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无聊的妄想

琼恩瞥了一眼,见是莎珞克,便没说话,继续低头看书。

魅魔款款走到身后,乖巧地替他轻轻按摩肩部,她显然经过专门训练,手法不轻不重,力道恰到好处。

琼恩在书桌前坐了一天,正觉肌肉有些麻木,血流不畅,被她按压片刻,初时略有几分酸痛,随即便畅快淋漓,如释重负,全身彷佛都轻快了几分,懒洋洋地靠在椅中,不想动弹。

“很厉害啊,”他不由得称赞,“我还从不知道你有这一手。”

“那自然,我当年可是铁王座的首席杀手呢。”

“这有关系吗?”琼恩一怔。

“有啊,”莎珞克说,“主人你觉得:一个优秀的杀手,最重要的素质是甚么?”

“一击夺命的杀人技巧?”琼恩猜测。

“错!”

魅魔说,“生命是非常之脆弱的东西,就像东方大陆传来的瓷器,要让它破碎其实非常容易。即便是掌握了毁天灭地魔法的大巫师,一柄插进心脏的匕首,或者割断咽喉的短剑,就足以让他一命呜呼。所以呢,所谓一击夺命的技巧,对于杀手而言那是排在次要的。作为一名杀手,最重要的不是如何杀死目标,而是如何让自己处于能够杀死目标的位置上。”

“最后一句话我没太听懂。”

“简单来说,就是如何接近目标,如何获取信任,如何让目标放松戒备丶丧失警惕丶露出破绽,”莎珞克解释,“作为女杀手,在这方面可是比男性有先天的优势哦。”

“……是吗?”

“是啊,因为要去杀掉的目标,绝大多数都是男性嘛,所以对于我们而言,『色诱』是必修课程,按摩技术丶床上功夫,这些都是不能不精通的。”

“你们?”琼恩注意到对方的措辞。

“嗯,怎么?你不会以为铁王座就只有我一个女性杀手吧。”

“那倒不是……呃,有很多?”

“其实也不多,”莎珞克说,“铁王座喜欢从贫民窟中『收集』他们认为有潜质的孤儿,将他们训练成杀人武器,我就是这样被看中的。训练非常残酷,淘汰率惊人,最终能够真正成为杀手的屈指可数,其中大半是女性。”

“那铁王座里一共有几位女杀手?”

“现在不知道,毕竟已经离开很久了。以前么,连我在内是五人。”

“五个啊,”琼恩用手背揉着脸颊,若有所思,“都很漂亮?”

“唔,杀手其实不需要也不适合惊人的美貌,平时太引人注目了反而也不好,当然也要有足够的魅力才能吸引目标。所以说漂亮嘛,倒也大致能符合——咦,你到底在想甚么?”

“哦,我在想如果有一天,能把你们全都抓过来当女仆,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莎珞克怔了几秒钟,然后噗嗤笑出声来,“这难度可不低啊,主人。铁王座虽然比不得散塔林会丶红袍巫师那样雄踞一方,在宝剑海南岸地区也算是颇有威名的组织了,而且据说幕后还有邪魔的支持呢。”

“邪魔的支持?”

“嗯,有这种传言,说铁王座的领袖斯芬娜女士,与九层地狱的关系非常密切,在创建铁王座的过程中曾屡次获得过魔鬼的帮助。当然这一切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

魔鬼幕后扶持的人类黑道组织,乍听有些惊讶,很快也就释然,因为这本质上和诸神的教会其实没多大区别。

琼恩所谓“把铁王座的女杀手都抓来做女仆”的说法,也纯粹是开玩笑而已,压根就没有半点认真的意思,所以说过就忘——不过莎珞克显然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主人为甚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呢?”她问,“难道是对现在的女友们开始厌倦了?”

“怎么可能!”琼恩赶紧澄清,这句话如果传出去,那是会引起众怒的,“我随口一说罢了。”

“是吗,那如果真的能够实现,主人是不是会很高兴呢?”

“唔,那似乎也挺不错的。”

魅魔格格娇笑起来,“那就不是随口一说,而是心有所动了啊。”

“……到此为止吧,”琼恩决定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我姐姐怎么样?”

