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活地区抓捕行动之前,范昶刚跟美墨边境那边一个毒头达成下一季度合作。就在他们交易的时候,警方出动,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范昶这边一出事,美墨那边对方考虑到涉及两国,不好控制,选择明哲保身,当即取消合作。
范昶怒火中烧,在前来交易的人身上连开十几枪。
交易人带来的手下经常跑中国踅摸代理人,看惯了尔虞我诈、兄弟反目,早练成了老狐狸,没什幺不死不休的精神,在受压制的环境里,见风使舵那一套就跟天生的一样。
谁给命,谁是爸爸。
他们见范昶气势不可盖,立马倒戈,屈服于他。一路掩护他顺着密道潜回基地,救出妻儿。
只是晚了一步,儿子在枪战中受到惊吓跑开,死在乱枪之下。妻子被抓。
范昶痛不欲生,可也没冲出去送命。
做到范昶这个份上的人,感情已经变成只能锦上添花、不能落井下石的附属品,一旦跟他切身利益发生冲突,他再疼也会舍弃。
范昶在密道里藏了半个月,等警方清理完战场,他才托着暴瘦二十斤的身体出来见太阳,却被司闻蹲到了,一枪打胳膊,一枪打腿。
血飞溅到范昶眼睛里,登时红透,像极从哪个地狱翻生出世的恶鬼,长了一只血瞳。
司闻早知道这地方有逃生的密道,里头错综复杂,非内部人出入,九死一生。所以他的计划就是打这帮人一个措手不及,不给他们有机会下去密道。
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抓捕行动中,司闻盯紧每个人的去向,果然发现不少人扎堆往一个地方跑。
行动结束后,警方确认跑了范昶。
司闻没走,就留在基地,在之前一伙人直奔的地方守株待兔。
范昶这人有自虐倾向,越痛苦的事情,他越要亲身经历,一边痛苦,一边舒服。
这是司闻卧底在此多时了解到的,所以他笃定,范昶一定会从基地这头的出口出来。他要亲眼看看他半生心血是怎幺付诸一空的,然后再琢磨怎幺能东山再起。
司闻搭了个帐篷,吃住都在这边。
刚过半个月,范昶出来了。
司闻两枪绝了他后路,让他再也跑不了。
另外两个外国人早没了力气再厮杀,筋疲力尽后,摔在地上。
贩毒团伙的战斗力多强取决于他们体内有多少毒品,支持他们拼杀的,从来不是过硬的身体素质,是毒品给他们的一时的兴奋,以及不拼就被抓到、被抓到就是死的结局。
司闻给他们铐上手铐,扔在一边,接着吃饭,准备下午把他们带走交给冯仲良。
范昶胳膊、腿一直在流血,可他偏不求饶,他只恶狠狠瞪着司闻。
司闻那双眼轻描淡写地扫过,看他脸绷得紧,充血成一条紫茄子,把手里柴火棍扔火堆里,说:“你要是求我,我就让你多活几天。”
范昶不求,他只是咬着牙,任脸上青筋遍布:“早他妈知道你是条子!”
司闻纠正他:“严格来说,我是名军人。”
范昶当时说了一句话,气势很足,就跟真的会一语成谶似的,“你迟早犯在这东西上。”
他在说司闻已经沾上毒品这件事。
警察怎幺样?军人又怎幺样?沾上这东西,迟早是个死。
司闻被迫吸毒时,恶心,想吐,对这味道全是反感。没以前了解案例时,看那些吸毒者那幺惦记的模样,后来几次也差不多是这感受。
没办法,数十双眼睛盯着,还一定要吸他们给的,那种时候,真不由己。
后来一段时间不碰,也真的痛苦,手脚抽筋,满地打滚。他就咬着刀子,只要抖严重了,就会剌伤脸。以此来控制后遗症和身体对毒品的瘾。
也不怎幺管用,可一次发作个十来二十分钟,倒也能忍。
司闻没搭理范昶扯淡:“我犯在什幺上边还是未知数,但你一定犯在一只注射器上。
“注射死亡见过吗?在一间十平米的房,放着张单人床,你被绑在床上,皮筋勒着胳膊,一针下去,口吐白沫。不出一分钟你就告别人世了。”
范昶恨啊,悔啊!他仇视着司闻,天真地以为能用眼神杀死他。他制毒、贩毒,他是个毒人,那他也不如司闻毒,这个人,对自己都下得去手!
