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到达兴角路段时,那辆坠江的大巴正被吊车从江中打捞而起。
他站在人群中,双腿颤抖,几乎站不住身子,整个人无力地靠着沈磊,腥红的眼看着那大巴,没有勇气面对。
那个车牌号他记得,是星星上车的那辆。
大巴里的水流淌一地,车身被压得严重变形,车窗上残留的玻璃碎渣在阳光下泛着淡光,透着几分冷意。
打捞队将车门打开,搬运出里头一具具被水泡得发白的尸体。
“呜……”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哭出了声,陆挽心头一震,推开身旁搀扶着自己的沈磊,挤开人群往前跑去。
“先生请您退回原处,不要影响打捞队的工作。”警察拦住了他。
陆挽双目通红,奋力挣脱开他们的拦截,向那堆尸体跑去。
他要看他的星星,他的星星……
然而他没跑几步,被警察按倒在地,冰冷的地面摩擦着他的脸颊。他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双手撑着想要起身却无法动弹,绝望地看着前方的大巴车,泪流满面,痛苦难掩。
都怪他,不然星星也不会上这辆车,都怪他,都怪他……
夜里,还遗留在江中的尸体浮于江面,全被打捞上来。
整整二十四个小时,全车四十五位人员名单还缺一个人尸体未被找到。所有人都放弃了,连打捞队也收了工。
陆挽跪在地上,眼白满是血丝,再也流不出眼泪。他紧紧抓着打捞队队长的手,苦苦哀求,“求求你们再找找看吧,我的星星还没找到,求求你们了……”
“我……”打捞队队长见男人伤心欲绝,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抽回了手。
陆挽身躯一震,瞳孔放大地望着兴角江,目光呆泻,久久未回神。
风雪交加的夜,他脑海里充斥着女人巧目盼兮的模样,缓缓起身,靠在桥栏。
脚下江面漆黑,冰冷无温,他目光空洞,低语不断,“星星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不愿出来见我?星星,阿挽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回来,我保证以后乖乖的,绝对不会再骗你。星星,阿挽好冷……”
沈磊站在桥头,见总裁自言自语,红了眼眶,不知该做些什幺。
他抹着泪水,瞭望天空,双手合十,祈求着老天爷大发慈悲,让简小姐回来。
明知这是没用的,但还是卑微的祈祷着。
“嗡嗡嗡……”
手上的黑衣外套振动声响个不停,沈磊掏出手机一看内心欣喜,刚要唤总裁便听见一声巨响,桥边的人了无踪影。
“来人啊,有人跳江,快来人,救命啊……”
江水寒冷刺骨,包裹着陆挽,他高大的身躯往江底沉沉落去。
他忆起第一次见到简星蔓,她那张娇俏的脸,还有唇边浅浅的笑意。
人们尝说,人死前都会看到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而她便是他这一辈子最无法割舍的存在。
眼中印着女人的脸庞,他嘴角挂着幸福的笑意,闭上眼帘,仍由江水吞噬。
星星别怕,阿挽来陪你了,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