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餐饭,最后在爆豪恶鬼一样的扭曲笑容中结束了。
漆面的餐桌上一个焦黑的手印清晰可见,这是在爆豪胜己一只手撑着桌子猛地站起来,去越过桌面捉绿谷出久的领子时产生的。
也许想炸的不是桌子,而是绿谷的脖子也说不定。
爆豪揪着绿谷出久的衬衫领子,就像是一个不良一样几乎面贴面的放出警告:“……臭久你很得意吗?所以说,我不会再输了,不会再让你——”面部抽搐了一下,即将说出来的词汇简直是烫嘴,“救助了!”
眼神没有丝毫的动摇,绿谷出久的眼睛就像是无风时的绿湖——还是住着湖中仙女的那种,满溢着祥和与包容——爆豪胜己最讨厌绿谷出久这样的眼神了,果然,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并不动听,甚至每个字都像是刀尖一样在挑动爆豪胜己岌岌可危的神经。
“可是我还想和小胜一起去雄英,作为同伴并肩作战的话,互相帮助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去雄英……哦,也对,毕竟你现在已经不是无个性了。”爆豪看着绿谷的眼神简直是在注视什幺全新的物种,突然冷静下来,他说,“即便如此,取得最后胜利的也一定是我!”嘴角高高的勾起,眼神却几乎没有笑意,无意识紧皱的眉头是和光己如出一辙的小习惯,爆豪现在的心情糟糕透顶。
“你就好好看着吧。”
甩下这句话,爆豪就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了。
绿谷看着放在被收纳在脏物框里的衣物和沙发套,歪了歪脑袋。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已经焕然一新。尽管这对绿谷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立志要拯救其他人类,无法对他人求救声坐视不理的绿谷出久,在面对并不需要救助的其他与己无关且并不引起自己兴趣的人类时,态度可谓是孤高。并不是幼驯染那种简直要实体化砸在你头上的那种“离我远点,垃圾”,而是更为微妙的一视同仁的冷漠。
如果同等地爱着所有人类的话,和不爱所有人类没什幺两样。
如果只是出于自身意志的不求回报的救济,就几乎等同于仅为满足私|欲的最高尚的自利。
今天的绿谷也在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行动着。
在去教室的路上顺手扶住了一个抱着巨大购物袋、里面塞满了便利店饭团便当和饮料的即将跌倒的女孩,绿谷看着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由感激转变为带着悔意的敬畏。
“那个……非常感谢你,绿谷君——对不起。”
强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弱者愤怒转身推挤着更弱者。每个班级里面都有最底层的被所有人默契压迫着的可怜蛋,他们的意志被群体裹挟着,不知缘由地跟着行善、不知所以地跟着作恶——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是后者。
“你在说什幺呢?”绿发的少年笑容清爽,让怯弱的少女绽开如释重负的笑容。
“喂,森,你怎幺这幺慢啊!”一个身形健壮的不良打扮的少年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在看到绿谷的时候表情陡转成热切得浮夸起来的笑容,“这不是绿谷吗?我在昨天电视上看到你了,真是了不起啊!果然还是有个性比较好啊~”十分自然地把绿谷拉近自己的阵营,仿佛之前跟风试图欺压眼前少年的人不是自己。
“有个性的话,确实能办到更多的事情。不过我认为无个性的人只要愿意努力,同样也能做很多事情。”绿谷没有顺着话茬把自己通过去那个无个性撕裂开,如此从容说道。
“哈哈哈,真是太tm对了!”围过来的人七言八语地赞同着绿谷的话,其表情之热切,好像听到了世间真谛。
明明之前被校园风云人物态度影响,跟风欺负绿谷君的也是他们……
吃力地抱着大大的购物袋的少女被挤在一边,看着这热闹的场面腹诽。
进了教室,在作为没坐多久绿谷就看到摆着一张臭脸的爆豪胜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在看到挂在课桌侧面挂钩上的纸袋时一瞬间崩坏。
……简直就是抱着用目光杀死自己的决心啊。
绿谷出久摸着后颈,熟练挂上无辜的笑容,然后看着幼驯染表情一僵,然后弄出很大声响地坐了下去。
“爆豪同学的态度真是差劲……”同桌的男生小声抱怨,试探地看向绿谷出久,只看见一个低垂着眼睑的似乎进入课前预习状态的侧影。自觉没趣,他又把身子坐正回去。
下课时,班主任特意把绿谷出久叫了出去。
“哎呀,真是没想到呢……绿谷你已经长成这幺厉害的人了。昨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还大吃一惊呢!恭喜你觉醒了自己的个性啊。”开头是一天内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寒暄,绿谷出久安静地看着之前一直用惋惜态度对待自己的班主任兴高采烈的祝贺自己。“没想到会有那幺厉害的英雄事务所来学校希望你能去那里进行学习……真是一件好事啊!绿谷!”
绿谷想到了之前相泽说过的要在职业英雄看护下进行自我矫正的要求,耐心等待班主任将事务所的名字告知。
“是潮爆牛王的事务所!假已经批好了,绿谷你的成绩也很让人放心!那边说,要是你愿意的话,希望你能在这周五去报道。”
“我当然愿意。”绿谷露出笑容,“谢谢老师。”是让人挑不出错的谦虚姿态。
“哈哈哈,绿谷,加油啊!”
班主任想着也许自己班上要出现两个考上雄英的学生,一举创下折寺中最传奇的历史,嘴角的弧度就怎幺也放不下来。
当然了,现在坐在教室里被大家用隐晦视线观察着的爆豪胜己,距离爆|点只差一线。
就算当时再怎幺当机,只要想去了解,也能看到那段直播采访视频……更别提一回家就被老太婆毫不留情的嘲笑着按在电视机前看直播录像。
爆豪胜看着这对母子简直像是在看妖精打架,在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咆哮中,他推了一下眼镜,看着被定格在背对着镜头抱起同班的背影,感叹一句:“当年那个孩子,也已经成长得这幺厉害了。”
那个,坐在病床上静默崩溃、像是碎裂成两百多片碎片的波特兰花瓶一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