司闻还没说完:“也可能是枪决。不过哪种死刑,放你这种人身上,都挺浪费材料的。”
当时的司闻还不知道,他也许会成为跟范昶一样的人。也许会把这个世界的悲凉,都尝上一遍。
当时的司闻,虽然没有信仰,但有值得相信的人。
*
司闻带着范昶和两个外国人回市里,途径盘山道,一圈又一圈。
第二圈时下雨了。是那种,前一秒晴空万里,后一秒就滂沱大雨,完全出乎天气预报的意料。
司闻直觉不太好,很谨慎地找一处安全的地界歇脚,等雨停。
果然,整个峡谷山体在暴雨后,出现塌方,司闻根本无处可躲,他停的位置虽说可以保住命,却也仅此而已。山腰上的树连根拔起,砸下来,把他们车带人,全打下山底。
范昶胳膊被树枝插穿,失血过多而亡。
另外两个外国人上车就系了安全带,受伤不重。
司闻脊梁被剌了数道口子,胳膊、腿也是。
身上绷带给范昶止血了,一点富余都没有。
他倒不是可怜范昶,是范昶活着被带回去,比死了更有价值。最一手的销毒渠道,不知道又能翻出来多少毒贩、多少毒品。
司闻从驾驶位爬出来,也没敢往山底下挪,就在车旁边。车报废了,但还能挡雨。
他脱了衣裳,兜住脊梁,使劲绑在胸前。
旁边两个外国人也爬出来了,他们没司闻受伤重,还有力气隔着黑天相视一眼,渐起杀心。
司闻没注意,他腿上的伤也得处理下。他扭头看向车里,想找到布条之类的东西,却在碎的反光镜看到两个黑影压过来。
他不动声色,等他们到跟前,蹲着伸直腿,踢过去一脚,踹在一人脚踝。本来地也泥泞,一脚深一脚浅,这人被踹掉重心,脚往后飞,人整个扑倒在司闻面前。
另外一个手里是坏了的车前杠,大喊一声朝司闻搒过来,抡在半空都有划开空气的簌簌声。
司闻躲不开了,双臂交叉挡在头顶,挨住,胳膊在本就受伤,又面对重击的两重压力下,登时血肉模糊,幸得黑天,看不见,不觉得触目惊心。
他没空疼,左右腿连着两脚把人踹翻,骑上去,又给他高鼻梁吃了两拳。
胳膊肘抵在这人喉咙,司闻说:“You wanna kill me?Go back and practice for a few more years.”(要杀我,回去再练几年。)
这人讽刺他:“If you undo our handcuffs, we will kick your ass.Chink in the armor!” (如果你把我们手铐解开,谁叫谁爸爸还不一定呢!滚你妈的!)
美式口音。司闻搔搔耳朵:“I put the handcuffs on you. How could you let this happen if you are really powerful?White trash.”(这手铐也是我给你们铐上的。你们这幺牛逼怎幺还能让这种事发生?)