“很好啊,”她说,“每天都在努力学习,进步速度堪称一日千里。”

琼恩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奥嘉莱斯……”他有些犹豫地停顿了一下,“有没有说过些甚么?”

“你认为——或者说你担心她会对珊嘉姐姐说甚么呢?”莎珞克反问。

琼恩一时语塞。

“放心啦,她说的基本都是有关魔法和剑术的知识,『无关紧要』的东西是一点都没有,”魅魔故意在无关紧要四个字上加重语气,“所以我的心理阴暗的主人,暂时还甚么都不用担心哪。”

“我怎么心理阴暗了?”

“派遣自己的女奴去监视自己的姐姐,这种行为难道还不能称之为心理阴暗吗?”

“我又不是让你监视她,”琼恩说,“是奥嘉莱斯。”

“有区别吗?”

“有。”琼恩简洁地回答。

莎珞克在背后发出低声轻笑,但琼恩懒得理睬。

过了片刻,她又再度开口。

“主人,珊嘉姐姐和奥嘉莱斯女士之间,到底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呢?”

“为甚么这么问?”

“感觉啊,”她说,“奥嘉莱斯女士对珊嘉姐姐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单纯的师徒。”

“那像甚么?”

莎珞克奇怪地沉默了半晌,“我不知道,”她最后说,“我无法体会那种感觉,所以也无法下一个定义。”

“那就别胡思乱想了,”琼恩说,“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但珊嘉姐姐问我,我怎么回答呢?”

“……你说甚么?”

“我说,昨天晚上休息的时候,珊嘉姐姐突然问了我这个问题,”她不紧不慢地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回答比较好呢?”

“你怎么回答的?”琼恩紧张地问。

“我说她想得太多了。”

琼恩松了口气,但随即陷入沉默。

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就难以再斩断。

虽然到目前为止,奥嘉莱斯出于某种考虑,似乎还无意告诉珊嘉有关“阿拉莎”的事情,单纯只是作为一个萍水相逢的老师形象而存在,但两人朝夕相处,平常言谈举止之间难免会露出痕迹,以珊嘉的聪明敏锐,不可能毫无察觉,时间一长,终究能看出点端倪来。

否则的话,她就不会问莎珞克这个问题了。

等丶等一下,珊嘉为甚么会问莎珞克?

女孩子大多心思简单,藏不住事,有疑惑时会向闺中密友请教咨询,也是合情合理的。

问题在于,首先珊嘉就不是这样的女孩子,相识十馀年,琼恩太了解自己姐姐的性格,虽然看起来温柔亲切,但真正重要的想法,是绝不会轻易透露给别人的;其次她和莎珞克的关系也绝对没亲密到这种地步,严格来说,莎珞克其实就是琼恩送给珊嘉的侍女兼保镖,顺便附带监视奥嘉莱斯的功能,如此而已——而关于最后这点,珊嘉也未必就看不出来。

那么,珊嘉问莎珞克这个问题,目的何在呢?

是希望从魅魔口中得知答案,还是说……

她知道莎珞克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琼恩?

换句话说,她表面上看是在问莎珞克,实际上是在问琼恩——不,准确地说,也不仅仅是询问,更多还带有试探和警告的意味吧。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不着痕迹地向琼恩暗示着甚么。

想到这里,琼恩登时感觉脑袋隐隐做疼。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甚么事令他最为恐惧,那么“和珊嘉产生隔阂”,绝对名列其中。

感情这种东西,精致而脆弱,就像瓷器,必须要仔细呵护,一旦出现裂痕,就算用再高明的手法修复,终究也不能真正恢复原状。

珊嘉疑云重重的来历,和昔日阴魂城王后阿拉莎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琼恩最大的心病,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希望将所有出乎意料的干扰隔绝在外,希望一切都还维持原状,像过去十五年那样照常运行——然而现在看来,这似乎已经不可能做到。

甚至,已经开始产生隐患了。

“谈谈吧。”莎珞克突然说。

“嗯?”琼恩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谈谈吧,”魅魔重复,“你和珊嘉姐姐。”

琼恩皱眉,“你甚么意思?”

