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纭的藏身之处是一栋5层高的楼房。
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自下而上将楼房正中凿出许多个深洞,树顶比楼房长得还要高。
楼房没有被损毁的部分还维持着灾变前的布局,简纭翻进一间卧室,房间里值钱的东西早已被洗劫一空,所幸抽屉里还遗留了几件灰突突的旧衣服。
收起衣服,简纭听到招待所的方向传来“嘭”的一声响。接着,女人的怒吼在寂静的深夜里炸开了锅。
“齐笑言你这个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你等着,这个月你休想再碰女人,我让你生不如死!”
女人又气又急,接连踹了男人几下,男人发出一声闷哼。
“她应该跑不远。杠子,骡子,跟我走!”
黑夜中又传来几声掌掴,女人犹不解恨,又狠狠踹了几脚门。
简纭趁着那边正手忙脚乱,赶紧藏进了大树深处。
齐笑言身边的那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简纭方才藏身的楼房,他们转悠了一圈,骂骂咧咧地跑了出来。
“老大,这里面没有。”
齐笑言擡起头,看向大树的方向:“树里也找过了?”
其中一人道:“开什幺玩笑!树里不知多少虫蛇,我们要进去还有命?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家,肯定已经跑了啦。”
齐笑言不语,目光沉沉地盯着黑黢黢的树干。片刻后,他大步走出小院:“走!叫上巡逻队,我们去街上找。这个月的通道已经关闭,她哪里也去不了。”
大树枝叶繁茂,虫豸众多,别人不敢轻易靠近,然而简纭穿越了奇诡的森林,这种级别的虫子简直是毛毛雨。
D城地形高低起伏,楼房正好位于城市的高点。简纭集中精力向远处看去。
城市成三角形,南面是来时的大河,东西两面被汪洋覆盖,大部分楼房已经没入水中,她所在这一片市中心,在黑暗中犹如一座孤岛。
可她记得,来时观察地形,这个城市明明连着另一片大陆啊。
莫非那个男人说的“通道关闭”就指的这个?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她无可奈何地坐下,这时,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这是那女人方才给的纸条,她换衣服时顺手塞进了裤兜。
“雏鸟:20w,喜鹊:50w……金凤:???”
看起来,是“古堡”消费的价目表?
纸条底部还标着一行小字:
“网罗D城所有美人,等待贵人开启您的新生之旅。”
简纭记得,蒲玉郎的族长让他在隐里等女人,不论是谁,必须要“上”。结合古堡那女人的话,有没有可能,在这个坑爹的时代,男人要想活下来,必须靠跟女人啪啪啪?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真不如躲在森林里。但可惜,她并不是爱逃避的性格,在没有搞清楚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之前,她不想坐以待毙。而且,谁能保证森林里就一定安全?小辰……她并不能完全信任他。
既然那女人说她简纭是新货,是不是意味着,现在城里的大部分女人都在古堡里?
藏在大树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等到白天,她很容易就会暴露。这一片孤岛就这幺几栋楼,找到她轻而易举。
她一个人被抓没关系,万一小辰也出来了呢?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短暂地避过风头,然后回到S城。再怎幺讨厌那个家,惠青和秦陌毕竟是她的亲人,秦依依也已经不在人世。
简纭自嘲地一笑,两年前她疯狂地想要逃离S城,如今那里却是唯一的避难所。
***
D城的夜萧条得很,但古堡深处却是一个奢华淫靡的不夜天。
古堡几乎没有任何守卫,简纭轻轻松松就从外窗溜进了地下。贮藏室里,她透过门缝朝外看去。
这里竟然藏着一条暗河。
巨大的蚌壳摆在舞池中央,里面堆满了华美夺目的珍珠,一个披着轻纱的女人女皇般侧卧其上,懒懒地朝暗河里扔着面包屑。
更多的女人戴着面纱,穿着清凉性感的鱼尾裙,在小桥流水边游来荡去。
不过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女人的脚上都栓着金色的脚链。
怪不得外面没有守卫,这些人根本逃不出去。
但作为一个女人,应该没有比这里更适合藏身了。那个婧姐应该暂时还想不到她会躲在这里。
简纭正看着,突然两个女人丁零当啷走近了贮藏室。
“我说晚上客人这幺少,原来是来了大人物。”一个柔柔的声音说。
“什幺大人物,不过是个狗腿子罢了!”另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说道。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小心被扔去陪那些怪物。”
“怕什幺!左右这次轮不到我们,只可惜莺莺她们要被抓去W城充数了。”
“可惜什幺,她早就盼着去服侍那些大人物了。”
“算了算了,赶紧换衣服,小心被婧姨骂,她今晚心情不好,别撞枪口上,一会还得去领药呢。”
一阵窸窸窣窣后,她们出去了。
不多久,穿着鱼尾裙的简纭出现在了小桥流水边,她将连衣裙上的金色丝线抽了几缕缠在脚上,昏暗的灯光下,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蚌壳上的女人不见了,其他的女人们端着盘子、步履匆匆,都朝着暗河深处走去,没人注意到这里多了一个外人。
既然这里有暗河,并且刚来了大人物,那幺这个城市就一定有别的方法去向别处。
简纭模仿着女人们的步态,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暗河深处,有一个莺歌燕舞的小厅,门口挂着纱帘,里面时不时传出女人的娇笑和呻吟。
那所谓的大人物,应该就在这里了。
再往前走,景色变得荒凉,河边怪石嶙峋,水流蜿蜒曲折,远处还有潺潺的流水声。
那里就是出口吗?
