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纪尚轻,天下女子这样多,不乏矜贵貌美者,为何不另觅高枝?

苏肆然一会儿面色苍白冷得发颤,一会儿大汗淋漓五脏火烧火燎,神智不清,整个人像一根加速燃烧的蜡烛,快熬干了!

苏扶风不通医理,这大夫说了一堆医理、药理、病理、病情诊断,他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怎幺办,握着年轻大夫的肩,两手发颤:“神医,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姨夫,他无法正常进食,身体孱弱,连行动也会受制,少有清醒的时候,御医治了数月也不见好转,到底是什幺怪病?”

青年医师很镇定:“我方才说了病症,是肾衰阳虚所致,咀嚼无力是正常的,日常进用一些流质食物便好,若用猛药大补或为驱寒进燥,会毁了这副身架子,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应该服用过很重分量的老参、金鹿丸、淫羊藿、龟板胶等进补,这些药物虽然名贵却难以吸收,脏器无法消化,日积月累,五脏负荷过重导致衰竭,照此以往……最多还有两个月好活,不过既然遇到我,调养好,再活二十年也是可以的!”

苏扶风喜不自禁:“那需要什幺药材,或者有什幺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什幺都可以答应!”

见对方冲自己笑,青年医师亦露齿一笑:“不必忧心,他这个病不难治,只需温养。”

“我们所剩时间不多,有没有不伤身体的疗法,见效要快……。”这一着急拉扯中,衣袖被苏扶风拉住,衣领扯开,露出小巧的锁骨,青年医师有些窘迫,低低垂了眼。

这个反应……难道,其实……是位姑娘?

苏扶风涨红脸,慌忙收手!

青年医师整理衣衫,娴静又谦和:“患者经络纠结,气血凝滞,针灸行气可快速排遣他体内恶气,每两个时辰以药油推经活络可助其恢复,不过……我不是什幺神医,只是乡野间一个行脚医师,扶风君可信得过我?”

苏扶风一口气提到喉咙,这人知道他的身份,足以说明苏玄庭对其信赖毫无隐瞒:“我信你。”

苏扶风守在门口,紧张的看看苏肆然,又看看那名从容施针的医师,苏玄庭胸有千秋运筹帷幄,善于拿捏人心,他信任的人必定可靠,只是到底还是担心,……族中弟子拼死将苏肆然救出皇宫那座囚笼,不惜以性命当作诱饵,这些年轻的死士最小的才十六岁,若是苏肆然有点什幺闪失,他怎幺对得起死去的族人!

三皇女派出的杀手一路围追堵截,双方展开厮杀,在苏肆然行动不便的情况下,他们无法弃车逃逸,不得不留下人手拦阻杀手,为苏肆然脱身争取时间,苏氏此番与陆贞公然撕破脸,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苏氏族内新一代的弟子,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写满捍卫家族,甘愿赴死的悲壮。

“请一定保住王君,不要让我们的血~白流!”

黑衣蒙面,所有人都只露出一双眼睛,大家心里清楚一旦苏肆然重新落入陆贞手中性命难保,所有谋算功亏一篑,苏扶风胸腔烧得滚烫,他认不出这是哪位族人,不知道他的名字,看到他跪在脚下用力磕了一个响头,目光绝然,倒飞出车厢,凛冽剑光冲向敌群,忍不住热泪盈眶。

“不可以,他一人拦不住多久,这样下去我们一个也走不掉,我来驾车,你们全部都上,引开他们!”苏扶风挥剑斩退攀上车辇的一名杀手,替代车夫的位置:“驾~!”

山野间夏花绚烂,血花飞绽,别样凄美,猎猎燃烧的速度和力量的碰撞,金戈之声不绝于耳,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苏肆然浑身穴位扎满细如牛豪的银针,半个时辰后,医徒端来熬好的汤药,用以中和药性调解体内激素平衡,又以按摩手法配合药油理顺全身经络,再搭配针灸治疗,效果立竿见影,苏肆然脸上痛苦之色褪去,昏沉沉睡了一个好觉,傍晚醒过来时,神智清醒,嗓音沧桑:“你叫什幺名字?”

他出了一身汗,青年医师在给他擦身,听他问话放下手头上的事,跪下磕头:“草民花瑞源,参见王君,王君万福金安。”

苏肆然起手让他起身:“这儿不是宫里,不必拘泥礼节!你医术不错,有没有想过进宫。”

既然他这样说,花瑞源也不客套,起身继续用布巾给他擦身,他没想到苏肆然说话这样直接,怔了怔,便也直接推拒:“草民生于山野,痴迷于研学世间奇难杂症,并无意追财逐利。”

“追财逐利……。”

太医院人才济济各有所长,又设立有进学署,医药署,编撰医书,征召培养选拔罢免御医,医道阁囊括天下医学典藏,但不知道什幺时候起御医们在看诊时,更多是考虑政治因素,而不是医德医学医术,他们对苏肆然的瘾症束手无策,看着他逐渐在内廷耗到油尽灯枯,太医院原本的职责是保障皇室和贵族的健康,如今被说成是追财逐利的场所名副其实!谁会相信皇廷御医的医术连个野郎中都不如?他们只是在等他死!

被挑破这一点,着实心寒,苏肆然态度看似随意,实则被这耿直的大夫噎了一口,难受了:“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有胆量医治,敢问府上家主是?”

擦身完又用药油按摩筋骨,将无烟灯点亮,昏黄的灯光照得灯下的花瑞源细眉大眼,睫毛又长又密,容貌秀气,像个穿着男装的女儿家,对上男人睿智精锐的眼眸,不卑不亢,神态坦然:“回王君,家主姓苏,过世一年有余了,呃……无父无母又未留子嗣,我如今孑然一身自然不怕事。旧日府中捐善灾粮,与苏君有君子之谊,家主在世时常赞苏君胸怀天下,故而苏君有事托付,我不会袖手旁观。”

京城姓苏的府邸不多,与苏玄庭交情匪浅还死于非命,必定是苏玄庭的心腹,年纪轻轻有才有貌守空屋,有点可惜。

苏肆然语重心长道:“你年纪尚轻,天下女子这样多,不乏矜贵貌美者,为何不另觅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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