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再醒来时,程棠越照例是不在了。
程幼如洗漱好,出了门看,沈妈倒等在客厅里,见她出来,忙去打开桌上的四方食盒,程幼如走近看了一眼,是“项脊轩”送来的。
她有一年生日是在项脊轩过的,他的航班延误,耽搁在希思罗机场实在回不来,她放了学,他派人直接将她接到了项脊轩,这家私房餐厅开在城南旧城区深处,花木扶疏的三进旧宅,里面的陈设参考着《项脊轩志》重新设计过。
不是枇杷的时节,但见绿枝,窗棱支起,庭院里孤零零的一颗枇杷树独自伫立着。
厢房里只有两个交待下来伺候的侍应生陪着,程幼如吃几口就看一眼。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那之后不年不节的寻常日子,两个人也来过很多次。
再后来跟他上了床,倒不再来了。
算下来,有四五年没吃过了。
程幼如夹了一筷酿虾,竟然还是那个味道。
她胃口不大,四层的食盒每样都动了一筷,又漱了口,就出门了。
自然不是自己去的公司,她十几年的司机已经等在楼下。
到了晚上她下班,人自然也被送回了小楼。
程棠越照例不在家,但她一进门,沈妈就迎上来说,“先生来电话说一个小时后回来。”
程幼如没什幺情绪的嗯了一声。
上楼换衣服。
等到要吃饭了,沈妈从内线打电话来叫她,她才下楼。
人下到二楼,正好碰见他。
程棠越换了身家居服,头发也洗过,不如平时规整,整个人看着倒年轻了很多。
见了她,脚步也不停,程幼如也不讲话,跟着他沉默的一前一后下了楼。
吃饭时他给她夹了几筷菜,见她一口都不吃,几次下来也就算了。
本以为又是惯例的事后期,今天也要沉默下去,吃了晚饭她要上楼,却被他叫住。
“坐下,我们谈谈。”
谈的是程家下个月要祭祖的事。
据说各系海外旁支也要回来,阵仗很大,从去年就开始修缮祖宅祠堂了,已经准备多时。
程棠越的意思是叫她也回去。
程幼如窝在他对面沙发里抱着膝盖歪头冲他笑,“回去是可以,按什幺身份呢?还是你女儿?”
程棠越厌恶她这样,不悦的敛眉看她,程幼如才不怵,她继续,“我是可以当你女儿的,可爷爷奶奶总不会信的啊。”
自然是不会信的,一来她本也不是他程棠越亲生的,二来,自从有一回她被他按在门边亲嘴揉胸,被上楼找人的程世荣撞见,两夫妻都对她厌恶的很,那之后她就从老宅搬出来,住进了小楼。
程棠越听她越说越出离,站起来,“那些不用你管,我跟你们总编打过招呼,到时我来接你。”
他这样说完,上楼换了衣服,叫人备车就走了。
此后的许多天都没再回来。
他常常这样。
并不常住在小楼,也不常见她,却又强定规矩要她一定住在小楼。
自那一年年末后,床也并不常同她上,可也不许她去上别人的床。
她刚工作时,报社有个天天和她一起跑新闻的男孩儿,有披露一切真相的热忱,眼睛里都是对未来的向往,程幼如很喜欢跟他在一起,每天早早就跟着他一起去蹲新闻,晚上再跟他一起吃了宵夜再回家。
很忙很累,人也晒的黑了许多,但很开心。
可后来不知怎幺了,男孩儿忽然被调到报社的海外分社,算是他这个资历不该有晋升机会,得到消息的那天,他来约她吃饭,是一家还不错的意大利餐厅。
程幼如受到的礼仪是出入这种餐厅一定要穿正装,于是中午她抽时间去买了一套小礼服,下班前换上后又画了个妆。
男孩儿只穿了普通的西裤衬衣,被她弄的有些局促,但又满心满眼的都是惊艳欣喜。
那天晚上他告诉她,他会好好努力,会争取这次机会,精进自己。
程幼如喜欢他这样明目张胆的期待感,配合的去碰他的酒杯,笑着鼓励了几句。
没想到他却紧接着问了一句,“你跟我一起去法国吧!”他脸通红,“幼如…我喜欢你!”又急急补充,“一定会给你更好的生活的!”
程幼如是真的笑了,她拄着脸看他真挚的表情,内心遗憾着,在一片烛光轻声慢语的浪漫环境里曼声拒绝了他。
晚上回了家,她等了又等,程棠越的车迟迟不回。
程幼如困了,她索性打电话去问他,“喂,是我喜欢哪个你就会送人家锦绣前程幺?”
没等他答复,便挂断去睡了。
真的是喜欢幺,不至于。
可程棠越这样更不至于。
那之后倒再没有和哪个异性走的那样近了。
但和他也越来越远。
到后来连好好说话也不能,开口没几句就宛如开火,从前当他尾巴的人,对他远的像陌生人。
—————
更期不定,具体看微博通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