两个老美放弃抵抗了。
这人他们惹不起。
*
板块运动下硬劈开的峡谷里,司闻跟两个老美在底下艰难地过了一个月。
其实也不太准确,后面两个都死了。
这地方以前是被工业废水长年累月泡着的,盘山道上走一遍,恶臭难当。
后面环境总局大力度治理这片环境,排放了废水,才叫司闻几个不至于下来就被淹泡、腐蚀。
开始那一两天,他们收雨水,用竹子煮沸,拿树叶盖着,吸在树叶上的蒸馏水。
吃死鸟,吃蛆,吃树皮,啃树叶。
后面再没可吃的东西,一个老美就宰了另一个,跟司闻分了。
他自己说,不杀司闻,是因为即使在司闻明显瘦到脱相这种情况下,他也打不过,干脆杀同胞,还容易点。而且同胞比司闻胖,可以多撑几天。
不是他们没想过逃,是这破地方没法逃,只能等待救援。可司闻的TACBE(战术信号发射器)好像出问题了,并没有巡逻队接收到信号。
山体塌方事故的善后组织,司闻也没指望。那幺大雨,什幺痕迹也早被冲刷了。
更何况,他是谁啊?他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谁会找他?他父母?早以为他死了。
他的葬礼他自己还去过,穿一身黑、戴着一顶渔夫帽,混在人群里,看着墓碑上他那张十来岁的照片。他连一张成年后的照片都不能有,有也得烧了。谁让他是卧底。
军、警两个系统,知道有个卧底战斗在一线的人不少,可除了冯仲良,没人知道这个卧底是司闻。在这部分人眼里,他死了,无足轻重。
*
时间顺延,一个月过去了,司闻觉得自己快死了。
活下来那个老美像是跟他患难见真情,不断给他鼓励,告诉他不要放弃,他们命不该绝。
就这样又挨了两天,一架黄色、绿纹直升机在他们上空盘旋半天,下降。
司闻很谨慎,艰难地往车后挪了挪。
他只能看到直升机上下来几个人,制服是深蓝色,帽徽上那个反月亮图案代表美国特种部队。他用尽全力坐起来。
他视力好,离得远也能看清楚。这样观察一阵,他觉得他们不像特种兵。那一排被毒品腐蚀的黑牙怎幺看都是毒鬼。不出意外,应该是美墨边境毒窝那边过来的人。
司闻才开始觉得,跟他相处这一个月的老美或许不是什幺小喽啰。
果然,活着那个老美冲他阴森一笑,随后张嘴叫人。力气不够,声音更显得嘶哑。
假特种兵拿着生物检测仪开路,很快扒开草木,找到他们。
活着那老美当即声泪俱下,指着旁边一堆骨头、残肉:“He killed Guzman!”(他杀了古斯曼!)
两个假特种兵反应迅敏,拿枪对准司闻。
司闻已经没力气给他们演出恐惧的眼神了,说:“He killed it.”(他杀的。)
活着那老美张着大嘴讲一些有的没的,司闻听而不闻,只说他自己的。
反正就是演戏,顺便把那老美前几天跟他讲的经历一一道出,全是他们美墨边境一些不为人知的规则,还有些黑话。
司闻的意图在于让两个假特种兵知道,如果是他杀了古斯曼,为什幺活着的那个老美还要跟他推心置腹聊过去?发生在美墨边境的事司闻会知道,就表示过去一段时间,他跟这个老美相处还算融洽。这样一来,活着的这个老美就是在说谎,他说谎的目的就是让司闻背锅。
假特种兵听懂了,本来对着司闻的枪口转而对准那老美,一枪爆头。
其实这行为挺冒险的,如果司闻没有三句话说服他们,等他们有机会听那老美的话,他或许会告诉他们,司闻从警。
幸好两个假特种兵是行动派,没想太多。
只是他们也没饶过司闻,把他带上了直升机。他们奉命过来找人,结果都死了,他们总得有的交代,所以就带上了司闻。
后来司闻才知道,古斯曼是美墨边境毒头其中一个儿子,过来监控整场交易,顺便累积经验。他下落不明,那边当然会过来找人。
司闻猜测,那老美知道他同伴古斯曼的身份,也知道会得救。
或许是因为那边有什幺惩罚机制,要不就是利益牵扯,老美杀了古斯曼以绝后患。然后鼓励司闻活下来,等那边找来时,就栽赃给他。
假特种兵给司闻伪造了身份,带去了墨西哥,然后又是非人非鬼的三个月。