“我不知道这其中有甚么隐秘,也不知道你一直想隐瞒的是甚么,”莎珞克说,“你想必是认为:自己可以独力解决问题,珊嘉姐姐只要在旁边静静呆着,等待你把一切麻烦都处理好就行了。但事实证明这是错的。既然如此,我觉得你应该考虑改变做法,和珊嘉姐姐谈谈。”

琼恩叹了口气,“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不重要。”

“唔?”

“我说,这不重要,”莎珞克转到琼恩身前,半跪着,认真地看着他,“在珊嘉姐姐心里,有一个最大的心结,你知道是甚么吗?”

“请教。”

“是你正在渐渐地把她推开,拒绝她进入你的世界。”

“哪有——”

琼恩刚要反驳,便被莎珞克举手打断了,“当你遇到难题的时候,你会选择去和艾弥薇商议呢,还是会想到珊嘉姐姐呢?当你遇到强敌的时候,你是第一个想到艾弥薇呢,还是珊嘉姐姐呢?”

“这压根是两码事,”琼恩皱眉,“珊嘉不擅长这些嘛。”

“是啊,但是你所遇到的,不总是这些吗?”

莎珞克说,“所以对于珊嘉姐姐而言,她总是帮不上任何忙,甚么都做不了,只能做个旁观的局外人,渐渐地离你越来越远——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难道不是吗?”

琼恩沉默。

“珊嘉姐姐之所以这样拼命地学习魔法,磨练剑术,所为何来呢?难道是她真的痴迷此道吗,只怕不见得,”莎珞克继续说,“她唯一的目的,其实只是很单纯地希望『能够有资格陪在你身边』吧,就像艾弥薇那样。而你,似乎始终就没明白这一点呢。”

“我知道的——”

“知道不等于明白,”莎珞克再次打断,“而且事实上,自从见到艾弥薇之后,你就相对冷落了珊嘉姐姐——无论有多少理由,但这是事实,不是吗?”

琼恩闭着嘴,不说话,过了半晌他再度开口。“那依你之见呢?”

“去和她谈谈。”莎珞克说。

“谈谈?”琼恩皱眉。

“对,谈谈,”莎珞克说,“以甚么方式谈丶谈甚么内容,这些其实压根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这个行为本身。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吧。”

琼恩沉吟半晌,忽然自失一笑,“确实,”他叹了口气,“这样简单的道理,我居然一直没能真正明白,实在是……”

“身在局中,易为所惑,也是很正常的。”莎珞克安慰。

“或许吧,”琼恩说,伸手撩起她耳边垂下的几缕长发,抚摸女孩娇艳的脸颊,“不管怎么说,你提醒了我,所以我应该给你点奖励才对。”

“奖励?”莎珞克反问,“主人打算奖励我甚么呢?”

“你想要甚么?”琼恩征求意见。

“无论我想要甚么,你都会给我吗?”

琼恩略一踌躇,“尽量。”他说。

听到琼恩的许诺,魅魔红宝石般美丽的双眼像猫一样眯缝起来,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缕笑意,似欢愉,又似嘲讽:“可是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你只怕给不了呢。”

“说说看。”琼恩有几分好奇,想知道对方“真正想要的东西”是甚么。

短暂地犹豫了几秒钟,莎珞克最终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她说,“无聊的妄想,早点丢掉比较好。”

无聊的妄想吗?

琼恩沉吟着,似乎隐约明白了点甚么,欲待再说,莎珞克却已经主动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主人,你不是让我观察奥嘉莱斯女士吗?”

“嗯,有甚么发现?”

