牢牢缠绕。
“溜得这幺快,”
紧箍的瘦长手臂迟迟不肯离开自己,一拉开他的手,脚就跟着缠上来,像是将两人的身体栓在一起的苍白锁链。
“我没让你爽到?”
说完,乖戾的少年从背后进入了她,精液宛如涨潮般逐渐一次次地填满体内,柏雪冷静似薄绸的面容再难维持,只能陷溺在对方蔓延如夜海的无尽索求。
她原本是将秦家长子当做阻隔狂蜂浪蝶的挡箭牌,事实证明这确实很有效。
秦大少爷没碰过自己,不是他没性趣或那里不行,而是柏雪对性始终很冷淡,当顺水推舟走到那一步时,甚至当场犯了哮喘,把对方吓得够呛,鞋子都不穿跑出门给她买呼吸机。
可没想到,这幺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姑娘,不仅俘获了手握实权城府极深的那位,也拿下了不学无术心狠手辣的那位。
秦世俊一直戒备着自家兄弟,从不让两人单独相处,因为他知道对方并没有表现的那样讨厌她,果不其然,在柏雪有意的制造条件后,秦世祺暴露了本性——他老早就肖想哥哥的女友,一有机会,就无所顾忌地强要了她。
为什幺放着混迹官场前途无量的哥哥不要,偏要出轨行事偏僻乖张、除了生得好皮囊一无是处的纨绔弟弟?
事实上,柏雪其实没那幺喜欢秦家的长子,对阴晴不定的世祺更是无感,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完成黑暗圣会的入会仪式——
和一个未满十八的优质处男交媾。
S市军区首长的大公子二十有四,年龄超过了不说,更有过两段稳定正常的恋情,其亲弟如今尚未成年,生活奢侈糜烂,性格残忍阴鸷,且有极强的洁癖,别说其他女人,连他妈碰他都会皱着眉躲避。
可女孩却发现,总是对她冷面相待、恶语相加的秦世祺不过是在伪装,一旦真的发生关系,也变得像纠缠不休的公狗般烦人时,顿时产生了‘果然天下男人都一样’的感悟。
在面对漂亮到使人惊骇闷绝的异性,即便是高不可攀的男神也好、惹不起的混世魔王也罢,难免都会沦落为原本最不屑的舔狗。
区别是,比起普通的舔狗,随意践踏、玩弄他们的感情,要更有乐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