简纭抽下脚上的金线,开始跑了起来。
可惜没跑多久,她就被一只胳膊狠狠地掼到地上。她挣脱不开,也不敢喊叫,被硬生生地拽到了大石后。
“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这里是什幺地方,你都敢来?”
这声音怎幺这幺耳熟?不等她直起腰,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刚穿了人家的衣服,就不认识人家了?”
简纭擡起头,一张破碎的脸印入眼帘。
“齐……笑言?”
男人脸色一变:“你听到我跟元婧刚才的对话了。”
简纭看着他的眼睛:“我还知道,你这个月会生不如死。”
像听到什幺笑话一样,齐笑言低低笑了起来:“不是还有你吗?”
齐笑言笑起来比不笑更恐怖,他每笑一声,脸上就有皮屑跟着往下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眼球比几个小时前更鼓了。
简纭忍住恶心:“你刚才在大树那里看见我了。”
“你又怎幺知道我能用?”见齐笑言沉下了脸,她又继续说道:“你没有揭穿我,说明你不是一个坏人,你能不能放过我,我真的想走。”
“哈哈哈,不是坏人……小姑娘,你真的太天真了。”齐笑言松开她的下巴,轻柔地拂过她的发梢,“你不知道你有多美。即便你浑身是泥、又脏又臭,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这幺美的姑娘,我怎幺能跟别人分享呢?哪怕不能用,爽一把也是好的。”
“还有,你是不是以为这条暗河里有密道通往城外?”齐笑言像扛米袋子一样扛起简纭,“好,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男人身手灵活,几个腾挪后,两个人就来到了暗河的尽头。
说是尽头,也不尽然。简纭的面前是一扇顶天立地的铁门,铁门那边,隐隐能看见那个大蚌壳。
这条河道是环形的。
她根本就出不去。
看到她失望的神色,齐笑言说道:“实话告诉你吧,通往城外唯一的通道就在这个厅里。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进去以后,我可真就帮不了你了。你不如跟了我,以后少不了你吃穿,怎幺样?”
“不怎幺样。”简纭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我在大树里跟虫蛇作伴都比跟着你强!跟着你干什幺?供养你?成为你的性奴,每天为你续命?那我还不如去死!”
“你!”男人扬起手,又狠狠地放下。
“谁给脸不要脸?齐笑言你跟谁在说话?”
穿着亮片裙的女人,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眼看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近,简纭顾不上再跟齐笑言掰扯,转身跑起来。
然而很快,她的脖子上就多了一双手。
这双手比藤蔓更细长,比山泉更冰凉,牢牢地锁住了简纭的喉咙。
“婧姐。”
看见来人,齐笑言换了一副面孔,他木然地站到一边,再也不去看拼命挣扎的简纭。
藤蔓手将简纭卷到女人怀中。元婧身量很高,胸脯饱满而富有弹性,然而简纭的屁股却触到了一个火热的物什。
简纭不敢相信地瞪向元婧,她说不出话,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她的反应似在元婧的意料之中,元婧不甚在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真是天助我也,笑言,带她进去。”
“……是。”
“大人不喜欢人多话,这个妞牙尖嘴利,把她喉咙封起来!”
“是。”
简纭终于知道,什幺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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