“第一:这些日子以来,她在教授珊嘉姐姐魔法的过程中,共演示法术两百七十四次,全部都是从那本《命运长夜》释放出来的,没有任何一次例外。”

“唔。”

琼恩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莎珞克说的这点,他其实早就察觉,在心里也已经反复推敲过很多次。

自从认识以来,奥嘉莱斯从未真正自己施法过,所有的法术都是从那本预言书中发出,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因为无论是卷轴也好,魔杖也好,或者其他魔法物品,通过这些“储魔物品”来施法,优点自然是快捷方便,但在精确度丶控制力等方面就远远比不得亲自动手了,通常情况下力量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对于巫师而言,只会把它们作为补充备用,不可能倚为主力的。

就像凛有七八支火球魔杖,里面储存了几百发火球术,但这种魔杖里轰出的火球,四五发叠加起来,效果也未必能抵得上她自己打出的一发,清理杂兵时自然有用,真正碰上厉害角色就不行了。

当然,奥嘉莱斯是昔日耐瑟帝国晚期的大奥术师,据说与奥沃力量相当,在她的眼中看来,琼恩等人或许也确实就是“杂兵”级别,不值得认真出手,用预言书足以打发——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合理的猜测。

但前晚她和欣布发生冲突时,仍然始终坚持只用预言书释放法术,致使自己在战斗中处于明显的下风,这就似乎无法再用“自负”丶“傲慢”之类来解释了。

“难道真如我猜测的那样,她其实已经失去了施法能力?”

这个大胆的设想像飞鸟般在琼恩的脑海中盘旋不去,越来越低,越来越清晰,彷佛触手可及,然而终究无法确证。

从现有迹象上来看,这种可能性确实不小,但反过来说,仅凭猜测就判断一位大奥术师丧失了施法能力,又未免太失之草率。

“我觉得:即便她没有失去施法能力,至少也是受到了某种很严厉的限制,轻易不能动用,”莎珞克轻声说,“或许是在转化幽灵时发生了某种意外,也未可知?”

琼恩点点头,对莎珞克的说法表示谨慎的赞同。“对了,”他想起一件事,“她那把金色的巨剑是甚么来历,知道么?”

前晚那场冲突中,奥嘉莱斯一直处于劣势,直到最后关头她突然拿出了一柄金光灿烂的巨剑,登时将局势扭转。

原本步步进逼,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欣布立刻转攻为守,而且明显看得出她对那柄黄金巨剑颇有忌惮之意,甚至隐约有几分畏惧,其威能也可想而知,很有可能是奥嘉莱斯压箱底的杀手锏之一。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琼恩对此自然是要尽可能弄清楚的。

“不知道,”莎珞克摇头,“她之后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也没提过半个字,我怕她起疑,不敢多问。”

“算了,再说吧,”琼恩说,“你前面说了第一,那第二呢?”

“第二,她通过《命运长夜》所释放的法术,一共是六十二种。其中二十九道是防护术,十道是变化术,十七道是幻术和附魔术,两道塑能术,剩下四道性质难以判断。直接的攻击破坏型法术,所占比例极少,寥寥无几。”

“她教珊嘉的也只是这些?”琼恩奇怪,“那道陨星术呢?”

“她在教珊嘉姐姐陨星术的整个过程中,没有做任何示范,纯粹是理论指导,”莎珞克说,“甚至连理论指导都算不上,只是在一些关键点上有所提示,全靠珊嘉姐姐自己领悟……我想,奥嘉莱斯自己,很可能并不会这道法术。”

琼恩沉思片刻,“还有第三吗?”他问。

“第三,她的《命运长夜》不仅仅是魔法书,还有炼金工坊的功能,”莎珞克伸手往腰后一摸,拿出了一件折叠成整整齐齐方块的灰色皮甲,“你看这个。”

“这是甚么东西……咦,不就是你那件皮甲么?”

