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着黑色巨翅的魔龙从岩浆中直直冲上天空，灼热通红的火浆从翅膀边缘滑落，漆黑的鳞片映着红色的光，在空中转身时，拖出红色的火焰痕迹，卷起狂暴的气流，不灭的火焰被撕碎飞散。
岩浆之岸，黑色的人影擡头看着飞翔的巨龙，滚烫的岩浆飞溅起来，他仍然悠然自得，仿佛在观赏一只飞鸟越过晨风温柔的山谷。
隔着遥远的位置，首领跪倒在地，所有跟随的黑暗精灵都不敢擡头。
第一次觐见恶魔的少年，微微擡起了一点头，就看到被魔龙掀起的波澜的岩浆边，那人影背后生出巨大的黑色膜翼，金色的火焰沿着凸起的骨骼流淌下来。
少年眼睛里映满了黑色与金红的影像
——似乎在微笑的大恶魔。
——给予他们力量的君主。
——突然消失在百年前的传说。
黑暗精灵银色的眼眸中，黑色和金红碎裂，消融，从中露出一抹白色和青蓝混合的人影。
杜洛瓦跪了下去，对着埃利奥特，虔诚无比，叩首在地上时，他缓缓吐出了一串音节。
穆翊听不懂，甚至中途黑暗精灵嘴巴动着，却没有声音，那不是人类可以辨认的音节，那是深渊的语言，他用微微颤抖的声线呼喊着那个名字。
“伟大的阿拉斯特尔阁下。”
埃利奥特的瞳孔猛然紧缩，灰蓝色的眼底喷涌出血色的脉络，黑色从眼眶往眼白上蔓延，下一刻，又通通消散，他还是冷静端正的样子。但是尼古拉斯已经雀跃着从他的领口跳了出来，天知道，它之前窝在埃利奥特身上哪个位置。
“虔诚的追随者！依然守候我主！”它把翅膀拍得啪嗒作响，傲慢而兴奋地打着鼻响，尾巴甩来甩去，翘起尖尖的尾甲，对面前叩拜的黑暗精灵颇为满意。
原来是来自罗丝那里的“叛逆者”。
但是那个女人还是愣愣地看着这场面，尼古拉斯更加不满了——全然忘记这个人类并不能参与到深渊语交流会。
“可惜，你现在呼唤这个名字，并不会获得什幺。”埃利奥特淡淡地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大恶魔了。”
尼古拉斯仿佛受了重大打击，翅膀突然耷拉了下来，有点可怜兮兮地回头看着主人。
杜洛瓦难以置信地擡起头来，“成为纽亚特的大祭司，难道不是您为了隐藏身份所选择的？”
他殷切地望着白衣的男人，完全的人类身体，没有一点深渊的气息，但是刚刚用特有的祈祷语言呼唤他的时候，有潜藏的黑暗气息，他不会弄错的，那是他们和阿拉斯特尔借出力量时，签下的契约，他归属于阿拉斯特尔，感受得到，前一段时间的异常，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曾经的大恶魔。
巴掌大的魔龙有点失落：“主人只觉醒过一次，还并不完整，我也受了重伤被封印起来。”
杜洛瓦呆了一下，忽而自嘲地轻笑起来。
相遇得太轻松，果然并不一定有太好的结果。
“主人，百年前您突然离开是去了哪里？”那种是连契约都无法维持得消失，他们一直以为大恶魔阿拉斯特尔已经湮灭了，但是现在看来，是受到了重伤，极有可能是碾碎灵魂的严重伤害。
埃利奥特摇摇头。
记忆和灵魂都粉碎过吧，大恶魔阿拉斯特尔才成了这副样子。
穆翊看着杜洛瓦从狂喜到战栗再到现在有点失落的样子，埃利奥特依然淡定，尼古拉斯兴奋的翅膀也收了起来，低下了头，但是偶尔还瞥自己几眼，很是不满的样子。
这跟刚遇到卓尔时，他和希瑞尔说话的场面可不一样，那时候虽然也听不懂黑暗精灵的语言，但是他们两对话的时候，一直都是叽里咕噜的声音，就是门外语。
但是埃利奥特他们的对话，已经是调频了，嘴动没声，都不知道是声音跳出了人类20-20000Hz的听觉频率范围，还是根本没发声。
“咕噜帕比——（无声）——叩噗哒哒哇啦——（无声）——咔咔啦——”
穆翊本来还保持着仪态，但是这幺干等着也有点无聊，她不由自主地瞄起了杜洛瓦的身体，漂亮的男人总是引人注目的，虽然穿的还算严实，但是紧身的皮甲和充满弹性的布料紧贴着身体，勾勒出修成匀称的身体，臀后挂着一对交叉的短剑，视线顺着大腿往下，黑色的长筒靴甚至有点跟，虽然伊恩的骑士铠甲就包括高跟马靴，但是黑暗精灵穿着起来总有一股魅惑的气氛。
“穆翊。”
卓尔要是穿着这种靴子，不穿裤子，光洁的小腿，紧实的大腿……
“穆翊！”
“啊啊，嗯……”突然增加的音量让穆翊赶紧回过神来，就这样对着炮友的父亲发呆，实在是有点失礼，虽然看样子，他和埃利奥特认识，应该算是自己人，对那些虚礼都松懈了。
三个人显然是达成了什幺，埃利奥特使用了通用语，而且叫了自己的名字，平时有人他还是客气地叫陛下的。
这幺说，杜洛瓦还真的是自己人了！
杜洛瓦行礼离开，跟随着艾德琳去找自己的儿子，穆翊还多看了他两眼，那个鞋跟他走起来竟然优雅又矫健，三五厘米的高度，拉长了小腿线条，可能路易十四的年代，追逐着法国宫廷潮流的贵族男人们就是这样穿鞋。
以前穆翊就并不太能想象传说中的法国古典帅哥究竟要怎幺踩着高跟鞋、穿着紧身裤、带着长卷假发，还能帅气逼人的，看到杜洛瓦她简直太能理解了。
据说16世纪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只有154厘米，为了显得高大，发明了高跟鞋，也有说法是他为了防止宫女溜出王宫而发明，总之成为了当时的某种潮流。
“这个，你可不能碰。”
埃利奥特有点警示意味地瞪着她。
穆翊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知道啦，父子双收实在有点重口，我不会的。”
尼古拉斯哼了一声。
穆翊也哼了回去。
“据说阿拉斯特尔，就是曾经的我，把力量借给一群黑暗精灵，那是厌倦地底杀戮的‘叛逆者’，虽然我不记得了，那份契约我也无从感受，但是他的气息确实很熟悉，他可以算作自己人，所以，卓尔可以留下了。”
穆翊果然高兴地拍拍手，尼古拉斯翻起了白眼。
“对了，那他有说你怎幺变成这样吗？”
埃利奥特摇摇头。
“不过，似乎和大魔导师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