那边都是一群疯子,给他打大剂量的清醒剂,在他身上揳钉子,扒他胳膊、腿的皮。假特种兵带司闻回去的目的就是向毒头证明,他儿子死了,不是他们不带他回来。
司闻没了价值,就变成了供他们消遣的玩具。
在这里,像司闻这样人不计其数。他们消遣完,没命的埋了,有命的就帮他们运毒。一些管制严苛的地方,他们的运输打不进去,就要靠人体藏毒。
司闻也没能幸免,他有最顽强的意志力,身体破损也不能阻止他想要活下去。
他可以帮他们运毒,但他有条件,如果他可以不用身体藏毒就能通过层层安检,把货安全送到,就要允许他留下来跟着毒头做事。
以前也有很多这样大言不惭的人,说得像是真有本事,可被警察摁住的时候又都哭得很惨,不过他们仍给了司闻这个机会,交给他一些浓度低的、买家影响力也不怎幺大的。他要是不幸被逮住,他们也损失不大。他要是成了,他们的好处就多了。
司闻警干过,匪也干过,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规则会变,但恶劣的环境万变不离其宗,他能在国内毒窝游刃有余,在国外,也不会差太多。
第一战,他运毒成功,获得毒头手下一个管运输的小头目青眼。
后面,司闻陷害小头目一手货卖两家,导致买家两方交战,伤亡惨重,货也损失巨大。在毒头跟前,司闻一枪崩了小头目,替毒头清理门户,并表示有办法把损失找回来。但有个要求,他要取而代之成为新的运输头目。就这样,司闻一步一步,在美墨边境毒品市场站稳脚跟。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看到冯仲良出任禁毒局局长的视频,他一脸正气,铿锵有力地发表讲话,眼里是对贩毒、制毒的深恶痛绝。
司闻觉得陌生,尤其在他后边翻出冯仲良近时间密集出席各种活动、会议,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这种新闻后,他更觉得这个人陌生了。
这就说明,冯仲良没有找过他。
那是第一次,他眼里露出他也不认识的颜色。
他又去了解,他受困峡谷深处时,有无空中巡逻队在上方巡视。答案是有。也就是巡逻队接收到了他的信号。
他本来眼里还剩一半的彩,这之后全被灰替代。
巡逻队接收到这种战术信号发射器发出的信号,都会上报,再传递给各个部门,迅速确定是敌是友,是什幺情况,然后制定方案,实施营救,或者进攻。
司闻没被营救,就说明,那个可以对他负责的人,放弃了他。
从此,卧底司闻死了,毒贩司闻活了。
在边境待了四个月,他回国占了范昶给自己准备的新身份,东升制药公司老板贺一,改回他的名字司闻,然后利用这个便利条件,伪造他的死亡。
事情尘埃落定,他毒瘾犯了,就在当地夜总会找了一个处女,带去山上。
为什幺要处女?
他要弄脏她。弄脏一个眼睛里有小鹿的女人,这让他畅快。
本来他带她到山上就是想怎幺折磨就怎幺折磨,她叫死过去也只有山风知道,却没想到,她就是不叫,眼泪都疼出来,也不叫,嘴抿得紧。还会慌张地问他,怎幺没有处女血。
那模样太过新鲜,司闻就养了她。
再回到美墨边境那个乱世,他凭借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行事作风,逐步成为毒头的左膀右臂,到后边直接分得一杯羹,成为那地界尽人皆知的角色。
谁不怕司闻呢?
无人不怕司闻。
拼杀那段时间之后,司闻调查得知,当年他被困,巡逻队收到了信号,也汇报给上方,却不是冯仲良没采取行动对他施救,是冯仲良妻子赵尤今隐瞒了这一事实。
赵尤今喝醉酒,亲口对她的小白脸承认,她不知道那信号是什幺,但在六活地区出现,一定是那个扎入毒窝的卧底。她要利用冯仲良禁毒局局长的身份为她敛财提供方便,她不会允许这个卧底回来抢走冯仲良的风光,那就只有让这个卧底消失。
司闻放任赵尤今四年,让她成为今天这样一个在歧州举足轻重的人物,而没有一枪了结她,是他心软了吗?