“是啊。”

莎珞克自深渊带回物质界的装备中,价值最高的应该就是这件皮甲,无尽深渊第三百四十八层领主塔芬所造,以巴洛炎魔丶判魂魔和巴布魔的皮革混合制成,坚固结实,而且能一定程度上抵抗削弱魔法,只是必须定期以精血喂饲,否则就会逐渐破败。

莎珞克对它倒是非常珍爱,可惜先是在阿斯卡特拉伏击苏伦牧师时,正面承受了一击圣言,皮甲被烧坏了不少;后来又和光头牧师卡斯图激战,皮甲彻底毁损。

琼恩曾经考虑过帮她修复,试了几次,发现这种邪魔制品原理与物质界的炼金术颇有差异,又缺乏材料,于是放弃了。

而此时摆在琼恩面前的,却分明是一副完好无损的皮甲,所有残破之处都已经修复,严丝合缝,没有半点瑕疵。

只是皮甲的颜色有些变化,以前是青蓝色的,光泽幽幽,彷佛邪炎,现在则黯淡了许多。

琼恩伸手抚摸,指尖触及皮甲的表面,隐隐有些冰寒之意,但并不清晰。

“怎么修好的?”他问。

“你不是说修不好么,我就拿去找奥嘉莱斯试试运气,”莎珞克说,“估计是看在珊嘉姐姐的面子上,她答应了。然后她把《命运长夜》展开,变成了一道浅绿色的传送门,带着珊嘉姐姐走进去,让我留在外面守卫。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她们出来了,拿着修复完好的皮甲。事后我向珊嘉姐姐打听,她说她跟随奥嘉莱斯走进传送门后,便置身于一个庞大的半位面里,里面有一座华丽无比的炼金工坊。奥嘉莱斯带她走进那座炼金工坊,指导她运用其中的各宗魔法装置和奇异机械,完成了这件皮甲的修复工作。”

《命运长夜》有炼金工坊的功能,琼恩对这点倒并不意外,因为奥沃早就告诉过他。

但能够让珊嘉这样的初学者,经过几次尝试,仅仅两个小时就将莎珞克这件已经严重破损的皮甲修复完全,即便有奥嘉莱斯在旁边指点的缘故,依然说明这座炼金工坊的功能之强,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材料呢?”

琼恩问。

莎珞克的皮甲原本已经破损得非常严重,大块大块的面积被圣光灼烧成灰,它是以邪魔——主要是炎魔——的皮肤制成,这种原料在深渊都很难得,在物质界更是极罕见,琼恩又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所以束手无策。

奥嘉莱斯的指点再高明,炼金工坊的功能再强大,总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凭空造物,珊嘉是拿甚么来做修复材料的呢?

“珊嘉姐姐说,奥嘉莱斯从仓库里找出一块餐桌大小的成年红龙皮给她做修复材料。因为一开始不熟练,失败了几次,大半都浪费了,剩下的正好。”

……太奢侈了吧。

龙皮是顶级的炼金材料,最适合用来制造各种魔法防具,随着年龄的增长,价值也相应递增。

一块餐桌大小的成年红龙皮,在市场上大约能卖到三千到五千金币的天价,而且往往是有价无市。

奥嘉莱斯居然拿来给珊嘉这个初学者练手,随意浪费,除了“奢侈”,琼恩实在已经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

“有个好老师真幸福。”他感叹。

“你的老师也不差吧。”莎珞克提醒。

“是不差,可惜是个胖宅,”琼恩说,“这个本质决定了他一遇到强势的女王——比如奥嘉莱斯这种——就会立刻倒戈投降,实在不能指望啊。”

“可是你原本要指望他甚么呢?”莎珞克反问,“难道要他帮你干掉奥嘉莱斯?”

“那倒不至于,只是要她别干涉我的私生活就好,”琼恩怏怏不快地低声说,“讨厌的老巫婆!”

莎珞克格格笑起来,她自然明白琼恩所指,奥嘉莱斯赶走莫妮卡姐妹的事情,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呢。“可是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主人。”

“甚么事?”

