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间病房醒来。
挂钟表盘下的日期显示我昏睡了整整一天。
我想确认自己下体的变化,但我不敢。
我摸自己的胸。
还是平的,微痛。
我希望我看错了。
但我知道我没有。
她们确实将种子一样的东西植入我两边的胸。
……
“嘿。”
右床的病人对我招呼。
嗓音很嗲,像还未进入变声期的女童。
我转头,观察这位向我搭话的对象——
一个和我一样穿着病号服盖着白被单的女性,平躺。
她侧过脸,对上我的视线,好些头发落在她的眼睛上,她让嘴努成俏皮的形状,吹开散发,露出一张和稚嫩嗓音完全不搭的成熟面庞。
这里是双人病房。
“你醒了。”她说。
这家伙起码27了,声音嫩的像个学前儿童。
“你做了噩梦。”
她说我一直喊着什幺,“有哪里很痛?”
我说还好。
她问我的名字。
“阿浅。”
“你姓阿。”
“我姓唐,周围的人喊我阿浅。”
“哦?”她疑惑了一声,挺意外的样子,嘴唇噘成一个圈,我眯起眼睛,看她肉肉的唇纹。
“你呢。名字。”
“小玉。”
“你姓小?”
“周围的人喊我小玉。”
“……”
“……”
“所以你不告诉我你姓什幺。”
“不告诉你。”
恶作剧的语气。
讲真我不关心她姓什幺,我只是感谢她主动搭话的好意,我告诉她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小玉”。
“小玉该是什幺样子?”
“至少不是你这种一八零的感觉。”
这位自称小玉的扶她——尽管躺着——身长,胸部,还有两腿间顶起被单的帐篷,没有一处可以用小来形容。
我想那是晨勃吧。
没什幺比一觉醒来和一个晨勃的熟女聊天更让人愕然的事情了。
“你多大?”
“23厘米。”她顺着我的视线答。
“……我指年龄。”
“30。”答得相当爽快,这个星球显然不存在“询问女性年龄非常失礼”这一说法。
我告诉她我25了。
“比我小诶。”
“是,比你小。”
很多方面。
……
“你做什幺的?”我指工作。
“老师,我在市内的高中当老师。”
真希望教我读书的老师能有她这张脸。
“你教什幺。”
“数学。”
“……那再漂亮都没用了。”
“噗~”
她笑了,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
她说好了,现在轮到你了,她问起我的工作。
我没扯什幺地球,我说我是个职员。
“你来隆胸?”
我说不,我天生没阴道,来装一个。
“……”
她怔住了。
空气在这个瞬间凝固,我发现我可能说错了什幺。
细微的虫鸣挤过窗口的缝隙。
小玉像是确认我所言真伪般盯着我的脸看了几秒,然后局促的移开视线。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原以为你只是……”原就稚嫩的声音更加幼齿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至少我再一次认识到在这边的世界“不同时具备两种性器的身体”是一件极其忌讳和值得同情(歧视)的事情。
“……我不了解你以前过着怎样的生活,不过呢,以后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轻易跟别人说,知道吗。”她像姐姐那样给我忠告。
“谢谢。”
“我会为你保密的。”
“谢谢。”
我告诉她我觉得她挺不错。
“我的学生也这幺想就好了。”
学生哪……
我躺正,望着天花板,吐气,我想我自己的老师,小学初中高中大学。
“会好的。”小玉的声音缓缓飘入我的耳朵。
她看出我在烦恼。
“会好的。”她又说了一次。
我没说谢谢,短时间内谢谢太多会显得很作。
我向她点头。
双人病房里弥漫着一片令人舒心的沉默。
我开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