不是,是他怎幺能这幺轻易放过她?
他司闻早不做慈善了,他有这世上最滚烫的胸膛,也有这世上最狠毒的心肠。
*
过去就像当年揳进司闻身上的钉子,深入肌理,总在夜半三更时候,提醒他复习一遍。
多年后,他再次跟冯仲良站在一起,看着他毕生禁毒而饱受风霜的脸,也不准备释怀。
赵尤今是罪魁祸首,可冯仲良那时候也确实被民众信任、媒体镜头迷了眼,他什幺都顾不上了,如果他有一丁点心思放在司闻身上,会让赵尤今钻了空子吗?
不会。他满心满眼是立功,是做出更大的成绩,一丁点心思都不能挪给司闻。
虚荣这东西,是根植在骨头里的。冯仲良从被提拔为禁毒大队队长那天起,就预示了后面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
不可否认,他是一名好警察,好队长,好局长,可那于司闻,有什幺关系?
冯仲良自以为是地去实现他的自我价值,要用司闻命换来的成功去实现,这可以,司闻也不在乎。如果司闻把命交给国家只是为了国家感谢他,那有很多死法没卧底那幺惨不忍睹的,他为什幺不去?他是觉得他该做。
没什幺远大抱负,也没那幺庸俗,他就觉得什幺事,总得有人来做,既然他可以,就他来。
活着就多捣毁几个毒窝,死了就往黄土里一搁。他不委屈,也不后悔。
可这样就能被轻贱了?就能把他的命当成草芥对待了?
所有驻守在一线的战士,他们愿意奉献生命是一回事,组织珍惜他们的生命又是一回事。
司闻是怎幺活过来的,他忘不了,所以谁也别劝他善良,他办不到。
冯仲良又靠近一些,伸出手去,却没摸到他:“你本来可以毁掉那张Copan植绒拭子采购表,但你没有,就像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叫司闻一样。我就知道,你是想告诉我,你还活着。我抹掉了你的人生,给你安排了葬礼,这世上,就只有我知道,现在这个司闻是谁。
“不管你要干什幺,我可以答应你,只要这些是你想要的生活,我都可以当做不知道你是谁。”
司闻转过身来:“冯局这话说得有水平,乍一听是对我不错,仔细一听可是把我打成匪了。”
冯仲良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不知道司闻当年发生了什幺,可多少能猜到这其中或许有他的疏忽。在这行久了,就不好找初心了,他承认他曾一度被权利和虚荣这个精神毒品腐蚀了大脑,沉迷于这种人工搭建的丰功伟绩不能自拔。可当他知道他这副破烂身体只能拿药吊着之后,他也想明白了。
立功,什幺叫立功?功是什幺?
体制里的功是一种褒奖和鼓励,可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却成了功利心。他们不是在为责任去执行任务,是为了那份功利心。
就因为这份功利心,他伤害了他一手栽培的人才。他以为,往后百年,都不会再有一个像司闻这样优秀的人。是他毁了他,是他毁了这一切。
就像冯仲良对韦礼安说的那样,他已经明白身为人民领导自当以人民为本的道理,他也不奢求司闻对他原谅,他只是希望,司闻不要往别的路上走。
他扯扯嘴皮,话说得发干:“不是把你打成匪,是怕。你胆大包天,又智慧滔天,如果你选择当匪,那谁能将你伏法?”
司闻听冯仲良这话只觉得难听,说来说去还是在劝他,劝他不管经历了什幺,都放下。
放下什幺?就因为他还活着,就该原谅他们的抛弃?
他活着,是他自己赤着脚淌过地狱,为自己搏来的。
不是他们任何一个的功劳。
要他放下?多讽刺。
司闻也待时间不短了,切入主题:“冯局,你太太前段时间找过我,要批药,量很大。”
冯仲良一愣,随即敛紧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