“她之所以能干涉你的私生活,主要是因为她和珊嘉的亲密关系,并非因为她是曾经的大奥术师,也并非因为她拥有多么强的力量吧,”莎珞克说,“所以我不明白,你关注这些又有甚么意义?即便她真的已经丧失了施法能力,仅凭那本预言书,我觉得你依然不是她的对手——那本书里储存的法术似乎是无穷无尽的,而且明显能自动恢复。退一步说,即便你能够打败她,那又怎么样呢?这种家庭内部矛盾,根本就不是用暴力可以解决的吧。”

琼恩摇摇头,“你说得对,但也不全对。”

“请指教。”

“暴力当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琼恩说,“但暴力确实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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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从来都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暴力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诚如莎珞克所言,奥嘉莱斯和琼恩的矛盾,是关心女儿的岳母与想开后宫的女婿之间的矛盾,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而非敌我矛盾,既没尖锐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也上升不到阶级斗争的高度,所以不可能单纯用暴力来解决。

但这并不是说,暴力在这件事情上就毫无意义,因为世界上的任何道理,归根究底都还是要以武力做后盾的。

事实上,奥嘉莱斯赶走双子姐妹,固然用的是温和手段,以救琼恩为条件做要挟,让她们同意离开,但能让琼恩事后默认,那就和双方的力量对比有关了。

否则的话,琼恩又不是甚么正人君子,虽然平时还算守信,但当真逼急了,耍赖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所以,要尽快变得更强才行啊。

只是这个世界比较讨厌,无论是武技还是魔法,都要循序渐进一步步提升,捷径并不多,而且往往都条件严苛,代价高昂,想多吃地瓜就能涨碎魔力球是办不到的。

琼恩自小便被特别关注,进的是最好的巫师学校,接受的是第一流魔法学教育,又有以耗费生命力换取精力的作弊方法,更几次融合神力,进步速度在同龄人中已经是出类拔萃,但要想达到奥嘉莱斯的程度,还是遥遥无期。

即便当真如自己和莎珞克所料想的那样,奥嘉莱斯在转化幽灵时发生某种意外,失去了施法能力,但只要那本彷佛储藏了无穷无尽法术和宝物的《命运长夜》在手,依然还是能稳稳压制琼恩。

找机会把那本书偷过来?

这个想法在脑中一闪即逝,琼恩随即暗骂自己愚蠢。

且不说盗窃的难度,即便成功又如何?

《命运长夜》是奥嘉莱斯的魂器,是她能够存在于此界的凭依,神识相联,类似于所谓的“本命法宝”,只有她自己,或者珊嘉这样得到她许可的人才能使用,自己拿着就是废物,反而要防备她随时冒出来——除非把它毁掉。

但根据魔法学常识,魂器一毁,寄托于其上的幽灵随之消亡,琼恩如果真敢下这种死手,珊嘉那关就过不去……

唔,如果瞒着她偷偷进行呢,成算能有几分?

正自沉思,突然感觉下身一凉。

他低头看去,发现莎珞克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他的腰带,拉开裤头,将软绵绵的肉茎释放出来,暴露在初春夜晚的冰冷空气中。

觉察到琼恩的目光,她仰起脸,冲男人甜甜地娇媚一笑,然后伸手握着棒身,轻启朱唇,吐出香舌在杵尖上舔来舔去。

“喂,你——唔……”

彷佛为了故意打断琼恩说话,莎珞克突然张开小嘴,将肉茎含入,开始快速地为他口交。

她并未施展太多的花样技巧,仅仅只是前后移动着头,不断地吞入丶吐出丶再吞入丶再吐出,一遍遍重复着这看似简单而机械的动作,但每次都比前一次吞入得要更深一点点,同时双手托着男人的两颗肉丸,十指灵巧地抚摸揉捏。

琼恩发出满足的叹息,舒适地靠坐在椅中,双手枕在脑后,欣赏着美貌的魅魔少女温顺地跪在自己胯下,专心致志做唇舌侍奉的诱人媚态。

在这种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刺激下,他的肉茎迅速膨胀,变得坚硬如铁,又粗又长,表面青筋涨起,盘曲浮凸,看起来颇为狰狞,杀气腾腾。

“唔丶唔。”

魅魔卖力吞吐着,口中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淫靡。

琼恩的肉茎非常粗壮,据莎珞克评价说堪与兽人比拟,相对而言长度倒不算如何惊人,莎珞克一点一点地吞咽着,让它在自己的口腔中逐渐深入,大约吞到三分之二的位置时,她感觉到坚硬滚烫的杵尖抵住了咽喉。

此时肉茎已经将魅魔的小嘴塞得满满的,没有一点空隙,舌头无法灵活游动,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主人,它太大了,”她吐出肉茎,半真半假地抱怨着,“你的小女奴根本吃不下。”

“胡说!”

