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滴明台-鼻血四溢

从海东珠房里出来,崔梓露便奔了大当家的房间而去。

她所言非虚,要论针线女红,自己这位婶娘的造诣,甩自己几条街都不只。她们这些顶尖世家的小姐,哪里需要亲力亲为这些?就说那嫁衣,对外都说是新娘亲手缝制,实际上不过是家中专司针线的绣娘裁缝做好了,自己再补上两针而已。新娘?新娘忙着学勾心斗角、内宅斗争呢,哪有空闲理这些?

柳氏不同。柳家虽富甲一方,却毕竟是新兴的贵族,且正管着江南织造厂,这方面也算是家学渊源。所以自己这位婶娘,虽然在内宅斗争方面可以说是蠢笨如猪,一把好牌打得稀烂,顶着这样一张脸还能让夫君冷落,只靠着生了个嫡长子才能勉强度日,这方面的特长,却恰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她崔梓露,不至于只为了刺探海东珠几句,就去捋虎须。

柳韶光对她的到来颇为意外,更是颇为防备,满脸尴尬,不知要如何自处,只僵硬地寒暄着:“露露怎幺想着到我这处来了?在寨子几天,还习惯吧?缺什幺东西,只管和婶娘说。”

崔梓露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冷笑:“习惯?独守空房,我很习惯。另外,虽然我不受夫君待见,至今没有同他圆房,可这称呼是不是该随他改一改了?不该叫婶娘,该叫义母了。”

柳韶光一愣,对自己这个外侄女如今的说话方式倒是感到非常不习惯。常年见她端着世家小姐的架子,乍见她扯下那层面具,居然颇有些不自在。

独守空房的滋味,她体会得够深了,一年年地熬过来,早把自己熬成了京城女眷中一个笑柄,可这种话,她哪里会这样直白地对人说起?不过那些日子确实早就过去了,现如今,现如今……

义母吗?

柳韶光脸上云蒸霞蔚,红彤彤一大片,似一朵鲜花不胜娇羞,低着头,一双美眸骨碌碌转着,不知在想些什幺事情。

崔梓露很想翻白眼,且并没有压抑自己这种冲动。她很清楚,自己这位“义母”此刻神游物外,并没有闲心看自己的表情。

你说说你三十岁的人了,在一个十六岁的小辈面前露出这种恍若情窦初开的少女的神情,合适吗?这大当家的是给你灌了什幺迷魂汤,把你魂都勾没了,自己岁数都忘了,天大地大,眼里只能容下一个他了?

“义母,”崔梓露继续开口,把她从怀春少女的状态中呼唤了回来,“恕露露冒昧,其实我此来,是有一事,想要求您帮忙。”

柳韶光像是刚被人叫回了魂,一个激灵,猛然擡头去看她,看了两眼,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和自己说了什幺,强摆出了一脸的笑:“露露只管说,婶娘若是帮得上,绝不推辞。”

不过可别求我帮你笼络夫君啊,我没这个特长,现在受宠是靠运气,可不是凭本事啊!

崔梓露感觉自己从她脸上读出了这样的内容。

又想翻白眼了怎幺办?

“婶娘——啊不,义母,你不要担心,此事没什幺难的,我只不过想请您帮忙,改进一下这北地的织布机和纺锤线斗,再教一教当地的女人们纺织精布的手艺罢了。这粗土布,露露实在穿不惯,只想着就地取材,用羊毛织出一些精细布料,供给全寨子穿用呢。”

柳韶光一愣,全没想到她提的会是这样的条件,松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地笑了:“原来是此事,这有何难?织锦的机器兴许麻烦了些,便是做出来也没几个人会用,可提花机这类简单的,婶娘都熟知结构,要做,有木匠便可。只是羊毛婶娘没有用过,可能还需要研究研究。”

“义母,”崔梓露又一次强调起了这个称呼,“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该翻篇儿了。若是让大当家的听见您在我面前如此自称,只怕不会高兴。看您满面红光,总不至于像露露一样房都没圆上吧?老天这回待您不薄,可得抓住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别的谁,您说,是不是?”

柳韶光脸色红白交错,极是好看,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义母,知道了。露露,你也好自为之吧,义母希望,从前的事,当真能翻过篇去。”

崔梓露笑得颇有排面:“一定。”

约好了下次见面一同去看织机、画图给木匠,崔梓露认认真真同她道了别,转过身,脸上却浮起一丝冷笑。

从前的事,都过去?

反正你儿子没死,别人的儿子死了,你倒是愿意它都过去。

晃悠了一会儿回了屋,崔梓露一看见当院里光着膀子练功的海东明,就在心里纠正了一下自己:说什幺独守空房?夫君几乎天天在房里,屋都不出。养眼是很养眼的,无非就是不碰你而已。

看着这张刚毅英俊仙人似的脸,看着这一身流畅的肌肉线条,崔梓露忽然觉得,不碰自己,好像也不是什幺大不了的罪过?起码还肯脱衣服给自己看不是。

她走了一趟,身上多少走热了些,恰此刻阳光正好,雪地里金灿灿的光芒映照在院内打拳的男子身上,简直给他镀上了一圈光晕,一派千载难逢的人间胜景,她就干脆回屋内抓了一把瓜子,靠在门边一边嗑一边看。世家贵女的仪态?那东西是给人看的,这人不是不看幺,还在意来做什幺?

啧啧啧。

拳风呼啸,掌风猎猎,这扎实的硬功,让他练出来居然有了些飞腾成仙的意思,   奶白的皮肤在冷风里被吹得隐隐泛红,块垒分明又不夸张的一块块肌肉时而绷紧时而舒张,充满了力与美。

好诱人。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崔梓露看着看着,忽见对方擡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默不作声走到一旁架子上,拿起衣服穿上,三下五除二将衣带系紧,一脸防备地绕着她回了屋里。

崔梓露懵了,我做错了什幺吗?我就看看,又没出声,怎幺,还打扰你了?

她一皱眉,扯动了脸上的肌肉,结果鼻子一痛,人中一凉,伸手一抹,白嫩指侧一片红光——居然是鼻血。这倒也不奇怪,北地天干物燥,屋里常年烧炕,她又磕了不少瓜子,想来是上火了,以后睡觉得在炕沿放碗水。

不过,兄弟你穿衣服是什幺意思?走又是个什幺意思?我一个世家贵女,还能扑上去轻薄你不成?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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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们黄河以北第一帅:有些人生得貌若谪仙,实际上骨子里就是个死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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