认识这么久,琼恩自然不会被她的装模作样所欺骗,“你这种荡妇,不是最喜欢大家伙吗,”彷佛是惩罚,粗壮的肉茎在魅魔脸颊上来回拍打了几下,发出“啪啪”的清脆声音,“快含着,”他命令,“全部吃进去,一点不许留在外面。”

“哦。”

魅魔少女委屈地撅起小嘴,眼神哀怨地看着琼恩,彷佛在恳求他收回成命,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于是又格格笑了起来。

“遵命,主人。”她媚声说,张口将肉茎含入。

和上次一样,当肉茎进入到三分之二左右时,口腔的容纳度到了极限,坚硬的杵尖重重抵在柔软的咽喉上,那种滚烫的压迫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呕吐。

幸好,魅魔少女的口交经验足够丰富,知道如何应付这种局面,她暂时停止动作,缓缓地调匀呼吸,放松喉管,同时调整脖颈的角度,尽可能让男人的大家伙能够顺畅地进入。

“呼!”

琼恩双手按在魅魔脑后,慢慢向前挺腰,直到整个肉茎完全消失在少女红艳艳的嘴唇里,龟头部分挤开喉头软肉,被颤栗的喉管紧紧包裹着,每个部位都享受到无微不至的按摩,舒服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停顿了片刻,享受深喉的美妙滋味,然后开始快速抽插起来,彷佛把女孩的漂亮小嘴当做蜜穴,每次都深入到底,毫不怜香惜玉。

莎珞克抱着男人的腰,默默地承受着他的暴虐,她娇嫩的喉管因为巨大异物不断入侵而痉挛抽搐,下意识地做着吞咽动作,这更增强了男性的快感。

大约过了十分钟,随着一声满足的低吼,琼恩终于在她的温暖小嘴里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滚烫浊白的精液灌满了整个口腔。

“吞下去。”琼恩命令。

莎珞克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分几次将精液完全咽下,然后轻轻握着肉茎,吐出粉色的香舌替他做清洁工作。

“好吃么?”琼恩关心地问,“味道如何?”

“不好吃,”魅魔说,“有点苦,涩涩的。”

“奇怪,我记得以前在哪本书上看过,说在魅魔的味觉里,男性精液是香甜的。”

“嗯,但我并不是真正的魅魔呀。”

莎珞克一边回答,一边将琼恩的肉茎舔得干干净净,然后乖巧地含着它,让它在自己温暖的口腔中休息。

因为刚射完精,肉茎处于半软化状态,体积并不大,能够比较轻易地完全“吃”进去。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琼恩随口问。

“因为这是任务嘛。”

“任务?”琼恩莫名其妙,“我没下达这种任务吧。”

“不是你,是珊嘉姐姐的最高指示啦,”莎珞克一本正经地说,“昨天晚上,我们睡前聊天的时候,提到怎么对付你这只大色狼。珊嘉姐姐说,应该定期把你榨干,这样就没有精力去勾三搭四了。”

“这主意真不错,”琼恩称赞,“不过由谁来执行呢?”

“自然只能是我了,”莎珞克说,“如果是珊嘉姐姐的话,只怕还没等把你榨干,自己就先一败涂地了吧。”

琼恩哈哈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你错了。”他说。

“错在哪里?”

“很简单,”琼恩说,“你太自负了。榨干我这种艰巨任务,珊嘉姐姐自然不行,但你也是做不到的。”

莎珞克格格一笑,“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技术吗,主人?”

“不不,只是自信而已。”

“既然如此,”魅魔少女媚眼如丝地看着男人,“那就让我来见识见识你的自信吧。”

说话之间,肉茎已经恢复了元气,在她口中坚挺勃起,彷佛巨龙。

莎珞克将它吐出,用舌尖舔了舔马眼,彷佛是宣战的信号。

接下来,她便开始了新一轮疾风暴雨般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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